她起身,踏出门,外院的那些村民安静的游走,罗泽依旧沉迷于梦中,那个名唤丫丫的女孩也因为乏了,而去她的屋中休息。</p>
霎时,整个院落陷入诡谲之中。</p>
司命步入庭院,环视四周,却不见未名、沧也二人,心中竟有了一丝轻松。每次和沧也的接触,都让她的有些莫名的悸动,她素来不喜这种感觉,何况一个为神,一个为魔,说到底是不能接触过多的,否则会落人口舌,麻烦。</p>
虽说,九重规矩多,可那些个神仙也一个个闲的慌,成日就喜欢这各类八卦,当年加上尧仓、华天,整个九重简直就是八卦滋生的地方。如若被那些人知晓此事,恐也会惹出有一些子虚乌有的是是非非,容易惹得人心烦。</p>
收回思绪,司命瞟了一眼外院的村民,他们的遭遇自然是引人唏嘘,可宿命如此,即便有怨,也只能这般痛苦的捶死挣扎。</p>
断崖之处</p>
夜色印入未名眸中,未名嘴角勾起一抹笑意,他举酒和沧也手中的酒碰了碰,言:“也不知晓如此平静之日,还有多久?”</p>
沧也瞟了一眼未名,浅笑,举酒正欲将那清冽的酒送入口中。</p>
夜色朦胧,酒多了,人便醉了。</p>
未名一口饮尽壶中酒,他又将那空酒壶随意的扔进悬崖之下,悠悠起身,居高临下的望着醉意淹没的沧也,眸中透着一丝耐人寻味,轻言:“即便拥有三生镜又如何,她也终究逃不出宿命。”</p>
说毕,他遮去面容,在沧也渐渐模糊的视野中消了身影,独留一抹朦胧、一丝醉意……</p>
刘家村</p>
“司命神君可是睡不着?”未名从远至近,走到司命跟前。</p>
司命瞧了眼未名,不由的往未名身旁望去,却没有瞧见那少了的一人。</p>
“神君可是在寻沧也魔尊?”未名含笑看向司命,目光稳稳的落在司命脸上,观察着司命脸上的变化,只可惜司命眸中那潭池水却是无丝毫的波澜,意料之中。</p>
未名收回自己的视线,嗤笑一声:“看来是在下想多了,神君虽与其同行,可想来,两位也只是同路不同意罢了。”</p>
司命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一旁静静地听着未名自说自话,这倒显得未名有些尴尬了。</p>
好在未名也不怎得在乎,随意靠在院落一角,幻出一壶酒,独酌起来。</p>
独酌片刻,未名瞧向司命,噙着一抹笑,眸中染上了一抹醉,问道:“不知司命神君可否要尝尝,姑苏女儿红,难得好酒。”</p>
“本君不饮酒。”</p>
“呵,其实这酒和茶本无异,若说有异,终还是这饮者之性所决。”</p>
“那又如何。”</p>
“如何?”未名闻言,晃了晃手中的酒,酒香随之散来。他走向司命,在二人交肩那刹,未名开口道:“酒香醉人,人常说,醉梦之时,能让人梦忆往昔,再梦心中所念之人。”</p>
司命微微侧首,清冷的声音便在未名耳边响起:“与本君何干?”</p>
“听神君此话,莫非神君没有难以忘怀的过往?”</p>
“与尔无关。”</p>
“往昔之事,没有记忆不代表它没有发生过,即便这儿——”说着,未名指了指自己的头,继续说道,“——忘了,可心还记得,身体还记得感觉。有些人自以为抹了记忆,便可以重新开始,奈何,世间一切的一切每一种方法都只适合一部分人,只能因人而异。”</p>
“所以呢?”司命的眸中依旧是毫无波澜,虽说她不解眼前这个未名到底想说什么,但她从不喜欢让人知晓其心中所想,因为她是司命,是操控万物生灵的神女,她不喜欢、也不允许。</p>
“可若说世间有一样东西适合所有人的,怕只有这酒了。”说着,未名又靠近了些司命,附耳轻声说道,“神君,当真不想试试,或许,染了醉意的司命神君,会有意外惊喜的。”</p>
司命嘴角勾起一抹讽笑,紧接着,未名便被震离司命身边。</p>
司命冷漠的望着未名,“不尊上神,其罪不小。”</p>
未名挑眉笑了笑,掸了掸衣摆上沾上的细尘,毫不在乎的说道:“可惜在下并非是神族众人,也非仙者,此法对于在下而言,毫无用处。”</p>
“是否有用,一试便知。”话落,只见周围水汽凝结,成了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水珠,一身黑衣裹身的未名与一袭素衣的司命对立而望,此景倒是有些诗意。</p>
可惜,空气之中那暗暗涌动的杀气却破坏了这诗意场面。</p>
只见空中那些剔透水珠从圆润样子,变成了尖锐冰刃,带着寒意,朝着未名射去。</p>
未名见此场景,在冰刃要刺入自己身体的一瞬间,未名便化作一团黑雾,散开。紧接着,黑雾又聚在了院落的另一角,显出模样。</p>
“神君倒是毫无顾……”未名看着司命,说道。可还没等未名话说完,那些未中目标的冰刃,又瞬间转向,向着未名而去。</p>
未名看着向着自己而来的冰刃,无奈的摇了摇头,又化作一团黑雾,散去,又在另一处聚集成形。</p>
一次、两次、三次……</p>
即便是在蠢钝的人,也知晓司命是在耍着未名玩,虽说这化雾避刃,对于未名而言,并不是什么难事。可这一次又一次,未名也是会累的,也是吃不消的。</p>
而反观司命,则是站在原地,全程冷漠的看着未名一人在不大的院落东躲西躲,没有丝毫要放过未名的意思。</p>
直到司命看的乏了,这才放过了未名。</p>
未名见那些冰刃不再追着自己了,未名才停下施法,缓了缓自己有些不稳的气息,无奈的摇头笑道:“不曾想到,素日里冷漠待人的司命神君,也会有如此小性子的一面。”</p>
这话也自然是传入了司命的耳中,司命嗤之以鼻,自顾的向院外走去。</p>
“不知神君这是要去何处?”未名问道。</p>
“与尔何干。”</p>
“并非是在下多事,只是沧也君在崖处喝多了,还望神君可以顺路瞧瞧沧也君是否醒了,这儿夜露重,着实易生病。”未名悠悠说道。</p>
司命顿足,冷冷瞥了眼未名,带着一丝不耐,问道:“若是有话,大可直言,何必如此绕圈。”</p>
“在下该说的已然说完了。”未名走近司命,将酒放在司命手中,“这酒不论神君喝与不喝,都还请神君收下吧。”</p>
话落,未名便自顾回了自己的屋,留给司命一个令人不解的背影。</p>
司命望着手中的姑苏女儿红,眉头微微蹙起,心中有些不解。这酒虽还未开封,却还是溢出淡淡的酒香,悄然潜入了司命鼻尖,让她的眼中染了一丝酒意,多了一分娇艳女儿姿。</p>
向来茗茶不饮酒的司命,闻着酒香,竟有了份醉意。</p>
走出村子,没了煞气,月色明亮,司命顺着村外小路,随意走着,不知觉的走到了一处小溪旁。静静的望着水中的倒影,司命放下手中的酒,缓缓坐下,柔荑轻触细绢溪流,水面漾着微微波纹,晕花了月下美人……</p>
晨珠滴落,冰冷的触感让崖边男子清醒过来,晨光透过云间缝隙,洒落世间,世间一切因此都被抹上了一层金灿纱衣,晨间鸟鸣,兽游,一切看似都是那么的美好。</p>
沧也揉了揉自己额头,目光落在身侧的空酒壶上,无奈摇头,不过是一壶酒,自己竟就扛不住了。想当初,自己心尖之人可是能把东岳酒窖就喝的一滴不剩的,相比之下,自己太过弱了。</p>
沧也轻吐浊气,身上的衣物也因朝露而有些半湿,瞧着颇有些狼狈,自己也感到有些难受,便回了村子,换了一身衣裳。</p>
只见未名,这个将自己独自一人扔在崖边的人,正悠闲的在和丫丫玩耍。而罗泽则在里院,不知在想着什么。</p>
放眼望去,却未见司命。</p>
“这酒才刚醒,魔尊便寻起司命神君了?”未名立于一旁,开口戏谑道。</p>
沧也视线落于未名身上,依旧初见时的黑衣摸样,身上还带着一丝女儿酒香。想起昨日,未名将他灌醉后,又将他扔于崖边一夜,心中不由有些不满。</p>
“怎了,是这儿的夜露太重了吗?让魔尊感到不适了?”未名又问。</p>
“……”沧也不得不承认,这儿的夜露的确是有些重,若非夜露重,他的衣物也不会那般湿,就连发也有些半湿了。</p>
“许是觉得在下的地界有些烦闷,司命神君昨夜便独自出去散了散心,魔尊不必担忧。”</p>
沧也没有接话。</p>
未名浅笑,“看来是在下多事了。”</p>
可随后,沧也盯着未名,冷声问道:“昨夜,你是故意的?”</p>
闻言,未名挑眉,与之对视,嘴角的那一抹笑意,虽还未说出来,可那抹笑意却似乎无声的承认了昨夜,他是有意而为之的。</p>
“魔尊可别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在下,在下可并非是什么负心汉。您这样,看得在下心着实有些慌啊!”未名戏谑着。</p>
沧也听见未名这般说,冷笑一声,“先生千万别妄自菲薄,日子还长。”</p>
“是啊!日子还长——”未名颇有深意的重复着沧也的话,转身便将丫丫抱起,柔声对丫丫说道,“走,丫丫,哥哥带你出去玩。”</p>
丫丫乖乖的点头,应道:“好。”</p>
“那你告诉哥哥你想去哪儿玩?”</p>
“丫丫要去采花。”</p>
“好,哥哥带丫丫去采花。”说着,未名抱着丫丫,对沧也说道,“在下还要陪丫丫,魔尊还是在此处等等司命神君吧!”</p>
沧也看着未名的身影消失在院落转角处,眸中的冷意,让人不由打了个寒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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