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本破旧不堪的圣经,看它卷起的封皮和已经开线的装订线可以看出钱德勒很喜欢它。这本圣经绝不简单,钱德勒的每样东西都有故事,他既然那么喜欢这本圣经,又独独将它留在这里,肯定在暗示我什么。</p>
我翻开圣经扉页,钱德勒用钢笔写下这样一段话:“吾神于吾辈,于意志于吾,不可兼得。”</p>
“啥意思……”古典法语我一窍不通,会读这几个字都感恩戴德了。</p>
我接着往后翻了几页,每一页都与普通的圣经没有区别,并无稀奇之处。这让我有些沮丧。我放下书,掀帘出门,看到俩人还在打,吼了一嗓子:“快来看看!”</p>
别说,还挺好使。两人真的停下了动作,往回走。好奇心人人都有,人们也正是有了好奇心才有得越来越远。</p>
“这是什么意思?”我问s。</p>
s摸了摸扉页,将卷起的书页耐心抚平:“这是古典法语,意思大体是我心中的神和我的同胞或者兄弟姐妹相比,正如意志和我自己一样不可能兼得。”</p>
“……”我十分困惑,钱德勒说的这句话可不好接,这几个字母随意拆分看来都能造出好几种搭配。到底是什么意思呢?让一个神父如此苦恼。</p>
我现在待在闷热的小屋里一动不动,汗一个劲儿从脑门儿滑下。</p>
“钱德勒将这本书送给你了。他让你带着这本书找他。”齐刘海儿冷冷的站在一旁,像天使,也像恶魔。</p>
“他去哪了你知道吗?”</p>
“波多黎各。”</p>
“哪儿?!”</p>
“他说那里有座岛,那里的人需要帮助,所以他去了。”</p>
“岛?那边儿可有不少岛呢。闲着没事儿,他去那儿干嘛啊。”我连忙将书揣进怀里。</p>
s看着我的动作,开口:“那里的确有一座岛。”</p>
“是的,那里有很多座岛。”我掀帘出门,不理s的废话。我转身跟少女挥手:“拜拜,天使。”</p>
“哦。”少女还是这么冷淡,从见她到现在,她脸上就没有多余的表情。要不是在她和s打斗时能听到她的呼吸声,我甚至以为她是一台机器人。</p>
挥别后,我和s开始寻找-17号出口。这-17号也逗,入口和出口不在一起,一看就知道他们没学过东方的八卦文化,入口即是出口,开始即是结束。</p>
我和s又重新踏进了昏暗潮湿,污秽不堪的走道里。可是,我们俩走了没多久,渐渐地听到有脚步踩在水上的声音。这种声音不是人穿鞋踩出的,而是像皮肤接触到水面的声音,“嗒嗒嗒”,皮肤连着水渍在空中作响。</p>
黑暗中,我和s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双双迅速转向身后!转身时我掏出了别在腰间的桑杨沙,瞄准远处。我们在静静的等待远处的东西慢慢靠近……</p>
一步,两步,三步,四五六七八……</p>
脚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我已经准备好开枪,突然s一把握住了我的枪管!</p>
“你干嘛?!”我压低声音询问s。</p>
“你看。”我顺着他的目光往前看,来人竟然是刚才那个少女。</p>
少女仍然没有穿鞋子,光着脚底板在冰冷潮湿的地上。怪不得会有刚才那种声音,刚刚经历过超现实场景的我还以为什么洪水猛兽呢。</p>
“你……你怎么跟上来了?”我气急败坏的往腰里别shǒu qiāng。</p>
“……”少女没回答,而是转头看向s。</p>
s则转头看我:“你这枪哪来的?”</p>
少女问s:“你刚才拿走了什么?”</p>
我问少女:“你要干嘛?钱德勒是不是还有什么要告诉我?”</p>
s接着问我:“这枪不应该出现在你手里。说,是谁给你的?”</p>
少女则问s:“赶紧把东西还给我!否则你别想从这儿出去!”</p>
我问少女:“他拿你什么了?”</p>
s警告我:“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把枪放回原处,它可不是玩具!”</p>
少女目光已经开始变得杀气腾腾,她一字一顿的对s说:“把,东,西,还,给,我!”</p>
“你到底拿人家什么东西了?!”我气急败坏的转头质问s。</p>
由于声音太大,走道两旁的住户也纷纷探出脑袋来凑热闹。-17号的人最不喜欢凑热闹,因为他们本身就是热闹根源,可能这次是少有的几人敢在-17号里面找热闹的,所以他们比较好奇?</p>
“我拿什么了?!”s也生气了,转头皱眉看着少女。</p>
“十字架……十字架没有了!钱德勒给我的十字架不在了!”少女说着眼眶开始变得通红,眼泪眼看要夺眶而出了。</p>
“你拿人家东西赶紧还回去!”我气得跳起来打了s一下,然后气急败坏吼他。</p>
“我没拿?!”s也急了,他冷静下来问少女:“你那个十字架放在哪里?”</p>
“就挂在外面的门牌上。”</p>
我:“……”</p>
s:“……”</p>
我一脸无语,这个少女给我太多意外了,我耐着性子解释:“我们刚才到的时候,门牌上没有十字架。兴许它早被人拿走了啊,放在这么显眼的地方,不被拿才奇怪吧。”</p>
“不会的。这里没人敢动钱德勒的东西。”少女低头思索,喃喃道。</p>
“是没人敢动,可是钱德勒已经走了。”我掀开衣摆调整了一下shǒu qiāng的位置,这把枪真的太大了,硌死我了。</p>
“……一定是他!”少女低头思索半天,终于有了目标人选。</p>
“太好了,你既然知道了是谁,那我们就不奉陪了。”我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已经中午11点了,我在-17号毫了大半天,外面的维泽现在又进入了梦乡。</p>
“你吃过扫帚眉那家的薯条么?老香了。”寻找出去的路有些无聊。我开始和s搭话。</p>
“哦?那你知道它为什么这么香吗?”s在前面探路。-17号这条出口可能太久没人走过了,布满蜘蛛网和恶臭味。</p>
“不知道。”我左闪右躲,夺过时不时耷拉下来的蜘蛛网和死在墙角的蟑螂老鼠,还有一些白骨。</p>
-17号黑暗,是因为这里到处飘着灵魂。-17号是人间地狱,是因为这里的绝对自由导致每个人活的胆战心惊。可是,这里却是一部分人的天堂。</p>
这里没有妓,因为人人都是妓。这里没有穷人,因为人人都穷。这里没有毫无罪孽之人,因为人人手里都有冤魂。这就能说的通了,全世界穷凶极恶的狂徒这里占了一大半,还能有比这儿更像地狱的地方吗?</p>
从-17号走出来,我拍了拍满身的灰尘,看着阳光底下金发闪耀的s吸了吸鼻子,问:“要去吃饭吗?”</p>
“有酒吗?”</p>
“还杀我吗?”</p>
“嗯。”</p>
“好吧。请你吃薯条。”</p>
我是在巴结s,倒不是想让他放我一马,终究是希望他能在手刃我那刻将刀磨快点,我便知足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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扫帚眉老板店白天也正常开门,这倒是新鲜。在维泽生活十多年了,我只离开了三年,这维泽便变得越来越有趣了。街角老太太和她那嗜血孙子还在阴凉处盯着我们。我和s坐在店外,桌子上只有一大盘炸的金黄酥脆的薯条和两杯浑浊的酸葡萄酒。我没带钱,身上的钱加起来只够买一盘薯条的,s并没有想要付钱,所以两杯酸葡萄酒是老板赠送的。</p>
慷慨的扫帚眉老板,可是他的生意却不是那么火。维泽的海风吹过大街,街上随意散发的海报被卷到空中,然后拍到电线杆上,再然后落到街角,最后卷进了扫帚眉老板的店里。</p>
我透过橱窗看到老板在里面用巨斧砍肉,大块大块肉渣从斧刃上掉落,有些则溅到老板的脸上,让他此刻的形象变得狰狞无比。</p>
“他是个实在人。”我嚼着薯条冲s笑笑。</p>
s喝着酸葡萄酒,没有吃薯条,我以为他客气,热情的招呼:“你吃啊,一大盘子呢,不吃的话我又要打包了。这里的薯条真好吃,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了。也不知道用的什么土豆炸的。”</p>
“呵。我想你不会想知道的。”s双手抄兜,后背懒塔塔的倚着椅背。</p>
“也是。他肯定不会告诉我的。这算是独家秘方,饭店的人都对自己的菜品守口如瓶。”我嚼着薯条,笑得跟个傻逼一样。</p>
我再回头看老板,发现他已经不在那里剁肉了,但店内还是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我起身正要趴在窗户看清楚,突然一只血手“砰”的一声扒在了玻璃窗上,屋内彻底安静下来!</p>
“我去!”吓得我倒跳了一下,赶紧逃离事发地。</p>
s却紧跟上前,趴在玻璃窗上看屋内的情形。</p>
不一会儿,原本安静的饭店想起了更大的敲击声!越来越密集!越来越近!突然,那只血手再次出现!这次他并没有快速的滑落下去,而是无助的拍打着橱窗!手上的血沫喷到窗户上,构成一幅催命符咒!</p>
s好像看清楚了屋内情形,拉着我要走。</p>
“别,这扫帚眉老板对我挺好的,冲着薯条也得就他一命。”说完,我拔出腰间shǒu qiāng,推门进入到屋内。</p>
此时的屋内血气冲天。我快步走到橱窗地下查看情况,发现这里有两道深深地血迹,从橱窗这里一直到后厨结束。s跟在我后面,我心中疑惑:为什么会有两道血迹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