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湖四海,承接天下生意,所有能摆得上台面的生意,都能在这黄金楼里定下的价码。
而每个月中最重要的几笔生意,更是会在黄楼会中宣告天下!
而你,只要有本事将玉牌置于金盘上便可参加,不限组织,不限人数,所以就有人说,黄金楼就是江湖的衙门,管尽江湖不平事,可惜朝廷上专门负责管理江湖事务的萧门,却从来不承认这一点。
何锐之带着满腹的疑惑匆匆离开西雨阁,自己本为解惑而来,不想更陷漩涡之中。
他一脚刚刚踏出西雨阁,大厅上的龙鸣钟便轰隆响起,黄楼会应时而开,正如他先前所料,他再没有机会单独会面徐天赐了。
金碧辉煌龙罄天,
碧海波涛凤枕眠,
黄楼有梦梦有尽,
佳人如妙妙如仙。
金碧辉煌的黄楼大厅内,荡气回肠的龙鸣金钟铮铮作响,妙仙儿一袭轻纱卧于翡翠床上,金色的盘子环绕四周犹如裙摆,黄楼会的每一次开幕,都是如此震撼。
何锐之匆匆赶往大厅的方向,他的玉牌属于北烟阁,所以他也只能从北烟楼台进入黄楼大厅。
七声龙鸣已经响完,四个楼台的入口也全部关闭,何锐之横眼看去,东南西北四个楼台上,所有的客人加在一起也不足百人,看来有资格入黄楼会的,也并非如传言那般毫无条件。
妙仙儿是挥手示意,身边老仆开场清嗓:“黄楼会内无争斗,金销玉损各天边,今个儿有老有新,该说的开场却是一字不能落下,玉床四面各置了一个金盘,一会儿便对应着四件富贵,各位想接哪一件便将自己的玉牌放入即可。”
“老头,你每回都啰嗦这几句烦不烦啊!”
“熊二爷莫要着急,想来是上个月没敢接差事,这个月手头紧了吧!”
东川雪山熊不平,性急如火,一身硬功刀枪不入,但为人处世全凭喜好,还真是个不善不邪的主。
何锐之想着以他的性情受到这等说落,只怕当即就要跳下台子和那老者打起来了,不想那熊二爷却老老实实的认怂了。
“高老爷子,俺等着拿钱去花楼呢,那里赊的账都够砍俺熊头几次的了。”
众人一阵哄笑,这黄金城内的规矩确实适合这些亡命之徒,只要能活着接任务,欠下再多的金子也都如同粪土。
“黄楼会至今不过几十载,起初我这身边玉床只有薄薄一层,妙氏祖上曾预言这玉床有朝一日定会高出四方看台,便是而今,也已经能平起平坐了。”老人继续诉说着黄楼会的开场故事,这个故事何锐之也知道。
妙氏祖上自制定黄楼会之时,便有一处不为人解的地方,便是接任务的看客于四方楼台上高高在上,而黄楼会的主人却躺在中央一个小小玉床上被人围观。
可多年过去后,大家终于明白,中间的玉床会越来越高,每一个为了任务而死的人,那个带着他名字玉牌最终都会成为玉床的一角,终有一日,接任务的看客将高高仰视玉床上的妙氏子孙,那时的天下,也必将唯他独尊。
开场说完,众人也不再嬉闹,妙仙儿将手中第一块金丝卷轴递与老者,这便是今日公布的第一件富贵了。
“晋城富贾王家,赏白银三十万两,寻三日前丢失的幼子,执东风位金盘。”老者诵完卷轴,将它放入东方的金盘内,他尚未再说话,四周的看台上反倒先人声鼎沸起来。
“寻一个幼子能用三十万两?”
“颇兄有所不知,只怕这个孩子多半入了三十六洞了。”
“原来是王家得罪了绿林的那帮子,那这些银子倒也不多。”
何锐之并没有在意身边的几个老手议论什么,他的目光顺着东方位的金盘飘到东风楼台之上,那里一众人中,他看到天赐坐在靠边的位置,而他的身边,果然便坐着青袍的剑无情。
远远看去,徐天赐与那青袍客坐的非常之近,近到容不下一丝防备,倘若萧藏锋那边所说才是真像,那天赐此时是何等的危险,何锐之开始后悔自己的抉择,若真救了藏锋而赊了天赐,他怎能原谅自己!
第一单拜帖的讨论声很快湮灭,看来这一单生意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关注,老者也注意到了这点,很快便宣读起第二单卷轴。
“独刀门全派西牵,招揽护卫全程护行,报酬是独门兵刃九环麒麟,执北烟位金盘!”
诵完卷轴后老者又不再出声,看来是故意将时间留给了满堂看客。
“我和你说,独刀门和双刃派在五大湖斗了个天翻地覆,而今老门主死了,这小门主才不得不牵派避祸!”
“黄口小儿莫非要预效仿孙郎献玉?”一名白面俏儿郎一语道破玄机:“江湖代有人才出啊,这小门主迫于形势举族西迁,怀璧之罪自然要转给他人。”
“人家出了三十万白银,他只出了一把刀,就不怕无人应贴吗。”
白面俏儿郎闻言继续解释道:“当下黄金楼只要把这个消息放出来,就等于是接收了独刀门的宝物,九环麒麟既然都在黄金楼了,无人接贴岂非更好?这等买卖,黄金楼如何不做!”
莽汉恍然大悟,不禁小声嘀咕黄金楼太过阴损,却是未敢高声。
众人喧哗之下,那俏儿郎悄悄靠近何锐之,搭讪笑道:“锐之兄想来也早就看出端倪了吧。”
“你认得我?”
“黄金楼内但凡领了玉牌的人,便可以查阅一宗自己想知道的事情,小生好奇,就查了下我前一位的底细,不想正是萧门第一何锐之。”
“这黄金楼的生意对外保密,对我们这些领了玉牌的人可真是透亮得很啊!”何锐之回给对方一阵苦笑,自己官家身份一旦曝光还真不是什么好事。
“看来前两单拜帖都是铺垫,记得上个月最大的一笔富贵就是第三单,锐之兄可能猜出是什么?”
“这还要猜?”
“我到忘了,以锐之兄的本性,只怕领了玉牌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翻阅近日档案了,那锐之兄又能否猜出这一次的第三单呢?”
老者浑厚的声音又再度响起,入耳的瞬间众人皆撼。
“第三单拜帖:护归字镖局少镖主徐天赐安全抵达北都燕京,赏银一百万两,执南雾位金盘!”
“什么,又是他!”喧闹声顿时再度四起!
“锐之兄,这个你可能猜到?”俏儿郎嘴角微微抽动,神色尴尬,显然这第三单富贵他是怎么也没想到。
“这么一来,这小子此刻可是价值连城了啊!”
“是啊,上个月有人出价八十万两保他一月平安,眼下期限刚到,又来了一百万两!”
“真不知道这徐天赐是何许人也,竟被人这样护着,江湖盛传江湖四子而今都围在他身旁,只怕这一百多万两其他人也是不敢多想一分了。”
世人不知徐天赐看似安逸,可实际上确是正处风暴中心,多走或少走一步皆有可能顿时粉身碎骨,何锐之心急如焚却毫无办法,黄楼大厅内四个看台并不互通,他即便是想去替他挡上一刀也无能为力。
何锐之再度看向东风楼台,天赐的轮廓被围得更加模糊,他未能看到天赐的神情,却在这次一眺望中意外的发现,在他在看向别处的同时,中央玉床上的妙仙儿也一直在看着他。
那如冰的目光,看似散漫无神的盯着整个北方,可何锐之却能清楚的感觉到,她是在盯着自己。
他不知她何时开始的,或许是俏儿郎刚蹭到身边的时候,或许更早,但这样的注目,一定有她的深意。
“我要你记得一辈子!”秒仙儿的言语回响脑海,嫣然的音色里透出的却是阵阵杀意。
第三单拜帖效果一时非凡,燥砸声迟迟不能断歇,这一次老者没有再继续等下去,他强压着众人的非议,高声诵读出最后一份金丝卷轴。
“第四单拜帖:都城萧门,捉拿萧门叛徒萧藏锋,生死不论,赏银十万两!执西雨位金盘!”
卷轴读完,西雨楼台上一人闻言站起,他直直的盯向中央的老者,满目的恶,不是那萧藏锋又是何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