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头的破事》 三十四

    ()    我被diàn huà铃吵醒，看表，已经九点多了，我跳起来。那边是艾，“你没事吧？”

    “我没事，睡过点了。”

    “没事就好。我把袜子钱放你桌上了。”

    “好，我马上到单位。”

    我到单位时老寇已经到了，他说昨晚他们就把东西放周祥贵租的民房里了，骑着空轮车回的家。我说那就好。我把我和艾买东西的钱给他，他还是拉扯不要。我说老寇这个你必须收下，否则以后我们就不敢去你那了。老寇收下钱，一连说了好几个感谢。

    我和老寇商量头的工作，他建议让张成军和小蔡两个小年轻去跑跑电脑城，找家公司帮着开发档案管理系统。把张成军小蔡叫过来，跟他们说了我和老寇的意思，他们说回头就去。后来大家又说起老寇摆摊的事，张成军说哪天也去买些东西。说说笑笑后他俩回自己办公室。

    我跟老寇说去看看他们整理档案，我说我还不知道档案是怎么整理的。老寇说跟我一起去。我们坐电梯上到十楼。库房门是开的，里面堆着前不久拉来的档案。除了那个同事外，刘馆也在，四个人有的在清理件，有的在写卷内目录。老寇说刘馆你亲自上阵啊。人之一的尤青青说领导怕我们不好好干活，是来监督我们的，刘馆是吧？刘馆笑，这丫头这张毒嘴，一张开就放毒箭。都哈哈地笑。老寇说把领导得罪了，你奖金就泡汤了。尤青青说刘馆说了不算，只要不把钱馆得罪就行。刘馆摇头，一个个都是人精，专找我这软柿子捏。老寇说“白头翁”，我们来干给奖金不？刘馆说干活可以，奖金的事我说了不算。大家又笑。

    据说刘馆年之后头发就开始变白，后来全白了，馆里有人送他“白头翁”的雅号。满头银发，非常好看。他毕业于人民大学档案系，是老资格的档案科班生。他的研究成果数不胜数，馆里出的书基本上都署有他的名字，他每年要在档案报刊上发表章几十篇，都是档案编研的内容。

    据说许德在教育局发展规划处任职时来馆里查过档案，当时他们要做全市教育事业五年发展规划书，要找些这方面的档案资料做参考。“白头翁”很快帮许德找到了一些档案。其有份一九六二年省委关于全省教育事业调整精简的件，引起许德的特别关注。

    我省教育事业从1960年下半年起，根据调整、巩固、充实、提高的八字方针，通过清理超龄生、少招生、停并学校和停课放假等办法，进行了几次调整压缩。经过这几次调整压缩，高等学校由6所调整为4所，减少了学校29所，学生8600人；等专业学校由29所调整为104所，减少学校241所，学生9万人（包括停课学生2万人）；师范学校由15所调整为82所；学由1286所调整为15所。合计全省共减少等以上学校94所，学生554万人。

    ……

    调整精简大大改变了1958年以来教育事业由于发展过快，规模过大，既超过当前国民经济特别是农业生产的负担能力，也超过学校本身师资、设备等客观条件的不相适应的状况，对于教育事业本身的巩固提高都收到良好的效果。

    许德看了后深受启发，他认为现在是改革开放初期，教育的发展必须与经济、社会发展相适应，既不可像58年“大跃进”那样盲目高歌猛进，也不能滞后，使人才培养跟不上经济建设发展需求。他向分管领导黄大山副局长建议，邀请规划、市政、经委、计生、财政及人大、政协教科卫等方面的人座谈，听取他们在未来五年城市建设发展上的构想，从而制定教育事业的发展纲要。黄大山当即对许德的建议给予肯定，立刻向一把毛永生局长汇报。毛永生说这事先不忙，正向市政府打报告，准备带着规划处的人对美国和欧洲一些国家教育情况进行考察。黄大山很惊讶，他说作为党组成员我还是第一次听到出国考察的事，怎么也不开个党组会讨论一下。毛永生说会就不开了，个别征求征求意见，目前还没有人反对。黄大山说这可是件大事，还是召开党组会集体讨论决定的好。毛瞅了黄一眼。黄说，即便要出去考察，我看未必选择那些发达国家，目前国还是发展国家，发达国家的做法不一定适合我们，经济、人各方面都有很大差异，我看选择像韩国、新加坡、香港这些与大陆发展差距不太大的国家和地区可能更合适些。毛说此事市政府已经基本同意了，不便做更改。

    毛永生带队出国考察，去了美国，对麻省理工大学、哈佛等院校进行参观访问，又去了加拿大，接着又飞法国英国，历时一个多月。

    许德随行参加考察。许德回来后带给黄大山一条“华”香烟，说是出国前在场免税商店专门给他买的。黄大山问多少钱。许说280。黄说这么便宜怎么不多买几条。许说买多了不行呀，听fú wù员说买多了进了别的国家可能还要补缴税呢。黄说你背着这条烟转了一大圈？许说可不。黄笑，给你00，那20是给你的辛苦费。

    座谈会后来还是开了。会后一周许德就把规划纲要写完了，交到黄大山里。黄叼着烟，眯缝着眼看，说很好，我对你普及小学义务教育这方面意见特别赞同。召开党组会对规划纲要进行讨论，毛永生说应该考虑到特殊阶层、特殊人群子女教育的需求，目前一些先富裕起来的人希望孩子得到高质量教育，我们也要照顾到这些方面。包括黄大山在内没人能提出反对的意见，规划纲要上加上了在未来五年逐步建设高品质学校的内容。

    话又说回到刘馆这。“白头翁”有两个显著特点，第一是非常熟悉馆藏，对馆内档案资料了如指掌，只要跟他说几个关键词，他就能从几十万卷馆藏给你找出你想要的东西，如上所说给许德tí gòng帮助。我在想，有“白头翁”在，我们要搞的计算检索档案就排不上用场。艾告诉我，刘馆没事就呆着大厅查目录，完了就是不时跑到库房里翻档案，很多时候他在库房一呆就是半天，整个上午或下午。综合部的库管员们最惹不起“白头翁”了，他哪天要是进了库房，那你就一直在旁边陪着吧，他是副馆长，玩笑可以开但你不能不让他进库房。有人问“白头翁”熟悉馆藏的秘诀，他说十个字：耐得住性子、忍得住寂寞。

    其次是他讲实用性，他说他写的都是档案编研章而不是什么论，他虽然科班出身，但他从不为档案学的某个名词某个概念而喋喋不休地谈论，而是从实用角度利用档案资料借古论今，为当今社会发展做些参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