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向天涯》 第十五章 团聚

    李吉一家出得店来，上车东行。夏白道：“那林潜龙武功果然了得，亏得是世家子弟，涵养甚深，要不然，说不定还有一场麻烦呢！”

    李吉道：“世家子弟，也得分人，若说强凶霸道，恃强凌弱之辈，也是有的，不过这位林公子，倒是很有涵养。”

    李龙烟道：“那个女的是他老婆吗？难道也会武功？”

    李吉道：“是啊。她也会武功，还挺不弱。”

    李龙烟道：“还真瞧不出来！我还以为那大个儿车夫最厉害呢！”

    李吉笑道：“真人不露相。人家小两口练的是上乘武功，车夫虽也会武艺，比这两人，可还差得远。”

    李龙烟突然嘿地一笑，说道：“那林公子倒也大方，一碗松鸡汤端过去，他就替咱们付了饭钱，算起来，咱们占大便宜了。”

    李吉笑道：“若是常人，我也不会叫人家付钱，但他是林家子弟，有其庭训，咱们若坚要付账，不免令他不快，还是依了他的好，这也是尊重林家之意。”

    李龙烟道：“那林家是什么门派，当真很厉害吗？”

    李吉道：“林家鹰爪门源于辽西，创始至今已有二百多年，当今掌门人叫林业豪，武功高强，交游广阔，是北方武林一大强势。这林潜龙多半是他一个儿子，我听那车夫叫他少主，观其言行动向，颇有才干，料想他日林业豪淡出江湖之后，这林家掌门之位，多半便是这位少主了。”

    三人谈谈说说，又行了约一个时辰，远远的望见前方楼阁纵横，已到了百里镇。

    百里镇是一个极大的市镇，地处要津，四通八达，镇内商贾云集，车水马龙，是当地第一繁华所在。三人进得镇来，但见街道宽阔，楼宇林立，酒楼、茶坊、商铺、钱庄、各种店面摊位家家紧挨，街上人流熙熙，好不热闹。

    那飞雪帮总部在镇中心偏南，李吉驾着骡车，循旧路前往，走不多时，眼前出现好大一座朱漆府门，门口两侧各有两尊石狮，门上匾额书有“飞雪”二个金字。院门大开，往里瞧时，八个劲装结束的黑衣大汉分立两侧，个个精神饱满，英武之气迫人。

    李吉骡车停在道旁，三人下车来到门前，李吉一拱手道：“在下李吉，求见孙帮主，烦请代为通报。”

    那八人的首领脸露微笑，拱手道：“李先生驾到，请先在前院稍候，我这便去通报。”恭恭敬敬将李吉一家迎进前院，随后疾步通报。

    过不多时，只听后院传来一声苍老豪迈的长笑，一人朗声说道：“李老弟，你终于来了！”

    语音未歇，三人从后院走了出来。当先一位青袍老者正是飞雪帮帮主孙长风，右侧是金狮堂堂主岳武，左侧是一位四十五六岁灰袍中年人，修眉凤目，松身鹤骨，乃是飞雪帮狼啸堂堂主洪庭威。李吉夫妇忙上前与三人见礼。

    孙长风笑道：“李老弟、夏大xiǎo jiě，上次一别，可有七个月没见了。夏老爷子已经到我帮中做客数日，每日便盼着二位前来。哈哈，二位若再迟来两日，夏老爷子只怕又坐不住了，又要去龙养村游山玩水了。”

    夏白施了一礼，说道：“家父前来，多蒙孙帮主照拂，侄女在此多谢了。”

    孙帮主道：“大xiǎo jiě不必客气！令尊昔日有大恩于敝帮，此番能在敝帮住上几日，合帮上下，俱感荣宠。老爷子现在正在厅上等候，三位请随我来。”

    李吉夏白双双牵了李龙烟的手，随孙帮主径后院大厅。

    这飞雪帮总部厅堂甚多，一路行来，但见金钉攒玉户，龙凤舞朱门，复道回廊，三檐四簇，处处雕龙画凤，气派非凡。每处厅堂院落，均有不同服饰的帮众守卫。进得主大厅看时，但见此厅宏伟阔大，两根大柱之上，盘着两条栩栩如生的赤须龙。厅上两张太师椅，右边椅子上坐着一位白须白发的老者正在喝茶，却不是夏施雨是谁？

    夏白骤见老父，心情激荡，叫道：“爹爹！”奔上前去，趴在爹爹膝上，又是高兴，又是想哭。

    夏施雨放下茶盏，双手扶起夏白，端相半响，说道：“这是我当年那个活波可爱又胆大包天的姑娘吗？”

    夏白望着老父皓白如银的须发，心中难过，泪水簌簌而下，说道：“爹爹，这许多年不见，女儿大了，你也老了。”

    夏施雨道：“老了又怎么样，你们还不是不回来看我，非得等我这把老骨头千里迢迢赶来，你们才舍得见我一面？”

    夏白哽咽道：“是女儿不孝！请爹爹责罚。”

    夏施雨道：“哼！尽说些没用的！你孩子都这么大了，我还能怎么责罚你？听龙烟说，你现在做菜很好吃，你若真心赔罪，今天晚上，给我做一顿好吃的，爹爹就不怪你。”

    夏白破涕为笑，拭了拭眼泪，说道：“好，没问题！”

    夏施雨目光望向李吉，李吉上前跪下，恭恭敬敬地叫道：“爹爹！”一拉李龙烟，说道：“快跪下叩见外公！”

    李龙烟跟着跪下，一双眼睛骨溜溜望着夏施雨，说道：“夏爷爷，原来你是我外公，你……你前几天来龙养村，是来找我们的吗？”

    夏施雨眼中含笑，却板起脸道：“我找你们干什么，你们不来见我，我老头子还巴巴地去找你们，想得倒挺美！我……我是闲得慌了，随便出来逛逛，可不是去找你们！”

    李龙烟道：“是这样啊！嗯，外公，你一逛就逛到了我们村，真是好巧！”

    夏施雨尽力板着脸，说道：“你这小鬼，就你话多！是不是屁股又痒了，想让爷爷敲上几记”

    李吉斥道：“龙烟，不许没规矩！”李龙烟伸了伸舌头，给外公磕了一个头，说道：“外公好！”

    夏施雨揉了揉绷了半天的脸皮，终于笑了出来，说道：“小鬼！今后不许再跟外公顽皮！”又打量了李吉半响，皱眉道：“这十几年不见，你怎么长这么胖了？”

    李吉一怔，说道：“我……这……禀告爹爹，小婿这十多年来，每日吃着白妹精心烹制的美食，不知不觉，就变成了这般模样，实是身不由己，望爹爹恕罪。”

    夏施雨被他气得乐了，说道：“这么说来，还要怪我女儿了？哼！我跟你说，我女儿花容月貌，跟你这胖子站在一起，那是大大不妥。从现在起，你给我好好减肥，若不能变回从前模样，我带女儿回去，不让他再见你。”

    李吉恭恭敬敬地道：“是，小婿定当认真减肥，变回从前模样。”

    飞雪帮孙帮主、金狮堂岳武、狼啸堂洪庭威三人在一旁看着，人人均脸露微笑。

    孙帮主笑道：“各位今日一家团聚，可喜可贺！几位远道而来，小老儿原本该当一尽地主之谊，只是适才夏掌门说道，要品尝夏大xiǎo jiě手艺，这洗尘之宴，便留待明日。李老弟、大xiǎo jiě，你们和贵公子就在敝帮多住几日，陪陪老父亲。”李吉夏白齐声道谢。

    孙帮主叹道：“素闻夏大xiǎo jiě厨艺精湛，可惜无缘一试，李老弟，你可真是好福气啊！这些年，你果然是越长越好了！”

    李吉啼笑皆非，心想你这老儿讨好我岳父，夸赞他女儿，却也不必再踹我一脚。夏白道：“孙帮主说哪里话来，我夫妇二人，在辽西这十余年，事事蒙孙帮主照顾，只愧无以为报。今晚便请孙帮主和岳大哥、洪大哥一起品尝侄女手艺，让侄女稍效微劳。”

    孙帮主连连摇手，笑道：“这却不敢。今晚是几位难得一聚的家宴，小老儿这外人，可就不便参与了。大xiǎo jiě，你要下厨，便请到敝帮珍味堂，那里食材一应俱全，大xiǎo jiě随意取用。”

    当天晚上，在飞雪帮别院一处厢房内，夏施雨一家四人围坐桌前。夏白精心烹制了七八个菜，招待老父；飞雪帮又送来一大坛参茸酒。夏施雨运箸如飞，逐一试菜，吃了个不亦乐乎，意兴遄飞之际，大赞女儿手艺了得，说自己今晚食量，远超平时，对李吉减肥一事，立觉颇为艰难，倒也不再强行逼迫。

    席间，李吉将此次带给岳父的礼物也取了出来，那是两枚用李家秘方精心熬制的伏参仙芝丸，老年人服用，极有强身健体、延年益寿之效。夏施雨欣然领受，知道这两枚药丸熬制不易，对李吉孝心大加赞赏，又言此次北来，也带了给他们一家三口的礼物，只是东西太多，一时不得便取，改日再给他们送去。

    夏施雨又问起李龙烟武功，得知他只学了内功而未学招式，颇为不满，怪李吉传授不及时。后来又听说李龙烟前两天打通了任督二脉，惊讶无比，连夸天才，并说自己是这外孙命中的贵人，否则为什么李龙烟这任督二脉迟不通早不通，自己一来，立即便打通了。李吉夏白相视而笑。

    夫妇俩问起夏施雨此次前来的缘由，夏施雨道：“一来是看望你们；二来，是孙帮主有事相商。此番来此，只怕要多待些时候。至于什么事情，日后再跟你们说。”

    当李吉说起龙养村近日发生的事情时，夏施雨凝神倾听，听完李吉讲述，夏施雨沉吟片刻，说道：“此事颇为可虑，没想到魔教的爪子竟伸到你们那里去了，那姓白的老儿和你交过手了，情形如何？”

    李吉道：“这老儿武功甚是了得，掌力阴寒，招式极快，和我过了四五十招，他见胜我不得，就此退走。”

    夏施雨道：“他所施展的招式，你可还记得？”

    李吉点头道：“记得。”

    夏施雨道：“明日你将他招式演示出来，咱们共同参详。孙帮主这次请我前来，与此事也有老大干系。你那龙养村近日不敢担保太平，龙烟不妨在这飞雪帮多住些时日，待事情了结之后，再回去……或者，咱们直接回江南。”

    李吉道：“如此甚好。我担心魔教会来我龙养村寻仇，滥杀无辜，我和白妹还得回去瞧瞧，龙烟在您身边，我们就大为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