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羊城中,两人一行,一前一后,走在前面的店小二自称李子,约莫十六七岁上下,是个很健谈的少年。
兴许是先前在客栈中寥寥交谈了几句不见徐麟云有半点公子哥的盛气凌人,一路上,李子没少给徐麟云介绍宫羊城的一些趣闻风俗,故而路途也不算无趣,待两人来到城西临近雪柳巷时,饶是少年红着脸,两个眼珠子也没忘滴溜溜的乱转,街道两侧的花枝招展看都看不过来,当真是乱花渐入迷人眼呐。
尤其是经过一家青楼门前,许是里面的姑娘抢了隔壁的生意,隔壁青楼的老鸨便shàng mén来理论,没两句话下来,两个风韵犹存的妈妈差点没扭打起来,青楼中人本就穿得清凉,这一动上手,难免偶尔春光外泄,这让几个闲来无事蹲在街边守株待兔的青皮liú máng眉开眼笑,谈笑间不乏指指点点,两个妈妈身后都有青楼雇下的护院,一般而言,只要他们不出手,这种纠纷多半是雷声大雨点小的收尾。
徐麟云没有催促本名叫李壮实却生得瘦如竹竿的少年,只是看着眼前似乎有些荒诞不羁的场面,当真是以前不常能见到的市井百态,心里没来由生出一句多大的脚穿多大的鞋的感慨。
还记得以前他跟娘亲天南地北的求医寻药,到了哪个地界不是直接找到地界中主事人询问?直截了当,效率又简单,好比来了这琨羊界,便直接找到城主一问,盏茶的功夫,城中几个最显赫家族内供养了哪几个最好的丹师不就水落石出了?哪还需要像他现在这般,只能一点点的顺藤摸瓜,免不了白白浪费许多时间。
徐麟云轻轻一叹,不服气不行呐,若自己的修为能再高点,在这四品界中也没必要这么瞻前顾后了,直接快刀斩乱麻就是,省时省力。
约莫是听到身后公子一声叹气,李子赶忙将视线从一个胸前壮观到足以让他脸颊发烫的姑娘身上收了回来,回头尴尬的致歉了一声,说道:“公子,前面一拐就是雪柳巷了。”
徐麟云收回思绪,轻轻点了点头。
入了在宫羊城都颇具名气的雪柳巷,明显感觉要比刚才那条街清净许多,两侧青楼的院门前站着四五个亭亭玉立的少女,她们不像先前那些在阁楼上搔首弄姿来吸引客人的姑娘,都安静的站着,头微低,见有客来,都是先柔柔的施一个万福,才领着客人入门。
不知是不是这里的氛围显得跟李子的一身装束格格不入,让少年有些心虚和自卑,入了雪柳巷后话也少了许多,没多久,两人来到望月楼前,少年临走时,徐麟云给了他一珠灵石,少年犹豫了好一会才接下这笔意外之财,拜谢再三便离开了。
在丫鬟的带领下,徐麟云入了院,先前在吴掌柜那听来些行情,也不忘给领路丫鬟四珠打赏,领了赏钱的丫鬟言谈时自然也热切了三分,在得知徐麟云是头一回到望月楼时,不忘一一向徐麟云介绍了许多望月楼出彩的姑娘,可惜不知出于什么缘由,始终没提及贵为丹师的那四位红牌清倌儿。徐麟云听了许久,最终还是打断了她,道明来意。
丫鬟水灵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惊讶,可终究自小受望月楼调教,心里那股讶异并未表露在俏丽的脸蛋上,她沉吟少许,似在斟字酌句,方轻声道:“今日春眉姐姐和绿冬xiǎo jiě怕是都抽不出空的,余下的夏婉儿xiǎo jiě和摘秋xiǎo jiě也说不准,需要奴婢去问一问魏姨,才敢给公子一个准信儿。”
徐麟云点了点头,示意丫鬟领路。
望月楼除去一座五层的主楼外,还有四座独院,其中两座便是春夏秋冬四位红牌所在之地,春秋一院,夏冬一院。徐麟云被领着走进其中一个院子,来到二楼一间雅致的茶室,领路丫鬟低头曲身,行告辞礼,道:“奴婢这便去通禀魏姨,请公子稍候。”
大抵一盏茶凉去的功夫,丫鬟领着一个淡妆女子入了茶室,那女子碎步走到徐麟云桌前,半跪着给斟上一杯茶,一举手一投足,悠然清雅,万种风情,“公子莫怪,刚才小清儿忘了给公子斟茶,也是抱着想让公子早些见到心仪姑娘的好意,奴家唤作魏倩儿,先代小清儿向公子赔礼。”
魏倩儿说完,微微欠身,那本就壮观的胸前景色更多一分汹涌。站在她身后的丫鬟也同时施礼告罪。
徐麟云略有一丝惊艳于眼前女子的容貌,几乎能与秦语霜媲美,只是两者气质不同,许是他自小便看惯了娘亲的天人之姿,加之自小随娘亲四处闯荡,见过的美貌女子着实不少,其中不乏尚还只是美人胚子的一国公主、一派掌尊的大千金、古老氏族的大xiǎo jiě等,对于女子美貌,徐麟云早在不知觉中就有了不可小觑的抵抗力,否则平日里面对秦语霜这个货真价实的大美人时,也做不到如此淡然面对乃至偶有调侃,但这也不妨碍他欣赏魏倩儿胸脯前如江河滔滔的雄伟景致。
徐麟云的目光如蜻蜓点水一扫而过,神色如常,轻声道:“无妨的。”
魏倩儿起身,轻声道:“公子想见婉儿xiǎo jiě或是摘秋xiǎo jiě,我这就去跟她们说上一声,看看哪位有空闲,怕是还要劳烦公子再稍等些时刻了。”
她话落,徐麟云察觉到有一股灵识明目张胆的正欲探他深浅,他目光骤然一凝,魏倩儿娇躯随之微微一震,自知失礼却也不惊慌,轻声解释道:“公子莫怪,这是我们望月楼的规矩,凡是想见春夏秋冬四位xiǎo jiě的,都需检验是否修成灵胎,倩儿听说公子是头一次来望月楼,便擅行了无礼之举,还请公子见谅一个。”
修真者间,以灵识强行探他人修为深浅,这算是一个不成文的忌讳,代表着不尊重。尤其是相互陌生的修真者之间,这样的行为更会被看做是一个充满敌意的挑衅,可能两者无需一言交谈,便能打杀起来。
这魏倩儿敢这么做,一方面相信这确实是望月楼的规矩不假,再一方面来说,就是望月楼的后台硬到足以让这个规矩成立下来,否则魏倩儿也绝不会在探查了徐麟云的修为并被阻止后,还能这般轻描淡写的解释。
徐麟云似乎并不恼怒,只是笑道:“我听说过,好像是说只要修成灵胎的人,来望月楼能优先招待,还不用灵石消费。”
魏倩儿点了点头,头微低着说了一声是的。
徐麟云轻声问道:“那魏倩儿xiǎo jiě看我可行?”
魏倩儿微微抬头,种满风情的秋水眸子里浮现一抹诧异以及少许不易察觉的疑惑,低声道:“公子恕魏倩儿眼拙,实在看不出来公子修为深浅。”
魏倩儿也算是实话实说,虽然她灵识被阻,可方才那一刹分明只感知到眼前的白衣公子并未能结成灵胎,而她已是灵胎境修为,要说这白衣公子只是寻常炼灵期的修为,又凭什么可以阻挡她的灵识?故而才有不敢确定一说。
其实这也怪不得她,徐麟云所修功法驳杂无章,当年其母李嫣为了让他破境延寿,不得已而另辟蹊径,找到一条有违常理的修炼之法强行让缺少近百大窍穴的他修炼,以至于他每破一境皆是伪境,就连长寿村敬若神明的那头倪兽,第一时间见到徐麟云时也远感知不到他的威胁,魏倩儿灵识一探无功折返,并不冤枉。
“现在呢?”徐麟云微微眯了眯眼,嗓音依旧轻柔,只是每一字出都用上了些许《龙凤镇灵歌》中震慑心魂的法门,魏倩儿眼中惊骇大盛,娇躯不自觉的往后靠了靠,她身后那名丫鬟更是情不自禁的捂住双耳,小脸蛋上浮现一抹痛苦的神色。
魏倩儿定了定心神,重新半跪在桌前,胸前那两座山峰便轻轻托在桌案一侧,说话时语速比先前略快了少许,只是声线依旧柔糯悦耳,“是奴家有眼不识泰山了,公子还请息怒,奴家这就去跟夏婉儿和摘秋招呼一声,请公子稍坐片刻,奴家会尽快回来领公子过去。”魏倩儿说完便要起身,起身时不知有意还是无心,娇柔的身子略向前曲,坐在徐麟云的位置上望去,风光无限好。
正当魏倩儿转身要离开茶室时,徐麟云突然说了一声慢着,魏倩儿疑惑转身,却见白衣公子一脸微笑,目光毫不掩饰的在欣赏她最傲人的风景,徐徐说道:“其实在下这次来望月楼,是要找魏倩儿xiǎo ji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