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绵秋雨扫光了暑意,阳光才慵懒露出脸。
“百——无——庸!”
一凄厉的声音响起,夹着山雨欲来。
“百无庸!他们不过是普通百姓,你为何这般歹毒下手?!”发声的身影渐渐近了,红纱女子一挥血红的长鞭,须臾就近一个笑容狰狞的青年身前。
青年本来极是英俊,乳白的肌肤,瘦弱的身板,扇子一摇,尽管衣衫已经破烂不堪,却依然如同文弱书生一般。
可就是这样温驯无害的面孔,脚下踩着一个村子的血。他不慌不忙躲开鞭子,也靠近了女子:“霓裳,你还是那般美,要不是辈分不合,小生还真想娶你。”
言下就要触摸到女子胸口,女子涩红脸,瞬息间她是知道自己躲不开的,虽然这个破绽可以借此将对方就地正法,可却会使得她自己清白尽损。要是是私人恩怨无旁人作证,shā rén灭口了就是。可偏偏,这是一场由她指挥的江湖追杀战,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她这里。
她就要哭出来的瞬间,她身后有人搂住她的腰,一团火从后面的人手中窜出,逼得百无庸缩手。
“百无庸,你还是这般无耻。”那人眼神凌厉,但是对上女子眼神的瞬间,一下温柔无比:“有我在。”
霓裳脸更红了,要是在平时,她是愿意被身后的男子抱住的,可是在众目睽睽下,不得不挣扎开,一下又恢复高高在上的样子,一鞭继续朝百无庸挥上去:“去!”
后面的男子懂她的意思,他没有使用任何wǔ qì,踩着霓裳挥出去的鞭子一下近身到百无庸身前,一团火又窜了上来。
百无庸扇子一挥,几枚暗藏在扇子中的银针就挥了出去,霓裳眼疾手快,鞭子一转动,男子配合顺势跃起,鞭子过出,挥开了银针。
火焰窜出,百无庸已经被火焰缠身,他这时候顾不上自己有洁癖,在血洼里打几个滚,却听男子阴寒一声:“必死无疑。”
“啊?!”百无庸才发现那火焰不仅没有灭,反而让他觉得浑身寒冷,冷得他浑身打颤,他努力用内功散寒也无济于事。
男子的眼神冰冷,却闪过一丝狡猾的笑意:“我自武修能控制幻化后,极焰遇铁溶炽,遇血成寒。那寒气,怕是浸入你的血液中了。百无庸,你输了。”
“你们才是无耻!才是歹毒!”百无庸见远处的人也靠近来了,不由破口大骂:“什么江湖侠士,还不是下流功夫!还不是借人多取胜!就算是单挑还不是一个一个上,小生也是不服!”言毕一强大的压迫从他身上窜出来。
“是自爆!各位退后!”霓裳红裙翩然舞动,一个回身,红裙忽然长了许多,在她的挥动下变成了红色屏障。
骇人的怒吼声使得天旋地转,众人纷纷屏住视听,红光闪耀之中,男接住前面被震慑力压倒的霓裳。霓裳没有低估百无庸,但是她全力之下还是只打个平手,体力不支昏迷到男子怀里。
“赢了吗?”昏迷前她还是不确定。
“嗯,赢了。”
“好……”
霓裳昏迷得不算太沉,在丹药的恢复下很快就醒来了。
男子没有在她身边,她一言不发就走到村口。想起一个时辰前的事,有些内疚。
百无门的歹毒江湖上人人皆知,却不想是如此强悍,几个想替天行道的门派最后都死在他们手上,连一个尸体都见不到,消息最后还是从百无门传出来。
江湖各路人士震怒,当即发起江湖追杀令,九大门派七十八位高手,还有三位已经归隐的尊者,准备一同合力把百无门的嚣张灭了!
霓裳所在门派无人得知,但是当次参与的人均知,八十一位江湖高手中,有二十九位就是霓裳的同门。二十八星阵震撼了当时请缨参与追杀的英雄豪杰,尤其是霓裳身边的男子,虽然不在二十八星阵阵位,但是赤手空拳接了尊者十招,自是不凡,当即就被尊者让贤成为追杀战的指挥者。
不过男子说霓裳是不会听他指挥的,当下霓裳就成为了江湖追杀战的最高指挥,一路带领众英雄侠客连斩百无门,最后就剩下百无庸。
传闻百无庸已经百岁,却年轻得像翩翩少年郎,霓裳自知恶人心歹毒,却不想百无庸歹毒到命悬一线时用一个村子的人陪葬。
那些叱咤风云的江湖侠士,现在还在忙碌安葬逝去的受害者。百无庸在村子死物水源下了毒,所以村子只能抛弃了,幸存者早都被护送离村。
霓裳虽然内疚,但是想到万恶不赦的百无门已经消亡,还是放松了。
霓裳没有发现,准确的是所有人都没有发现,远处一个小小的身影,窥探着这一切,她的拳头,已经被她握出血。
几天后,霓裳和那些江湖人士都一一离开,她走之前慰问了一下已经安顿在另一个地方的幸存者。
她的裙角被一个小娃娃拉住了:“仙女姐姐,你看到夜姐姐了吗?”
“她啊,离开了。”霓裳并不知道“夜姐姐”是谁,想没有看到的怕是死了吧,又内疚起来。为杀一个恶人,一个村就存活九人,真是讽刺啊!
可是小娃娃的话却惊动了一边的人:“喜儿,你说的是夜吟那个女娃?”
小娃娃点点头,众人却纷纷给霓裳跪了下来:“仙女姑娘,要是您遇见一个五六岁大,穿着守孝的女娃,您好人做到底,把她也带回来吧!这女娃好生可怜,没有父亲,母亲被人所强害才诞下她,没有几天就去瑶池了。这娃也好生可怜,白天不愿意见人离开村子,到了晚上才回村,想来她活着,她活着!”
“是啊,命是苦是怕人,但是心是好的,村外捡到野果,不忘给我们送来。而且我们看她也是不凡人,两岁就知道自己寻找吃的,好像还会一些兽语,当初有户生了婴孩没奶喂哺,就是她从村外山林守了两天,带一头母羊过来。她啊,应该还活着。”
“五岁?”霓裳一挑眉,五岁的时候她都能干翻一头壮牛,那小丫头那里不凡了?
两月无果。
“凌言,你确定还要找?”霓裳皱眉,看着当初的那个男子说还要再一次出发早一个不知所终的人,有种失宠的失落。
北凌言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说:“你我早就不小了,要不是我这些年非执意找到师父的下落,不至于让你等我这么久。霓裳,我北凌言答应你,等找到这个小孩,收她做我们女儿可好?”
霓裳红了脸,愠怒道:“我又不是不可以给你生小孩子!”
北凌言笑了笑,温柔揉着她的发,搂入怀中。
良久,北凌言忽然“咦”了一声:“这个孩子好生奇怪,我好几次感到有人在附近,偏偏到了的时候却发现并没有人,甚是有几次看到一个小孩模样的人影,追过去时又不见了,我一直想不透是什么回事。”
霓裳本来就沉浸在二人世界里,被北凌言一语说得半饷没有回过神。
“不行,已经两个月了!不能再等了!”
叶落尽了,雪纷纷洒落的时节也赶了上来。山中无人,北凌言和一众寻找夜吟的人中,有人叹气。
“凌言师兄,不过一个孩子,至于要真要找到吗?”
“是啊!太奇怪了,都两个月过去了,怎么会没有人影?难道不成和我们错过了?”
北凌言皱眉,他也是觉得奇怪,又不知道哪里奇怪。偏偏两个月了依旧没有找到那些人口中的“夜吟”。
雪地静悄悄的,只有他们一行人的发出的轻轻的动静,可是北凌言却发现了异常。
北凌言连忙用意识传达:“我们被跟踪了,对方一共三人,但武修极高!确定有杀气。我们五人,对方有动作使用小型压迫阵,注意走阵形!迷惑住就好,莫要恋战!”
因为是找人,所以除了北凌言武修高深,余人武修都是平平,双方战斗力可见一斑。
余下四人不敢眼神交流,但是彼此都知道对方在想什么了,他们门派向来低调,一般不会有人注意,更不要说被高手跟踪追杀了。
“呼啦——”
身后有风,余下人已经打好阵型,等待对方冲过来启阵的时机!
北凌言赤焰要冲击过去,眼神一凌,就看到飞过来的,是个被捆绑住的人,小身板不过五六岁的年纪,白色的守孝格外显眼,已经陷入昏迷。
“是她!”
北凌言飞身接住的瞬间,躲在后面的人也暴露出来,瞬间移动到北凌言身前。
跟北凌言来的人动作不慢,当下就从东西南北四个方位围住对方三人,用轻功移动的瞬息,好像四面八方都是冲过来的人!
北凌言帮忙夜吟解开绳子的时候,后面一寒,连忙一拳迎过去。他知道对方已经是幻化高手,哪知轻易就破解了压迫阵!抱住在昏迷中的夜吟用轻功瞬间离开一段距离。
“为什么打这个小孩子的主意?”北凌言冷冷道,火焰变成紫色,如同长鞭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