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书则长无书则短,寻常人要小半年才能从扬州走到陕西,师徒仨只花了两个月就到了,一路上的辛苦让从小金枝玉叶的陆何愁苦不堪言,但凭着一股子骨气以及师傅师兄的提携,总算挨了下来。
穿过函谷关进入陕西境内,三人又南下到了秦岭,此时连官道也无,穿的都是羊肠小道,走的净是高山密林,比起先前的路程又不知累了多少倍,黄昏时到了目的地,其他二人还好,可陆何愁累的精疲力尽,最后一段路还是海一粟背着他挨上来的,连到了什么地方也没注意,陆何愁便沉沉睡去。
等到他醒来时,外面太阳当头,却已是白天,自己睡了快将近半天,陆何愁试着huó dòng身体,肩膀,膝盖,浑身上下都在酸痛。他环顾了一下四周,自己躺在一间陈设朴素的小屋里,屋门旁边墙上挂着一副斗笠蓑衣,看大小是师兄的,一个陈旧的柜子立在床尾。自己汗流浃背,连衣服都没换就躺下,身上还臭烘烘的,阳光透过木窗洒在身上,很是舒服。陆何愁何曾想过舒服的起床都会是一种奢侈,回想起两个月前的那一天,真的有一种大梦方醒,劫后余生的感觉。
又躺了一会,陆何愁听见脚步声走向屋里,师兄海一粟站在门框底下,右手在脸前呼扇:“噗啊,这味道,别赖床了,出去跟我洗个澡。”说罢就把陆何愁拉到了屋外。陆何愁看看周围,这里是在半山腰的一块平台上,与其说是平台,其大小已经称得上是个广场了。秦岭山峦千奇百怪,倒也不足为奇,然而自己刚才睡觉的屋子门外不远有一个六七丈大的池塘,一条溪流从屋子旁边的山上流下汇入池塘,又从池塘流到山脚。整个山并不高,也不陡峭,但依山傍水,层林耸翠,当真是片福地,陆何愁虽不懂什么福地一说,但天性灵敏,看到此景说不出的舒畅。池塘旁边还有一间屋子,想来师傅就住在里面
“衣服脱了,回头我教你一遍怎么洗,生活起居该学的我都会教你,以后就得自己来了啊。至于以后咱俩就得住一间屋子了,明天我去做个床出来,今天你睡床,我跟地板上凑合一下。”海一粟说罢开始tuō yī服,陆何愁抬胳膊闻了闻自己身上,“呃。”二话不说脱了个干净剩条裤衩,跟着师兄扑通掉进水里。原以为水里会很凉,没想到经正午太阳一晒,反而还有些暖和。池塘比想象中深得多,莫约有近一丈(31米),别说小孩子,就是师傅那样的块头都能游上个来回。
海一粟痛痛快快的游了个来回,一回头却没看见师弟,正纳闷时,突然想起来,一个猛子扎进水里,就看见正在挣扎的陆何愁一个劲的扑腾。
“我的个乖乖,不会水你早聊啊,看我下去你就下了?行吧,师哥先教你游泳。看我的姿势,跟着学啊。”把陆何愁救上岸,海一粟按压着陆何愁的胸口让他咳出水,一边说道,嘴里倒真不闲着。确保他没事后,海一粟又要下水示范,就听见师父的声音:“不急,你先把裤子穿上,大白天的就闹腾,练完没有?”“那必须的,早练完了,要不咱俩过过手给师弟?”
陆何愁听见这话,也精神了不少,“不用,现在不缺的就是时间,缺的么”海鲲冥走到了陆何愁面前,此时陆何愁背对着池塘,师父突然一把抱起陆何愁,把他扔进了水里。
没了呼吸,上下左右,都是水,难过,呛水,空气,上去,上去!
当陆何愁费劲九牛二虎之力挣扎出水面时,他终于扒上了岸边,可就在这时,师父就蹲在他面前,用手把他的脑袋再按进了水里,并打翻了冲上来阻止的海一粟。求生的**驱使陆何愁双手紧紧扒着岸边,可每次他试图探出头来,师傅就将他再按进水里。就这样持续了2分钟,在陆何愁看来却像一百年一样漫长,终于,当他再一次探头时,师傅的手没有压上来,反而扶住他的肩膀,把他拉上了岸。
“刚才是什么感觉?”“老头你这”
“闭嘴!刚才什么感觉?”
陆何愁双手支撑着地面,几颗石子硌在手掌下。他大口的喘息,花了许久才顺过来气,口水顺着嗓子滴答在嘴角,狼狈的样子底下是一颗燃烧的心。
“快死了,难受。”“其他的呢?”“呛水了,想呼吸。”“有多想?”陆何愁愣了一下,“比所有事情都想。”“比吃饭更想?比玩乐更想?比喝水更想?”陆何愁点了点头。“你确定要提喝水?”海一粟打岔道。
师父白了他一眼,转头对陆何愁说道:“记住刚才的感觉,从今往后,每当你有一个目标时,不论是fù chóu还是其他,只要你还有刚才的那种渴望,超越一切的念头,那你的目标就一定能实现。很多人不成功,他们就归咎于自己天分不足,能力不够,没有机会。”
海鲲冥的表情此刻可以用狰狞来形容,“庸人碌才,天下皆是,机会永远在你面前摆着,只看你有没有胆量和能力抓住。孟子云,人皆可为尧舜,当你渴望成功就像渴望呼吸,成功就会和呼吸一样平常了。”说罢,海鲲冥缓步走向屋内。
“只要你不后悔”艳阳透过树梢,打在他的后背,明明是正午的太阳,却有种迟暮的感觉。
坐在火堆旁,陆何愁还在思索师傅的一番话,深深地将它刻在了心底。旁边的海一粟没有说话,也坐下,盯着火堆出神。
变强。陆何愁想到。
fù chóu。
目标?海一粟疑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