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光头一个趔趄,差点要一头栽倒在地上。他摸了摸自己那顶锃亮的光头,有些吃惊的看向齐然。
“你……不会是一个怂包吧!”他指着齐然说道,满是稚气的脸上流露出一丝戏谑之意。
齐然不禁笑出声来。
无故认输,这当然是句玩笑话。
可不知为何,他并不是特别想与这书生一战。
没有原因。
许寒白微微一怔,他不禁冷笑出来。他是一个骄傲的人,他自然不会选择这种不战而胜的胜利,他更不会被这句话所扰乱了心神。不战也要战!这便是他此行的目的。
寻到此处,便是要与齐然一战,又怎会因为拒战而失望归去?
“齐兄,我看你也是一个明白人,那就像一个明白人来谈这场对话。”许寒白神情肃穆,他早已急不可待。他甩了甩衣袖,向前跨了一步,怒视齐然。
“你莫不是怕了?”许寒白冷声说道。他再踏一步,那脚上与他的儒雅气质有些不相符的马靴发出一阵咯吱声。
且就在这一刻,一股凛冽的气息如汪洋决堤、似寒光炸裂自许寒白的身上冲天而起,快速席卷而去,直扑向齐然所站的方位。
“怕?我又怎会怕你?我坦坦荡荡不拘心不羁身,何惧之有?”齐然前踏一步,与许寒白对视,镇定而从容。那股寒意向他袭来,他自岿然不动。
不想战,并不代表他惧战。
那身青色长衫外套虽有些大,可这般披在他的身上,洒脱之意未减丝毫。
小光头皱了皱眉,感受到了齐然那种自信与内敛的锋芒,于沉静中迫人,如一头蛰伏的巨兽,将战于野。在这与许寒白气势的对决中,不弱上丝毫。
小光头自幼便习绝世的功法,数不尽的妙术,他天赋绝伦,小小年岁便已拥有了超于常人的深厚内力,早已将同龄人远远的甩在了身后。便是与一些老辈高手对决,他也无惧之有。
他少年得志,且身份尊崇,是含着金钥匙长大的。
可即便是这样一位嚣张跋扈、狂妄自大的少年天才,见到齐然这股气势,也不禁低声轻语“很强……”。可是他猛地抬头,无论如何,他都不会相信他的那位许寒白哥哥会输掉。
那一袭文士长衫的白面书生在年轻一代高手的对决中,从未输过,一路摧拉枯朽,登顶绝颠,杀的年轻一代皆胆寒,这……便是小光头的信心所在。
小光头抓起桌子上的那把麻花伞,收了那张信筏,匆忙间跑到门口处,将门打开,让月光洒了进来,那眼神之中的戏谑之意仍在,他要在这月光之下静观这场他自认为是属于单方面的屠杀之战。
可齐然又怎会是等闲之辈?
他自幼生活在这扎马镇中,这无尽山林之内,且有一位能酿得出这天下间最好喝的酒的老师父,一群能够独步天下的淳朴镇民,有着数不尽的百家内功心法,更有那山林之中无数的猛兽巨禽做为陪练,他……何惧之有?
许寒白伸出那支缠绕着碧光的白皙手掌一掌推下,似一片汪洋,横扫而过,那身前的桌椅瞬间化成了齑粉,簌簌而落。
齐然冷笑,那身青衫外套随风舞动,他左手负于身后,再踏一步,一掌挥去。
轰的一声。
酒馆之内气浪大做。
齐然与许寒白的双掌劲力碰撞在一起,一声闷响,炸裂开来。
二人皆退后一步。
“你真的很强,没有辜负我这多年的苦修。”许寒白大笑。他风华绝代,一笑惊沧海。
齐然也几近被这个书生的非凡气魄所折服,他已被挑起了一战之意。
“我也因有你这个对手而感到痛快!”齐然以大笑回应。
“出门,我们战个痛快!莫要毁了我这酒馆。”齐然挥衫,身若轻羽,向门外飘了出去。而今,他只想放手一战!
作为一个款款书生模样,又怎会无故毁掉别人的房舍。许寒白微笑,他轻甩衣袖,尾随齐然冲出了酒馆的大门。
门外的小镇,仍是皎洁月光挥洒,微风阵阵,沁人心脾。
齐然止步于门外不远处的汶水湖畔。
他猛地转身,带着一股玩味,气沉丹田,双手划动,一条黑虎的虚影缓缓浮现。
那条黑虎隔在二人中间,虎虎生威,一张血盆大口啸声震山林,随着齐然缓缓推动手掌,黑虎嘶吼一声,轰然跃起,向许寒白冲撞而去。
许寒白身子还仍停留在半空之中,未曾着地。见状,他随即一声冷哼,挥掌斜劈而下,任由那猛虎来势汹汹,一掌劈下,万物避及。
可这黑虎属于齐然,相由心生,齐然又怎会退避?
齐然不退,这黑虎自然不会退。
它张开那张血盆大口,似有口水流出,向那只白皙的手掌一口咬去。白面书生许寒白又怎会让这种孽畜脏了自己的手?他眉梢微调,转换方位,那只手掌自黑虎额头劈下。
一声闷响,有电光火花迸开。这一掌直接劈在了黑虎的额头之上,那黑虎长牙舞爪,还想要挣扎。许寒白蹩眉,再劈一掌,黑虎满是不甘,留下了最后一声怒吼,随着晚风湮灭在了这月夜之中。
“齐兄,你这种功夫由何处习来的?两年前我在楚地也曾遇到过使用这门功夫的人,可是那只黑虎似一只野猫般大,全然没有你这巨虎来的威猛。我便斩了那头猫,还杀了那人。”许寒白一声叱笑,沉声说道,像是在调侃齐然所用的招数。可他觉得手掌有些微疼,白皙的脸上有一抹红润之色,这使它不禁蹩眉。
“许兄,莫要追问这功夫由何处习来,你若觉得厉害,投降认输,我自会传你。”齐然回应。
他正了正身子,一跃而起,冲天而上,幻化成了一只大雁虚影,来到了许寒白头顶上空。
身子扭转,扫腿而下,自许寒白的天灵盖一脚踹了下来。
这是**裸的羞辱,齐然要以双脚踏在他的脸上,使他的那股战意受挫。纵使不能一击击败,也要让他脸上无光,让那白脸留下自己的脚底黑印。
许寒白怎能容忍?
他怒喝一声,黑发飘舞,振衫而起,举拳而上,轰在了那双脚低上面。
二人各自挥掌捏拳,碰撞在了一起。两人迅疾如闪电移动,身体接连碰撞,伴随着飙风呼啸,一道道刺眼且炽盛的寒光闪耀,打到的这湖畔的草木枯竭,波浪生风。
拳拳到肉,骨骼做响,二人黑发飘舞,各自手掌皆溢出血来。
门口出,小光头下巴早已被惊了一地。二人那般洒脱之意,不禁使他有些恍惚。凌乱之下,手一松,不小心将那手中所握的信筏掉在了地上。
他弯腰,捡起。看着上面所写的字,微微一怔。
“二……月…”他轻读道。
远处的小镇中有灯亮起,有人站在屋舍之上,向这边望来。酒馆四周的房舍早已有了笑声传出:“小掌柜的,半夜不睡觉,你是在熬夜打米留以白日酿酒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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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人手不够,我可以来帮你!”
有一个瘦小的年轻人手中掂了一把镰刀,由房顶上一跃而下,来到了酒馆门口出。他看了一眼小光头,又转而向齐然喊到。
“我这把大刀早已饥渴难耐了!这白脸的娘们想尝试一下吗?”有一个光着膀子的壮汉肩上扛着一把铁刀由远处的汶水湖上缓缓踏步而来。他走在那湖面上,如履平地。
小镇之中,似是所有人都醒了过来。
两人交错,侧身而过,各自站向了一边。
许寒白惊出了一声冷汗,他察觉到有很多微寒的目光停在了自己的身上,带着些许敌意。
“齐兄,这……”许寒白一声苦笑,他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对齐然说道。
“莫要管他们就是,你大可放手一搏。将我击败。”齐然回应。
“寒白哥哥,这信上说二十年后的二时月,酉时。可,今天才一月二十八,距离那个日子还有三天呢。”小光头看着那张信筏,小声嘀咕道。
许寒白双目微凝,他望向了小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