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陆之西北乃是极寒之地,被称之为冰原雪域。
那里本是个没有人烟,不惹俗尘纷争的一方净土。若不是环境艰苦,也可称得上是个世外桃源了。但因为常年天寒地冻的天气所以并不适宜一般人在此地居住。
不过,就在十六年前,这里突然多出了一群陌生的人类。奇怪的是,他们竟然丝毫不惧这里的寒冷,无论是发白年迈的长者还是刚刚出生的婴儿,仅仅只需要一层不算太厚的兽皮绒袄就能在此生活如常了。
最终,他们在此地安了营,扎了寨,并再也没有离开。
经过十几年的发展,他们在冰雪覆盖的针叶林旁建立起了一个白雪粉饰着的冰雪村庄。在这之中的十几年里,村里的青年们时常早出晚归,靠在冰河里捕鱼,森林里狩猎,雪下挖着山珍维持生计。
没人知道他们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为什么要在这里生活。但是凭借着他们都拥有着常人难以相比的御寒能力与操控冰雪的异能上分析,一定不仅仅只是为了躲避俗尘追求安定这么简单。
天地一色,万物皆白。此地的针叶树木披着雪袄,开阔平原垫着雪毯,川流之江藏于冰履之下……满目冰清洁白的世界,却唯独此日没了宁静与寂怡。
冰原雪域,白雪平原。
“看!这是那小鬼的脚印,往这边追!”一袭人身着蓝袍白褂,单薄的衣装却没有做出丝毫感到寒冷的动作。他们青筋暴露的手提刀握刃,衣襟几处沾有醒目的殷红,四周的空气也因之沉重,煞气十足。脚不沾雪的顺着茫茫雪地里那条凹凸相衬的鞋印追去。
而脚印的遗留者……
“呼—呼—”嘴里刚吐出的热空气在这极寒之地迅速化作湿凉的白雾,凌乱的水蓝色长发在一阵奔跑中变得散乱,双手抱着白绸缎裹着的棍棒,时不时还要抹抹眼角即将溢出的泪珠。冰浔的脸早已泛白而没有了血色的红润却还是竭力踉跄的跑着,仅管此时他的速度比走路的姿态也快不了几分……
就在昨晚的深夜里,冰浔的村内突然来了一群陌生人。或许不应该用“人”来形容,因为那是一群毫无人性的恶魔,是一群披着rén pí的畜生!他们像是蓄谋已久一般,以绝对优势的实力偷袭了冰雪村庄。沦陷后的冰雪村庄里不论是年老的还是体幼的,妇孺还是青年,皆被丧尽天良地遭到了屠杀,那晚,天上的月与雪都沾染了鲜血的腥臭与撕心裂肺的绝望。
但令冰浔意外的是似乎村里的长者早预料到了会有这种情况发生,一方面启动多年来布置的陷阱与机关,另一方面有序地安排了村里的小孩分散逃离,而冰浔就是其中被村中长者们最重视的一个。因此,他们将一白绸缎裹着的似棍棒一样的东西郑重地交还给了冰浔,希望冰浔能带着它逃出去。
夜晚,不过一觉眨眼般的短暂。但昨夜,对冰浔来说却却似漫漫无期,恍若炼火地狱。苦苦争扎之中,村里的长辈们,自己的父母,二叔大伯都为了掩护自己逃亡而一一惨死在了他的眼前,而他自己,却只能在他们声东击西的掩护下疯狂逃窜罢了。
突然,覆盖在脚掌上的雪“嗞—嗞—”得顿时化作凝实的冰,让冰浔一个跟头“扑哧—”一声栽到雪里。
但他瞬间好像明白了什么,连忙喃喃得念着法咒将绊脚的冰融化。之后奋力的向远方冲去,但是没有跑出两步新的情况又出现了,四周突显而出数根冰柱组成的囚牢!
来不及惊讶,惊险中就如同事关生死便会上涌出一股莫名的潜力般,冰浔也不知道哪来的如此强大气力,当机立断地就反手握住抱着的棍棒挥向其中一根冰柱。
可是,“噹——”宛如金属碰撞般发出的刺耳余音肆意回荡在四周的白雪上,冰浔吃惊的看着那毫发无损的冰柱囚牢,手臂还时不时不受控的在余音中颤栗。
“哈哈哈……”随着三两声齐响的笑声,冰浔的视野里似空气凝固般突然出现了十来个人的身影,他们正步调悠然的走近。
为首的人是个光头,他略黑的肤色在这雪地里格外显眼,头颅上暴露的青筋添了几分狰狞,正是之前的那些追踪着。他对视着一脸又是惊恐又是仇视的冰浔冷笑一声道:“呵,小子,本大爷特地施加了水柔术在冰柱上,又岂是你那点蛮力破得了得?乖乖地把东西交出来,兴许我能让你死的痛快点!”
面对着这十多人,没一个是冰浔魂法六阶的灵觉所能察看得出修为的。一般而言,用灵觉查看不出修为,那要么是因为被查看的人本身就不是修士,要么就是对方比查看者的实力还要高!显然这群人属于后者。
十六岁的魂法又如何?再逆天的天才在没成长起来之前也只能屈于命运的摆布,行到陌路了呢……
绝境之中的凄凉,反倒让冰浔镇静了下来。
“对不起了,伊特,看来……是没有未来了。”
冰浔迷离的双眼盯着手中的白绸,渐渐干涩地没有任何的变化。但是原先那惊惧的神情却已消失了,想到昨夜亲人们惨遭毒手,取而代之的是正时冰浔眼中对他们深深的恨意。
不久,他又深吸了一口气无奈地仰头看了看又开始飘雪的天空,谁也不知道此刻他那平静的面容下暗涵着什么。
“这场雪……几时停?”短短的几息时间内,冰浔的脑海里闪过许多记忆犹新的画面,或快乐或悲伤,这如同走马灯上映式的故事是他对于生的眷恋。
最终,回忆过后,无喜无悲。他低头看着手中的白绸缠绕的棍棒,仿佛是对自己诉说的轻声细语,“或许这是唯一能同命运抗争的倚仗了。”
随即他又缓缓的解开着绸缎的缠绕。
“小子你别挣扎了,我等奉殿主之命要取回冰魄琉璃刃与清剿叛逆,该死的已死该杀的也杀了,你就赶紧把手中的东西交出来指不定还能在黄泉路上和你父母碰上一面。”光头旁边的那追杀者话语中透露着一股轻藐地玩味,宛如看待自己猎物般看着冰浔。
“好,既然你想要这仙刀——冰曲,不妨先见识见识它的威力,免得日后你交给你的主人后悔。”听闻后骤然心中泛起一丝决然,冰浔眼眸露出冷光。
“哈哈哈哈……真是好笑,仙器名贵,不是你我所配拥有的,你小子无非是想找个机会逃走罢了,好!别说我没给你机会,你若能伤我丝毫,我便跪拜着恭送你离去。”光头此时宛若豪气干云,气派地许诺令那一行人都不约而同的捂腹大笑起来。
不是因为太自信,而是实力相差真的是太悬殊,宛如五岁小孩找二十几的青年单挑,即使手握利刃又如何?想想他又忍俊不禁的重现刚止住的笑声,同时主动让困住冰浔的冰囚化作冰屑,眼角流露出一副挑衅的意思望着冰浔,等着冰浔出招。
你的确不配,无志而又无知的自大狂漠然的双眸下,冰浔从未如此镇定过,他抬起了手中的冰曲横放在眼前,摆出一副将要拔刀的架势。
在仇人的讥笑中,无声地令自己气息忽强,绝然地开启了别世的离歌:无生——碎魂
听说此秘笈是灵魂界鼻主传承繁衍而出的,会根据不同人的灵魂强度从而对自身实力加持数倍,千倍,甚至万倍。但是最终的结果必定会是施术者事后魂飞魄散,融归混沌。
接着,只能在微微的刺骨寒风中听到冰浔口吐出了若有若无的寒息:“启曰:冰神。”
瞬间!他的头发忽然全白了!墨色的瞳眸里也镶嵌了一轮显眼的银圈,肌肤骤然也白得十分妖异,膨胀爆发的气势逆乱了四周的飘雪。惊变后恍若以身化作了这雪域的禁忌——那白色细长还在空气里乱舞的白发,是雪妖?
四周的气流也突然爆炸似的流窜,身边飘起的白雪也随之再次逆乱起来,冰浔的气息也提升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高度。
面对他的那些人开始惊慌,急速向他冲去想打断他现在的状态。但,貌似为时已晚。
冰浔回忆着初见冰曲时梦境里的招式,那时梦境里浮现而出的梦幻般的女子,纤纤玉手手执冰曲,雪绒同色的长裙伴她凌空漫舞。
雪花在天地间起舞,她在雪花间起舞,秒速间的刹那定格,使女子的身影在天地间一一绽放,恍若飘舞在天空中的层层雪花,令人分不清本体在哪,哪是幻象。
凌空轻踏舞步,万物心醉下悄然接近目标,而在阳光穿云的那一刻,蕴藏着七彩光芒的冰凌瞬间充斥盈满天地的肃杀,令敌仇结束了梦幻,定格在了永恒的黑暗之中……
闭目,睁眼……那几人毫无反抗的倒下了。
“冰神九歌——霓裳雪影舞。”冰浔所在的位置已经是在那些尸体的后边了,冰曲刀也像是灌入了铅滑落得插在了雪地上。
雪落无情,不断粉饰着世间的苍夷,不断埋藏世间的英魂……
“爸,妈,等孩儿一下……珊姐,希望你不要有事,能安稳的活下去……”虚弱的声音嘶哑而微弱,躲不过眼目一暗,冰浔的身躯渐渐被大雪埋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