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的地窖里,幽幽月光撒下了一抹微光,那斑点光亮印在了一个光秃了毛发的老者脸上,模糊中一丝皱纹清晰可见。</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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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竖直地倚着墙根滑坐了下去,一脸漠然地扫了眼对面死死盯着他的老者,随即斜过头向顶上透过的月光看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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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飘忽不定的目光中,对面老者的神情变得有些僵硬起来,轻轻叹了口气喃喃道:“那天进入藏书阁的果然是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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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终究还是做了……”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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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少我成功了。那上面写得没错。”他翘着嘴角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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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暂断轮回,颠覆天道,残害生灵……咳咳咳……”对面老者一时间费力喘息着,肩膀不由地震颤起来,“就说残害生灵,你,没有一丝愧疚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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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一阵洪钟般的笑声荡了过来,“愧疚,我出来的时候,看到满池血色确实有过愧疚。但是,”他转过头来盯着老者,眼神里涌起一抹无法抑制的兴奋,“看着你我觉得一切都值得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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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想,怎么形容现在的你,曾经的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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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顿了顿,提了一口气继续道:“浑浊、苍白、干枯,还有……苟延残喘。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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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对面老者没有否认,微微眯着眼道:“现在的我,不也是未来的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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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故作唏嘘道:“可惜,未来的你看不到那一天的我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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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复兴沂村的遗志是留给活着的人完成的,那本奇书的总论当真言之凿凿。暂断轮回,人生无憾,无怨无念地至阳转极阴而入土,也是天之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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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道……”对面老者重复了一句,脖颈涌起一丝不自然地潮红,缓缓道:“禁忌之术,如人间利器,用者在人心。毁灭他人之阴阳来成全自己之志向,这,这孽天道自会报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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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面老者缓了口气继续道:“也许你说的对,我看不到你未来的那天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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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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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小童怎么样了。”对面老者没有理会他的一丝怒气,静静摇了摇头,干瘪的眼眶里,闪着一丝浑浊的泪光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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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童他很好,你不用担心。他当年就天赋异常,由武陵村举荐加入了武学者联盟,现在已经是申城联盟会的小分统领。”他禁不住斜斜地翘起嘴角,“你可以自傲了。以后找机会,我会和他来看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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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来了!”他从腰带上拿起一块隐隐闪着墨绿色光芒的符牌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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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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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桩的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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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雇佣了shā shǒu……”</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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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自然,为了渡劫万无一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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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这里是……你竟然拿老祖宗的东西做酬桩!你这不肖……”对面老者顿时气结,竭力喘息着,单手扶墙无力地坐了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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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你怎么说吧,那一半总论还在藏书阁吧。”他掀开头顶的木盖,轻轻一跃而起,向着藏书阁奔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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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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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二少爷。”看着突兀地出现在院子里的身影,老管家一脸错愕,禁不住向后退了一步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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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样,老钟叔,很意外吧。”二少爷光秃秃的眉角一挑,轻轻笑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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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这里是……大少爷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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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二少爷并未理会他,径直向藏书阁走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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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少爷止步,没有大少爷的同意你……”老管家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着急得一跺脚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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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就是他!”藏书阁另一侧的屋顶上,一个潜伏下来的黑衣老者嘀咕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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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在这老者身后不远处,两个黑衣人悄悄落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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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中一个黑衣人从那老者的后脑勺上抽回了目光,恭敬道:“青座,那个承咒人,要不要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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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座眉头一皱道:“先稳下来,不知道这承咒人是否把消息泄露给了其他人,或许有几方势力已经埋伏在附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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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万不要打草惊蛇,先拿到红主指定的酬桩再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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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候差不多了,按照和雇主的约定,可以动身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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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全凭青座吩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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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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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股陌生而强大的气息逼来,正欲打开阁门的封钦当下一惊,拉着胖子身形一闪,消失在门廊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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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声渐起,封钦二人屏息凝视而去,一个身材高大,步履稳健的光头老者推开了阁门。</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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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村长!不对!那面孔除了没有丝毫毛发,五官面目简直和老村长一模一样!”封钦震惊之余,想着第一次在荒宅的情形,隐隐有了一丝猜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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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见了!居然不见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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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红灯晃晃,红彤彤的灯芒透过半空通透的大窗照在了木架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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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头老者手揽红丝在半空窜来窜去,在吊天木架上左右看了三遍,愤愤地低吼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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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了!”封钦暗暗叫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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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藏书院点灯了!咦,今天是什么日子,居然会点灯。”光头老者望着通透的红芒疑惑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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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原来是儿郎进阁寻机缘!”光头老者一脸愣了一阵,才恍然嘀咕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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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沂村的儿郎,出来吧。”</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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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静!封钦压着胖子的头紧紧贴住木架,不敢有丝毫喘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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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家的儿郎,出来吧,别怕,老夫多年前离开村落,说起来你还得叫我一声叔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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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荡荡的声音回转了一圈,已过十息,没有任何回应。</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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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兀那小子,出来吧,看到你了。你若乖乖出来,保证有好机缘给你。”光头老者不耐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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封钦不禁一翻白眼,心道,相信你就输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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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头老者怎么也没想到两人就在阁门不远的架子下,一个人从半空朝着里面各处搜寻了一圈,不禁火冒三丈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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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子,你再不出来,被老夫找到你就……”</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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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就怎么样,怎么没声音了……”封钦有些疑惑,这老者话还没说完就安静了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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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危险!”封钦脑海神窍里轻微颤动,他回头看去,在夜幕下,鬼魅般的两个身影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旁边的木架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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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rén miàn无表情,毫无任何气息,如果不是眼珠子偶尔转一下,封钦几乎以为是木头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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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是两个小鬼!挺能藏啊……”光头老者缓缓落地,气得肉皮微颤,咬着牙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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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深不可测的家伙啊。”封钦暗叹一声,拉着哆嗦成一团的胖子硬起头皮从地上站了起来,悄悄向阁门处蹭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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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鬼们,把那本古卷交出来吧,那不是你们能染指的机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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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承诺,只要见到那本古卷,你们两个即刻就可以离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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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叔父,古卷啊,原来您是要那个啊,我身上有离火掌、开山拳,您要哪本,可千万要给儿郎留下一本,儿郎走上武道巅峰就靠它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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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看着封钦满脸通红,表情讷讷,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胖子哆嗦的身子突然放松了一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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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笑又不敢笑,心道,这木头一样的小子什么时候得到了自己的真传,嘴皮够溜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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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子,你莫非是耍笑老夫,”光头老者吸了口气,把涌上头的火气缓缓压下去,“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老夫一搜就明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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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音一落,光头老者一甩袖袍大手向封钦二人探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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胖子迎着封钦深沉的目光,身子猛地一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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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来!疯子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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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提前反应过来,肚子上突然受到一袭重踹,他大山般的肉身倒射而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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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噼啪!阁门横腰断裂,胖子贴着碎裂的门板滚落了出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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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一刹那,封钦借着胖子肚子上反弹力一式侧翻,堪堪错开了光头老者的大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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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光头老者脸色微变,这小子现在倒是机灵异常,看来刚才都是麻痹自己,当即怒火中烧,在空中猛然跃起,直扑而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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