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氏挣脱步坦的搀扶,猛地扑到步凡和步鼎之间,用力的将步凡推开,用力之猛让步凡踉跄了几步,后背磕到长桌时才停下来,这一刻,谭氏孱弱的身体护在步鼎前面,竟然让步凡有些胆战心惊,恐怕若是自己再敢向前,谭氏即便是用牙咬用指甲抓也要护住步鼎。
可她明明那么瘦弱,虽然人到中年,但是不难看出年轻时候一定是教养很好的大家闺秀,可是步凡心里就是将她与那样简单粗暴的方式结合在一起。
大概是她不经思考奋力推开步凡时的不遗余力,大概是她现在布满血丝浸满泪水的通红的眼睛正盯着步凡,大概是她出于本身下意识的爱护。
大概这就是母亲对于孩子可爱的不讲理的爱吧。
步凡知道正常的要求查看步鼎一定会遭到拒绝,所以才出其不意,他也料到会遭到舅舅和舅母的反对,可是没想到会反应如此强烈,不过总算达到目的,只要能治好步鼎,总归是好事。
“对不起,我是来道歉的,我……”步凡话没说完,谭氏便瘫软了身子,刚才一时竟然无视了自己的身体状况,这一刻过了冲劲,虚弱的感觉又充斥了谭氏的身体,步坦眼疾手快,扶下妻子坐在了步鼎的床边。
“你……你就是这样道歉的?”谭氏虚弱的说道。
“对不起,”步凡再次认真的道歉,“我知道你们不会允许我再接近他,可是我必须为他做些什么,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会负责的。”
谭氏苦笑:“你怎么负责?”
“步鼎现在最大的问题是他的身体已经不堪重负了,不管是药物还是传输炁力的恢复对于他来说都太多猛烈,可能会适得其反。”步凡冷静的分析道,“不过并不是没有办法。”
“你竟然也能看出问题所在?”方大夫惊讶,步凡才十六岁吧,仅一息的探测就能一针见血的发现步鼎的问题,这绝不是短时间就能有的成就,不过方大夫压下了心里的好奇,继续问道,“你有什么办法?”
“我相信,方大夫一定也想到了,只是对于那药物束手无策罢了。”
“既然如此,你也知道有多难。”
“不管什么名贵药材,不管花费多少钱都要弄来!”就住在步凡与方大夫交流的时候,老夫人也走进了房间,“不管多难!”
谭氏感激的看了看老夫人,老夫人点了点头,示意她安心,随后又看向方大夫,说道:“那么,究竟是什么珍贵药材?”
“唉,这药材在江杭镇北边的金乌山上遍地都是。”
“还是我来说吧,步鼎表哥的身体已经不堪重负了,药物的治疗只会让他的身体更加有负担,所以需要一味药物的配合,中和药物的劣性,才能被步鼎表哥的身体吸收还不增加负担,这药物就是三叶四瓣花,这种药物很常见,几乎山里都有,但是,也很矫情,”步凡解释道,“三叶四瓣花,朝则生,暮则死,温高则枯,温低则萎,总之有无数种枯萎的方式,从来没有人将三叶四瓣花完好无损的放入药炉中,因为无论速度多快,保护多好,有一点疏忽,三叶四瓣花就会枯死。”
“没错,步凡少爷解释的很到位。”方大夫点了点头,看向步凡的眼神也有些不一样了。
“我去采!”步凡和步坦同时说道,两人皆是一怔,然后谭氏开了口。
“我求你别闹了好么?或许你知道什么,但是我就是不能信任你!不能原谅你!”
步凡明白谭氏的顾虑,但是也只能硬着头皮解释,因为步坦去只是浪费时间,他不可能成功的,只有自己可以,因为他的《神农本草经》会帮助他,但是又不能说出原因,不然解释不清楚《神农本草经》的来历,恐怕说了也没人相信吧。
“只有我可以……”
“你?你这个窝囊废?”谭氏声嘶力竭的吼道,因为喊的用力,谭氏的脸颊都有些泛红,这一句话让屋子里的人都是微微一愣,然后每人的表情各有千秋,步凡是不可思议,方大夫是难以置信,步坦和老夫人均是微微皱眉,老夫人制止道:“住口!”
谭氏却不想就这样停下,继续对步凡说道:“你来道歉我接受,可是你能不能不要再掺和了,自从有了你,歩家什么时候消停过?”
老夫人还想阻止,可是被步凡先一步抬起手阻止了,他需要听到关于以前的步凡的消息,他想要了解他曾经是个什么样的人,他有什么愿望,他想要做什么,这些对于现在的步凡来说很重要,因为毕竟是他占据了这具身体,他前世死去的时候,就明白一个人带着牵挂死去是多么的不甘与无助,他想要帮助以前的步凡完成心愿,也算是答谢他。
如果不做成这些,这将会成为步凡的心魔!他会经常去想对于曾经的步凡的亏欠,这会逼疯他的。
所以他要听,即便谭氏的言语是多么的不堪,他也要听下去(或者说看下去)。
“你从一出生就让歩家蒙上了耻辱!但是歩家的人都偏袒你,步坦你别这样看我,你也偏袒他,他做什么都没事,做什么都是应该,就因为他从小没有爹,他做错事不用责罚,怎样都不会被责罚!
“他在外面被别的家族的年轻一辈欺负,丢尽了歩家的脸!任别人欺辱,被踩在脚下,甚至打不还口,骂不还手,甚至还钻人胯下!他都没有说过任何一句话,人家让做什么就做什么!”
“步鼎不止一次的跟我说过,因为步凡,他都没法在外rén miàn前抬起头,即便是他比别人优秀那么多,但是因为你!别人或许不敢议论歩家,但是鼎儿,鼎儿在外面面对过不少的窃窃私语,我都没有说什么,可是你变本加厉!”
“你把他变成了这样!”
谭氏说着的时候就应经伴随着哭声,说到这里已经哽咽的说不出话,步坦一言不发的将谭氏抱在怀里,兀自叹气。
“原来,步凡是这样的步凡。”好一会,步凡才开口,神情也是一黯,他先前问过的小依并不是这样说的,所以步凡虽然也有心理准备,但是远远没想到步凡是这样的一个人,当谭氏说他任人欺侮的时候,他一一看过周围人的表情,虽然他们没说话,但是他们眼神中流露出的犹豫无奈让步凡知道这些都是真的。
“对不起,我的责罚还没到时间,我要去戒律堂了,明天我会去金乌山采药,无论如何都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