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幻）反派才知道主角多弱智》 80.

    尽管人类如何抹灭唯一神曾经存在过的事实，可还是没人能够否认，这个世界是由他创造的真理。

    只不过很明显的，他是个很糟糕的领导者——甚至在最后被自己创造出来的种族所抵抗、所打败。

    “大魔女虽然也是人类，但是跟我们不太一样。……她似乎拥有比那位神还要高一层的魔力，做事随性，更像是一位拥有能够改变别人书写内容的旁观者。”

    普利斯拉被霍普金斯放在了一旁的树桩上。她在腰包里掏了掏，姑且是找到了一块布，便在旁边摸索着找了几株药草，放在布上摩擦。

    “这片大陆的生态是靠魔力回流所维持的，它的高低决定了一个生物的生活地位及寿命长短。我应该有说过吧，过分透支魔力，会造成寿命的缩短，所以其实，在自己能力范围外的魔力消耗，都是造成人类早亡的原因。”

    普利斯拉将药草垫在了脚下，冰凉的触感顺着脚底蔓延向上，令她松了口气。

    “而那部分消耗掉的魔力，需要一个东西来收回然后再放出去——这需要一个严谨的、堪比最高智慧的系统模式。这个一直都是那位神的工作，直到人类把它从世界里赶了出去——”

    她的语气淡淡的，听不出多少对那位神的惋惜或是对人类的愤懑，霍普金斯现下还看不出来她究竟是站在哪个立场说这话的。

    赞成人类？肯定不可能。

    “大魔女留下了它当时用来处理魔力的系统，留在了云海森林里，……应该就在这附近。那是世界的基础，规定了数不清的大陆上的发展规则，包括有生命的没生命的……它在这方面的权限甚至高过了大魔女。只要能拿到它，便能得到所有作为备用能源储存在它里面的魔力——能在瞬间变为这个世界的神，能拥有亘古不变的生命与存在。也正是因为这样，才不能让任何人得到它。”

    普利斯拉顿了顿，扶着旁边嶙峋的树皮表面站了起来。脚底的草药让她在莱克尔敦的封锁魔法下的伤口恢复了许多，虽还需要一些时间，可已经能自己四处走动了。

    她咽了口口水，面色认真地从霍普金斯面前继续往前，避开了对方想要搀扶的手。

    “人类的心太脆弱了，没办法承受它带来的影响。”

    她沉声道。

    来的时候走了多久，回去的时候，时间断然不会比它短。

    同刚刚进入时一样，普利斯拉的视野经过了很久很久才能看清眼前的一切。脚底被污秽侵染的部分，尽管及时做了些处理，却还是在里面留下了一些残渣。

    “等出去了再说吧，不能在这里留太长时间。”普利斯拉对此不以为然。

    高耸的云海之树在地下根本就看不清楚，不过这个黑洞得到了确切的解释，让霍普金斯不再是那么不安了。循着坑坑洼洼的地面走了许久，避开了那些宛若有着生命的植物，才找到了他们抵达这个洞中时的位置。

    普利斯拉的状态看上去倒是不太好。

    不单单是受到封锁魔法的影响——仔细算算时间，她也有一两天都没有休息了。之前处在警惕状态才不至于露出几分疲倦，如今可能是路上摘的草药起了效果，她频频露出了倦意。

    也让霍普金斯发现了她的不对劲。

    他想过提出休息的建议，不过这个永夜一般的环境肯定不会是休息的好地点。没有光明，陷入沉睡的人们很难再次醒来。

    霍普金斯犹豫了一下，还是将这个想法压后到离开这个鬼地方——只要到了外面，就算在漆黑当中，他也能为对方燃起光明。

    他担心地看着普利斯拉，不知不觉又顺着她的目光，落到面前这之前都没有在意过的空地上。

    空地上立着一个与高塔里是相似的门——不过这扇门不像是使用过很多次的、它完好无损地保存了原本的面貌。门两旁夹着的石柱上刻着普利斯拉认不出的古老文字，两柱之间像是蛛丝一般密密麻麻地布满了破碎的信息。门前的一个高台摆放的位置较偏，正对着大门时，会觉得它是入场时入口旁的登记台。

    那之上的一块石头中，嵌着那颇为眼熟的水晶。

    之前已经进行过一次了，普利斯拉早已轻车熟路。可这次与之前不同的是，在她将大魔女的魔力输入水晶内时、在石柱之间那片以蛛丝质感的细线为底，映出了大陆的地图。

    地图上密密麻麻的都是圆圈的标注，以及在圆圈的标注里，被打上了叉的部分。

    “……真多啊。”普利斯拉第一次见到的时候，不由得感慨道。

    打上了叉的，八成是已经废弃了的传送点。可之前大帝国的沙琳跟她说的，目前已知的么几个——就数量而言，绝对没有眼前留下的这张地图上的十分之一。

    “……为什么？”她低声喃喃了一句，猜倒是能猜到一些，可永远都无法得出确切的答案。

    答案估计只有大魔女知道了。

    她甩开眼下的疑惑，留意了一下在云海森林周围的死亡山岭中的那几个地点——也是有的是圈，有的被划上了叉。

    她深吸了一口气，将视线移向了大陆北方的大帝国的位置。

    -

    “……终于来了。”

    普利斯拉被突然到达的光明晃了眼，踉跄了一步差点摔倒。耳边的声音大概是传入了她的耳中，却因为光线的刺激而没法对其进行加工处理。

    她难看的脸色维持了几分钟，像是在阴暗环境中长大的植物突然收到阳光的照耀一样，一时之间回不过神来。

    “……没有问题吗？发生了什么？”

    出没的位置是在一间光线充足的小房间中——房间内装潢奢华，脚底一圈圈地以特殊的矿石围绕，凸起了几厘米像是台子的构造。在它周围摆放着几把椅子，墙壁上挂着许多的笔画，上面的风格都是普利斯拉接受不了的款式。

    这样的室内除了出声询问的男子外空无一人。

    霍普金斯在他靠近的时候警惕地挡在了两人之间，甚至还稍微后退了一些——使两人更加靠近了窗户的位置。

    “……为什么会有黑龙在这里？”

    男子在霍普金斯毫不收敛的魔力下皱起眉头，颇为担心地望着他身后状态不佳的普利斯拉：“让开，该死的……把她交给我。”

    他每逼近一步，霍普金斯就后退了一些。虽说之前普利斯拉有跟他讨论过地点，可没想到会在有人类出没的地方出现。

    霍普金斯往后方的窗户看了一眼，正想询问普利斯拉要不要从窗户逃走时，身后突然靠上了一股力量。不大不小，刚好一个人。

    “……你把她怎么了？！”

    面前的男子质问道，些许是为了不造成骚动，才压低了许多声音。可这丝毫没有压下他对霍普金斯的敌意，而且敌意的产生原因似乎是他背后这终于承受不住昏睡过去的人。

    那个传送魔法阵需要多少魔力霍普金斯不清楚，可看普利斯拉在催动过后就再也支撑不住的模样，应该是少不了的。

    他回身扶住对方，觉察到男子对普利斯拉的介意，踌躇稍许，赶在对方动手前开口答道：

    “她很久没休息了，……能给她提供一张床吗？”

    “……”

    中年男子的敌意慢慢地消失了许多。可源于人类本身的对于黑龙的那部分却始终无法褪去。

    “跟我来吧，把你那糟糕的气味收起来，太惹人注意了。”他妥协道，“我之后会检查一下，如果她有其他地方受伤了，就别怪我不客气了，黑龙。”

    被针对也并非一次两次的事情，霍普金斯习以为常。他抱起有点儿轻飘飘的普利斯拉，敛起刚刚迸出的魔力，一抬头，发现那个中年男子的复杂神色。

    “之前我忘了问了，”他的视线落在普利斯拉的面上，问道，“她叫什么名字？”

    “……”

    刚刚才对自己敌意满满的人突然语气变得这么轻柔，霍普金斯还在不适应中。

    “如果你是她的同伴的话——”

    年纪大了的人就喜欢自言自语，他还未等霍普金斯的回答，便晃了晃脑袋，怀念与悔意同时在他的脸上出现，自顾自地说着他的猜测，“对了，之前有人观察到海王弗雷德里克去云海森林的时候，同行的是一只黑龙。……你就是那只黑龙？”

    “……”

    “之前有观察到黑龙族群在大帝国游荡，猜测目的是为了救下即将行刑的海王——你也是？……然后，跟你同行的她？”

    “……”

    “也是，不然也想不出其他会出现在那座高塔里的缘由了。……但是，你们真的知道这样做的风险有多大吗？！你们黑龙想要冒死我没有意见，可是不要把她带进这么疯狂的计划里！人类跟巨龙是无法相比的，她也是！”

    “……”

    霍普金斯本就不是别人一个问题下来就会马上回答的性格、搭上面前的男子噼里啪啦一串儿的连珠炮弹下来，竟然就被他胡思乱想了下来。这猜测中虽也有几分正确，可最后的也是最重要的，却是背了个不必要的锅。

    他看了眼怀中的普利斯拉，没去否认：“能带个路吗？”

    男子被噎了一下。

    他冷哼了一声，转身从房门走了出去，示意霍普金斯尽快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