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我是新手
其实那个偷下手之前我就已经有些察觉。我把那个登喜路的钱包习惯性地放在我九牧王西裤后面的裤袋里,还扣上了纽扣,可是在公交车平稳的行进的过程中,有人在我身后突然很奇怪的碰了我一下,我知道那是一种试探,就是已经找到了可以下手的目标,要么在进行最后的确定,要么在这样看似不经意的碰撞过程,趁机打开裤袋上的纽扣或者是拉链。
我有些感到好笑:这种下三滥的手法,我早在武陵城外的那座长风酒家当伙计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得一清二楚了。后来田大还曾经命令我练过,理由是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他是我师傅,我是他的跟班,不得不照办,于是就知道偷也是一门职业,高水平的偷也是一个艺术家,每一次精妙漂亮的偷窃,就好像是完成了一部艺术作品,那种成功的喜悦也许只有自己才能理解。因为真正的幸福不是奋斗的结果而是为之奋斗的过程。
我最得意的过程就是帮着田大复制了一个商人的房门钥匙,田大黑而入,快活了一番又全身而退,而那个女人居然不知道被人掉了包;我最成功的案例就是将要我陪着到兴隆街赶场的翦南维、田西兰、马君如的钱包统统偷走,使得她们三个女子除了用我的钱吃了点点心、一样心仪的东西也没买成,只得十分委屈的扫兴而归。后来从田大的口里得知实情,差点没把我给打死,我只得告诉她们:拿别人下手于心不忍,还是自己人放心!
在京城的时候,当然会有人对在地铁上也公然抱着我、偎着我的钟下手,不过往往会被我提前发现,我望着他微微一笑,对方也就明白了自己的意图被发现了,就此收手。囡囡是个很的漂亮女孩子,就会发现我脸上的笑容,就会问我两个字:认识?我回答的也是两个字:朋友!对方也会听见,下一站离开的时候会在我嘴里塞一支中南海,还会拍拍我的肩膀。两人不说话,彼此都心知肚明,我喜欢这样的对手。
可是,我真的没有想到过会有人在对我进行了碰撞和试探了以后立刻就被付诸实施,这似乎有些违背常理,也不符合规律,我就知道对手不是这方面的行家里手。我把眼睛从《羊城晚报》上移开,在我周边的那些穿着西装或者夹克,要么在刷微博、要么在打电话、要么眼睛望着窗外、要么手放在衣服口袋里的男人和女人之间扫视了一遍,认定是那个戴着耳机一边听着音乐一边扭着身体的肤色很黑、胳膊上有刺青的个子男人所为,虽然他与我背靠背,但我知道他是把手伸到站在后面的我的裤袋里偷走钱包的。
我不想声张,也不想为难他,只是想要回属于自己的钱包而已。我将自己的身体与那个个子挪开了一个身位,可是没等我提出交涉,我的眼角发现我的那个黑色的钱包被站在个子旁边的一个即使是穿着西服革履也一眼可以看出是个乡下人的同样是个个子、却烫了一头的卷发、留着短须的男人给接走了,不过,然后似乎又进行了一次转移,我的钱包最后被一个长得很魁梧、穿着科比穿的ba洛杉矶湖人队4号球衣的男人给接纳了。
我知道这是团体作案,我被人家装进箱子里去了。
{}/ 可是那三个人的兴趣很快就从我的身上转移了。那个听着音乐、扭着的黑伙也已经从我身边离开,那个身材魁梧、喜欢ba的肯定是他们中间领头的,不知做了个什么信号,那个烫着卷发、留着短须的年轻人就在不那么拥挤的车厢里游移到离我一米开外的一个女孩子身后,饶有兴趣的起她的双肩包上的拉链去了。
一看就知道他们不是专业队伍,这样的箱子想对女人的财物下手简直太容易了,只需要站在那个女孩子身后的一个人故意撞她一下,趁机拉开她的背包的拉链,等那个女孩子转过头来以后,那个人可以很绅士的向她表示赔礼道歉,而原本站在她前面的那一个就可以很从容的伸手偷走她的包里的手机、钱包或其他的贵重物品,根本不用这么复杂。
那个烫发的男人的动作很笨拙,这也间接的证明了我的猜测:一看就不是行家里手。不过就是胆大包天,当着全车人的面,就在那个女孩子的侧面有一只手去拉那个背包上的拉链,可是因为车厢的颠簸和女孩子身体的晃动,也因为他太笨,没有一点技术含量,试过两次都没能成功,就索性又抬起一只手去给自己帮忙。
我就有些为之震撼了:那就简直是明目张胆、肆无忌惮,站在那个女孩子旁边的两个女人一定是看见了,只是紧紧的抱住自己的包包一声不吭;和那个烫发的在一起的那个干部模样的男人也肯定看见了,却偷偷挪开了身体,把自己的眼光转到了窗外;我就有些为之乐不可支了:因为我想起了一个笑话,一个人在公交车上发现一偷,于是大吼一声:你想吧?那偷一脸惊慌的说:大哥,对不起,我是新手,不偷钱,就练练手……
一看他们就是新手,根本不是干这一行的,不过就是想试一试、练练手而已,可是他们的胆子也太大了,几乎全车的人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个的偷盗行为,却没有一个人身而出,哪怕是一句善意的提醒也没有。不过想想那些勇斗歹徒却被惨遭毒手、受伤住院却遭遇冷落的事例层出不穷,英雄流血又流泪的标题让人触目惊心,自然就少了许多的正能量。
那个背着双肩包的女主人对发生在她身后的事情当然浑然不知,她正在接电话,足有一米七的高高的个子,手里一部白色的米手机,一头长发被卷起,高高的堆在头上就像鲁迅在《藤野先生》里面形容的日本女人头上那种富士山;她穿着一件裁剪很精致、肯定是高档货的藕色衣裙,脖子很端正、像陶瓷般的;杨柳得很直,背部的轮廓也很令人遐想,可是我在那个时候根本没有时间想到这一些,只是借着汽车在斑马线前停下等着红绿灯的机会,假装没站稳,一下子就扑到那个女孩子的后背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