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力好后悔认识了个唐门的人。
就算何必问走了，丁力也不敢走，担心毒发没人能救，所以丁力一直在庄里胆颤心惊地待了足足三个时辰。
直等到身体一点反应都没有，连个屁都没放，丁力才醒悟过来，原来何必问是在唬人。
他娘的唐门…
这唐门二字也太具威胁力了，随便唬个人都能让人流两斤冷汗。
还好唐门前朝就灭门了，这些祸害留着也是为患民生。
满肚子腹诽的丁力匆匆往京都赶，又浪费半日，时已近黄昏。
当丁力接近下京外城门的入城官道时，发现路的僧人越来越多，都是零零散散地一个两个，行色匆匆赶向入城的方向。
城门洞洞口处，倒是人头攒动，排满了一颗颗的光头在等着检验度牒进入京都，挤得水泄不通。
丁力悄悄拉过一个城门卫，掏出刑特部的腰牌晃了晃，然后询问情况：“这么多和尚挤城门，怎么回事？”
城门卫兵看清腰牌，见是刑部的官牌，马态度恭谨：“大人，小的也不清楚怎么回事，从一个时辰前就不断有些零散的僧人从各处进城，越来越多，我们检验都忙不过来了……”
“那你峰有什么命令下来吗？关于和尚之类的命令？”
城门卫诉苦道：“原来皇城司倒是下有一个禁止和尚外出的命令，可并没有禁止和尚入内啊，天知道这些和尚进城来干嘛，又没听说城内有什么大典要搞……”
“嗯，本官知道了，你忙吧。”丁力见从城门卫处问不出什么东西，拍拍城门卫的肩膀。
随后丁力混在和尚堆里进了京都，找了个面善的和尚，双手合十问：“师傅，请问为何如此多的大师一同入京，是否是京都有什么大典要举行啊。”
那和尚停了下来，看了看面带微笑的丁力，合十回礼：“这位施主，众位师兄师弟们入京，是奉了佛门长老令入京办事而来，并非举行佛典法会。”
“办事啊，京都已经很久没见过如此多的高僧入京了，师傅们到底是去哪个寺院办事来着，等师傅们办完事情，我带我的几个孩子去找你们祈福。”丁力再探。
见丁力询问和尚的落脚处，想再寻自己祈福，和尚显得有些为难，转头看了看行色匆匆从身边越过的其它僧众，再回转头对丁力说：“望施主见谅，贫僧实在需赶往方丈所在地，所以先行告辞了，若日后有缘，我们自会再相见，阿弥陀佛……”
和尚礼数周到，然后匆匆汇入沿路和尚行列中。
丁力心中有数，这肯定是太子针对国师设的局爆发了。
这本是早有预期的事情，只是没料到会有如此多的外地僧众也赶过来，如果太多和尚聚集京都，会对京都不明真相的普通居民造成一定的影响。
朝廷禁止再放和尚入京的城门令应该会很快颁布下来，巡城卫很快就会肃街，希望不会太影响自己今晚的计划。
丁力扭头往十二扇门赶，门里的同僚应该会更清楚情况。
十二扇门此刻也忙成一团，一批批的刑吏散往京都各街巷，去找京都民间各个地头老大，去协助皇城司执行一项命令。
丁力找到大叔询问，才知道今天饷午过后，国师令皇城司把左右两京的所有寺院全部封了起来，把僧人也封在了寺里。
锁寺封人还不算，国师还要求皇城司逐个寺院清查，按着寺内的名册来点人头，但凡有不在寺内的僧人，皇城司都派巡城卫去索人回来，务求寺内僧众一个都不少。
这样做为的是什么，大部分参与这项行动的人都不知道，但有一些参加过次天门山收尾工作的皇城司骑卫却是心里有数，这知道这是要对左右两京的佛门进行大清洗了。
一批批的死囚从各个刑狱里抽调出来，派发好崭新的衣服，吃着最丰盛的断头饭，然后安静地等在各个寺院外，准备做些收尾工作。
大叔有暗卫的渠道，所以知道这些消息，把这些消息告诉丁力也在权责范围内。
说完之后大叔嘬了下嘴，一副牙疼的样子：“你说这国师和这些和尚到底有什么仇？需要做到如此地步？”
丁力假装不知，摇头，追问道：“为何独独针对左右京？
还有，方才我看到街道聚集了很多外地涌进来的僧众，人数也不少，这方面国师是怎么布置的？
如果再强行拿人，不怕引起大骚乱么？”
大叔回道：“其余的僧众，现在进不了左右京了，今晚所有的巡城卫都出动，张鹿统领要求巡城卫把所有的外地僧全部压在下京的城区内，等待国师的下一步命令。”
这么多人……丁力忧心地看向外面，叹息道：“压得住么？和尚可是不畏死的……”
“嗯？”大叔狐疑地看着丁力：“不畏死？你又知道些什么？你怎么知道和尚不畏死？”
丁力察觉自己的失态，连忙掩饰道：“我小的时候，身边常伴有一位老和尚，他给我讲了很多故事，尤其是和尚的故事，所以我对这些僧人有些了解。”
顿了顿，丁力真的是在回忆：“老和尚的故事也不全是些飘荡在天凡人无法触摸的故事，他有说些乱世里的凡尘小事，这些故事里的和尚就像我们身边的邻居，老伯，叔叔们，虽然也是普通人，但做的事却都很值得尊重。
故事里的和尚，只要他们心中有个方向，那可是连屠刀都阻止不了的。”
大叔眯缝着眼看丁力，看不出什么异常，然后抽一根手指点点丁力的额头：“别被那些和尚给绕进去了，他们最是会讲故事来感化人，你说的那些故事，那些乱世和尚，能感动人的，左右也脱不开个牺牲二字。
论牺牲嘛，咱们兵士们牺牲不更大？简直是天天都在做牺牲。
你看那为国护疆域的边军，出去巡边随时都有可能挨根冷箭，然后被割去头颅，再也回不来……他们不是牺牲么？
他们也有妻儿父母，即使是这样，他们也还是背负着整个家去巡边，那才是真正的牺牲。
就算是我们这些内衙部门，活在井然有序的京城内，偶尔出去抓个人犯啥的，不也得准备着挨几手毒镖，挨几把砍刀的觉悟么，谁不在牺牲。”
……
如此沉重的话题，丁力不想在此时探讨，连忙岔开话题：“是是是，大叔说的对……你连晚餐都还没吃呢，饿着肚子待命，这也算是在为刑部做牺牲吧。
等等，你不是在等我请客吧？好啦好啦，羊杂汤走起，小的薪银就是这么牺牲的。”
大叔也是因为怕丁力坠入和尚渲染出来的道德境不能自拔，所以才特意强词夺理了这番话，此刻看丁力依然是很正常的心态，放下心来，继续聊回刑部。
“吃饭不急，对了，我怎么听说你被滚珠副手给扇了几个耳光？”
一提这事，丁力脸就涨成猪肝色，这是奇耻大辱：“大叔你别听人瞎说，我只是不留神被刘柱踹了一脚，娘的，中午饭都吐出来了……”
啧啧，大叔不信，贴近丁力，压了压丁力微肿的右脸，然后一脸的嘲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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