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胜负:师兄交手赌输赢 急中生智解危机</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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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几天里,我更加没有了往日的悠闲与自由,白天里加紧习练各种功课,晚上点灯熬油、孜孜不倦地与笔墨纸砚进行奋战,终于完成了罚写20遍《兰亭集序》的课后作业。除了腰酸臂软、手指僵疼,我倒也从临摹书法中获得了新的乐趣。大概因为总被罚写各种作业,我发现自己这个现代电脑“网虫”和“shǒu jī控”,竟然逐渐爱上了古代笔墨纸砚,也许这就是“痛并快乐着”的含义吧。那《兰亭集序》里也说,“情随事迁,感慨系之矣。向之所欣,俯仰之间,已为陈迹。” 唉,如今的我,真的已经是世易时移、物换人非了,前世那个现代的、时尚的、自信的我,那个浪漫的、乐观的、奔放的我,已经日渐遥远模糊,可能将只是我今后永远无法忘却的回忆了。接受现实,忘记过去,适者生存,是我目前唯一的选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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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伤感,有点想念,有点无奈,我拿着毛笔,在宣纸上一笔一笔勾画点染出了自己前世现代社会的形象:一个头烫波浪、长发飘飘、明眸皓齿、笑意盈盈、身着职业套装短裙、脚蹬高跟皮鞋、手拎精致名牌女包的女子,寂静跃然纸上。她微侧着身,扭头看向我,似乎在关心地询问我的近况、我的感受。 看,她与我面目如此相似,有如孪生姐妹,却完全生活在不同的时空里,有着完全不同的际遇与情绪。哦,再见了!那个真实却又虚无的我,那个魂牵梦绕的我,那个令自己迷惘的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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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涧山谷的日子匆匆而过,既因忙碌而充实,也因顺其自然而快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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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休息日傍晚,晚饭时间已到,餐厅里正要开饭,大师兄蹊环顾一圈诧异道,“怎么人缺了这么多,都干什么去了?”我应声抬头一瞧,果然缺了好几个人,心里也不禁纳闷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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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四师兄贤、五师兄俭急匆匆走进来,入座便道,“今儿得快吃,还要赶着继续观战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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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五哥,什么观战?哪儿又有热闹啦?”八师兄黑猫警长不等话音落地,就立刻凑趣地问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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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六、老七已经从中午厮杀到傍晚时分,晚饭也不打算吃了,今儿非要一决胜负!”五师兄一边用筷子爬拉着饭、一边头也不抬地答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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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我心内一惊,他们俩平时在一起可是相处得不错呀,怎么突然打起来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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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太好了!这俩高手以往可是从来相互谦让、避免交锋的,今儿终于正面对决啦?我也赶快吃,看热闹去,看看他们俩到底谁弱谁强!”八师兄一副嫌事小、煽风点火的样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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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赌老六能胜。”三师兄载也开始加紧吃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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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七肯定赢,我得去助战。”二师兄榆急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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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很好奇他们俩谁能赢,赶紧看看去。”从来淡定、儒雅的四师兄贤竟然也参和进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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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内有些发急。要知道六师兄和七师兄,虽然年轻,却都是血气方刚的习武之人,听起来这次对决俩人很是认真,但刀枪棍棒一旦失手,后果不堪设想;师兄们又都是相互抬杠、各有偏袒的样子,他们再都参和进去,届时还不乱作一团。大家都是自家兄弟呀,为什么一定要一较高下、自伤手足?!不,我决不能眼睁睁看着不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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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着师兄们都草草吃了饭便急匆匆离开了餐厅,我也赶紧放下筷子,求救似地看向正慢条斯理吃饭的师傅,“师,师傅,婷儿到后厨取食盒,给六师兄、七师兄送晚饭去,以免他们饿着。”师傅没说话,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我便一溜烟似地跑出了餐厅。</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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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急忙忙拎着两个食盒,刚迈进松月庭,便见大院中央的一棵大槐树下已经围满了人,水泄不通,旁边的高台上几盏油灯照得通亮,人影綽绰,人们都挤挤擦擦、低头站立,却又无人言语、寂静无声。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天啊,悲剧终究还是发生了!不知倒在人群里面的会是六哥哥还是七哥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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刹那间,我的脑海中像diàn yǐng般快速闪过各种镜头:平日里,我和六、七、八师兄几人朝夕相处、形影不离、在一起学习、在一起打闹、在一起切磋、在一起谈笑的情景;当我树上遇险时,六哥哥接我在怀的情景;在我惊马时,七哥哥狂奔追赶的情景;在我受罚时,他们为我求情的情景;在我难过时,他们安慰我鼓励我的情景点点滴滴,林林总总,都已悄悄镌刻在我的心头,温暖着我这个孤独的异世灵魂。想到此,我的泪水一下子奔涌而出,大喊了一声:“不!六哥哥、七哥哥,婷儿来了!大家让开,让我进去!” 说毕,哭着冲向人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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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闻声,大吃一惊,纷纷扭头看向我,我趁机挤进人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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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中间的四方石桌旁,一左一右,端坐着六师兄政和七师兄继,桌上一盘围棋,黑白胶着,厮杀正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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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呀,原来他们是在斗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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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师兄、七师兄连同其他人一起齐刷刷看向我,当看到我脸上的泪水时,都有些莫名其妙、不知所措。</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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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你们继续、继续,我刚刚眼睛揉进沙尘了,没事了,一会儿就好。呵呵,呵呵”我尴尬地笑了两声,然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靠在石桌一旁,假装开始认真观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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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放下了悬着的心,也重新看向棋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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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师兄凝眉苦思,食指和中指捻着一颗黑子,举棋不定,悬在半空;对面的七师兄则端起茶杯,吹了吹茶叶,喝了一口,故意摆出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眼睛却一刻也不离开棋盘。旁边围着其他几位师兄,有的深深皱眉,显然在替六师兄着急;有的则苦思冥想,分析着棋局走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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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放松了下来,也赶紧进入角色,仔细查看盘面。但见黑白对峙、紧紧纠缠、各不相让、进退两难。而六师兄手中这一子,至关重要,此时正是一步错则步步错、满盘皆输的关键时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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斟酌了好一会儿,六师兄终于轻点棋盘、落下棋子……旁边众人则皆是一惊,有人甚至“讶”了一声,六师兄走了一步大家都意料不到的险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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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师兄举起一颗白子,正待轻松落下,却忽然面色微变,一改刚才的悠然之态,定定盯着棋盘,手拈棋子悬在鬓侧,迟迟不落。六师兄刚才那一子,貌似激进,实则老谋深算、声东击西,可进,可退,可攻,可守。显然,七师兄如果顺势跟进,则中了圈套,将给六师兄已深陷泥沼的右侧一片黑子以喘息之机,但如果不予理睬,其必将成气,连成一片,独霸一方。棋局再一次紧张起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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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一旁,心里替七师兄着急,但看他人都不言不语,心中不禁暗叹:这些古人真是有修养,竟然真能做到“观棋不语”啊,我这个现代人也不得不入乡随俗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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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默了好一会儿,七师兄仍左右为难,举棋不定,扶手加额,仿佛入定了一般。我实在忍不住,提点道:“既然两边都有成破利害,则可两害相权取其轻,七哥哥不妨先把……”话未说完,就被旁边的八师兄“黑猫警长”打断,“哎!九妹,观棋不语,不许支招。要知道,他们二人可是有赌注的!”说完还白了我一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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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赌注?赌什么呀?”我不禁好奇地问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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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在那边的盒子里。不过,要等到这最后一盘棋下完,分出了胜负,才会揭开谜底呀!”黑猫警长的眼神向旁边高台上的一个细长盒子瞟了瞟,还冲我努了努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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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扭头看过去,对那个盒子产生了浓烈兴趣。到底是什么东西,让两位哥哥休息日还如此认真、如此罕见地在棋桌旁一动不动,一坐就是大半天,费时、费力、费脑,非要一决胜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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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眼睛转了几圈,不动声色,不言不语,继续静静观棋。又过了好一会儿,趁别人都在一心一意地看棋,没人注意,我悄悄溜出人群,慢慢蹭到高台前,翻开了盒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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里面是一张卷着的宣纸。咦?难道是什么武功秘诀?或是什么藏宝图?抑或是哪里的城防图、要塞水陆地图之类的?现代diàn yǐng里经常出现的桥段,开始在我脑子里飞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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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言道,好奇心害死猫。我禁不住yòu huò,轻轻展开了那卷宣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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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笑意盈盈、波浪长发、短裙高跟鞋的现代女子映入眼帘。我一个哆嗦,吓得赶紧收卷了宣纸,将盒子放回原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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悄悄呆立在人群外围,我左思右想也没想明白,前些天我信笔涂鸦的那副自画像是什么时候、又是如何落到了六师兄和七师兄的手中。还有,一个更为重要的问题是,他们俩究竟是否认出了画中人?没认出则罢,一旦认出了,过一会儿我该如何当众解释?直接告诉他们,我是一个每日游荡出没在他们身边的异世幽灵吗?退一步想,就算六、七、八师兄三人与我朝夕相处、过从甚密,关系也比别人更为熟稔,或许能够试着接受我,可是,师傅和其他师兄们以及蓝涧山谷内部各色人等、山谷周遭的村民们将会怎样?还有,我真实的身份公开后,我还能在这个古代社会里依然如故,继续这种无忧无虑、不受干扰、自然而然的生活吗?一想到将来我无论走到哪里,人们都用遇到怪物一样的惊恐眼神看向我、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或者纷纷躲避我,甚至无情地伤害我,我就立马觉得毛骨悚然,曾经有过的恐惧感再次袭上心头,使我不寒而栗。不!决不能让人们知道我的身世秘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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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意拿定,我又挤进人群。盘面激战犹酣,我望向六师兄、七师兄,两人都神情专注,似乎对我再次来到石桌旁观战,没有太多的异样,我忐忑的心稍微缓了缓。突然,我想起了刚才给两位师兄带来的晚饭,于是赶紧从石桌下揭开食盒,拿出了两个馒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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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哥哥、七哥哥,你们饿了吧?婷儿差点给忘了,我给你们带了晚饭,今晚厨房张伯新蒸的发面馒头,可香可软啦,再过一会就该凉了,你们边吃着边下棋吧。”说着,我伸手将馒头分别向两人递了过去。</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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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啪!哗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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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p>
“啊!”</p>
“天呀!”</p>
“糟糕!”</p>
“这下可怎么办?!”</p>
“唉!”</p>
……</p>
棋盘上的黑白棋子被我不小心掉落的馒头砸得乱七八糟,崩的到处都是,六师兄、七师兄以及围观众人都瞬间惊呆,条件反射地喊了出来。我也吓得一脸的歉意和惶恐,双手无措,只好用力地扭住自己的衣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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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臭丫头,你怎么净捣乱!正是关键时刻,胜负马上就立见分晓了,我还期待着看六哥、七哥到底赌的是啥特别的东西呢,这下可好,全被你的馒头毁了!我看你就是纯心故意的!”八师兄瞪着他的熊猫大眼,向我吼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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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是好心么,婷儿怕两位哥哥饿着……”我眼泪流转,含在眼圈里,声音因委屈和胆怯而愈发低小。</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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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了,算了,别吓唬她啦,九妹本也是好意。今天天色已晚,老六和老七可以改日再战,等下次决出胜负,老八你依然可以看到他们到底赌的是啥好东西。” 大师兄蹊忙替我找台阶,也安抚着八师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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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呀,是呀,今天就到此为止,大家都散了,各自回房吧。”四师兄贤也不迭地附和道。</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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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低眉顺眼地站在一旁,一听此言,心里忍不住乐开了花,“嘿嘿,师傅教的孙子兵法------釜底抽薪计,我这才只是小试牛刀,果然奏效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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