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半月,在朝那湫山村外的一处坡上平地,一个褐色麻布衣服的人闭目站定,左手负于后背,右手拿着细小的木棍。
此人就是柳良了,经过半月的修养,他身上的伤好了大半,已可自由行动了。
定神完毕,睁开双眼,柳良飞快地舞动手中的木棍。棍影断断续续看不清,带着清脆的破空声,仿佛在空中画出了一副山河图。
双脚蓄力,柳良在半空施展了一个鹞子翻身,只听得“砰”的一声………
怎么回事?落在地上的柳良面色阴沉,他发现自己运用不了真气,刚才半空就是因为这原因才落下来。
柳良站立起来,气沉丹田,却没感觉到丝毫的真气在流动。细细感受一番才发现自己的筋脉大部分已经破裂,真气不能流动。
不,不会的,怎么可能呢?我的武功不会失去的,不会失去的。
木棍飞舞,柳良疯狂的演习着剑招,他不相信自己会失去武功,变成废人。
半空中,人影落下,砰得砸在地上………
无数的反复打击着柳良,提醒他这是真的,他已经失去了武功。
蹲在地上,柳良失魂落魄,手中的木棍早已不知被他扔到何处,额头汗水如雨般滑落。
失去了武功,我要怎么为赵大哥报仇,柳良喃喃说着。经脉断裂基本上断绝了他练武的希望,除非找到能接续经脉的圣药,但是这种药只听过却不曾见过,就连名门大派也不是说有就有的,他又如何去获得呢?
跪在地上的柳良双眼望着远方,愣愣出神,他一下失去了方向。
这么点小事就受不了,如何能成大事。一个苍老的声音在柳良的背后响起。
柳良艰难的站起来,徐徐回首,看向声音的来处,入眼的是白发皓首的老者,他双眼目光内敛,有些沧桑流露其中,深处更可见睿智环绕。
年轻人,人生不如意事十之**,你可以发泄心中不满,叹世道不公,却不能意志消沉。老者说这句话时目光变得锐利,盯着柳良说道。
柳良无视老者的目光,道理是说的,却不是解决问题途径。他不是自己,如何知道自己的痛苦。
看着对方无动于衷,老者也没有生气。继续道“看你是练武之人,知道什么是武者最重要的,什么是不重要的吗?”
不知道老者为什么问这个问题,但柳良还是回答道“当然是高深武功和神兵利器最重要,至于什么不重要,他思考片刻,摇了摇头”。
老者默看柳良一会儿,算是否认了柳良的回答。
武者最重要的是“命”,它是承载所有东西的底色,没有命,一切东西将无处存放。而最不重要的也是“命”,它可以被太多的东西灭亡,疾病,战争,刀剑,毒药,甚至人心。“命”可以承载万物,也会被万物湮灭,老者悠悠地说着。
你现在最重要的东西还在手中,千万别把他变成不重要的,否则悔之晚矣。
细细品味老者的话,柳良仿佛被醍醐灌顶,这不像武功暴涨,而是他看世界看自己不再局限,有了广阔的视线。
是啊!我的生命承载着武功,现在它失去了,我却不能让它反过来湮灭生命。只要生命仍在,我可以继续承载其他的东西。
但是生命有限,我又要怎样来承载更多的东西呢?
在柳良于醒悟或疑问徘徊间,他回过神来想要问问老者。
入眼所及,前方只有荒草被清风微拂,老者的身影已不知所踪。
这老者不知何人,怎会在此处,柳良疑惑着。不过他很是感谢对方,对方的一席话让自己少了一些执着,多了一份淡然。
既然武功已失,自己不也厌烦了江湖仇杀,想过一番平淡日子吗?现在正好随了心愿,只不知赵大哥的仇………
算了,当报则报,有机会再去吧!柳良如是想。
落日的夕阳照耀在柳良的身上,拖拉出长长的影子,乘着清爽的晚风向山村走去。
等柳良到达村里,黄昏敛去,黑幕完全降临,门口不远处的大树下有一个小小的身影站在那里,仿佛等待着什么。
叔叔,你回来啦!爸爸妈妈正等你吃饭呢。
是阿秀啊!柳良轻抚的摸了摸她的头,不无关爱的说道“别让他们久等,我们进去吧”。
阿秀带着柳良推开房门,屋里的桌上已摆好了饭菜,阿秀的妈妈正在摆弄碗筷,她爸爸正往灶口添加材火。
柳弟回来了,饭菜刚做好,上桌吃饭吧!沈洁热情招呼着柳良。
好的,麻烦大嫂了。柳良应声坐在了正位的对面,把阿秀抱起放在左侧。
秀儿他爹,来吃饭吧!水不用太热,材火有几根就行。
陈二方坐在正位上,把面朝向柳良道“小兄弟重伤初愈,不可太过运动,以免复发伤病”。
“谢谢陈大哥关心,我会注意的”。
陈二方不善交流,为人少言稳重,见柳良回复便说道“吃饭吧”。
饭到中点,沈洁开口说“柳弟可有什么要置办的,明天秀儿她爹带着阿秀上街卖些青菜,可以顺道捎带”。
“谢谢大嫂关心,我没什么要置办的,不过来这还没去过集镇,明天就和大哥一起去吧”。
对了,柳良说着从怀里摸出七八两银子交给陈二方,这些银子给大哥大嫂还有阿秀买些衣服,钱不多,还望不要嫌弃。
使不得,使不得。陈二方连忙推让柳良递过来的银子,旁边的沈洁也帮丈夫推让着。
见陈二方不收,柳良说道“这些日子麻烦大哥大嫂了,接下来我还要在大哥家借住一些日子,你不收这银子,我也不好意思住下去了”。
说着强行把银子塞入陈二方的手中。
见推脱不掉,陈二方接过银子说道“柳兄弟见外了,你可以把这当做自己家,我们夫妇二人把你当做家中的一员,阿秀也把你作为亲叔叔对待”。
“既然如此,大哥也不用和我客气,即是一家人,些许银钱算不了什么”,柳良附和道。
陈二方掂量掂量手中的银子,把头转向妻子沈洁,“你明天和我们一起去集镇,扯个五六丈的布,为大家做身新衣裳”。
饭毕,陈二方说道“大家早些休息,明儿一早起身去集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