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睡得正香，青年吧唧了下嘴巴，又翻了个身正要继续睡去，忽然shǒu jī显示屏亮了然后不停地嗡嗡嗡震动起来。</p>
像无数把小锤子敲在脑袋那根弦上，又烦又痒。</p>
铃声开头就是激昂的调子，听起来居然很熟悉。他皱了皱眉毛把自己塞进被窝更深的地方但是仍然躲不过那催命一样的铃声。</p>
“啊啊啊啊谁啊吵死啦！！”火气上来他一伸手把旁边正在振动的shǒu jī拍到地上，没想到点到了接听的按键。</p>
“浙江温州浙江温州江南皮革厂倒闭了，浙江……”</p>
“what？！”</p>
他鲤鱼打挺一样从被窝里蹦起来然后顺着床沿看到通话界面，他疑惑地顺了顺头发捡起那可怜的shǒu jī凑到耳边。</p>
“臭小子今天第一天上班就迟到不想要工钱了是吧？！”</p>
说不是河东狮吼都愧对这嗓门，他浑身一抖满脸惊恐地瞪着天花板，然后抓紧差点被他扔出老远的shǒu jī艰难地反应着今天是什么日子。</p>
“今儿个啥日子？……等等让我缓缓……”</p>
女人还在那边大声吼着，他一脸茫然间扫到日历一角，然后痛苦地扶住额头。</p>
他记起来了，今天是2008年1月14号，距离上次出院已经一个星期过去了。今儿是拿下一份新jiān zhí的日子。</p>
他不是一个有所为的社会青年也不是个无所事事的社会小混混他只是个在做jiān zhí的大一学生——“嘿……嘿嘿嘿，那个，姐啊……您也晓得我这记性……额不，别啊姐我马上，不，现在立刻麻溜地滚来见您！”</p>
脸上露出讨好的笑容来，他把shǒu jī夹在肩膀同耳朵中间歪头穿好衣服，然后噔噔噔提拉着拖鞋去刷牙洗脸。</p>
那什么瞌睡虫早就被毛爷爷的魅力杀死了～</p>
他一边刷着牙一边开始哼着名侦探柯南的片头曲，然后理了理头发抓起床头柜上的药片同凉水灌下去随后就急急出了门。</p>
留下身后那本记得密密麻麻的台历。</p>
“……啊姐，你别！别扣我工资哎呀我已经出来了！……你欺负我读书少扯不过您是？？……”</p>
“……”</p>
“臭小子！今天的药吃了没啊？！”</p>
“啊……哦哦我哪敢不吃呦姐你别急啊我已经上公交了马上就到哈——”他朝冰冷的手心哈了口热气，挂了diàn huà后两只手用劲搓了又搓，可是依然没有丝毫暖意。窗外的雨雪不知在什么开始下得这样欢了，风直窜进漏风的公交，他不禁打了个哆嗦。</p>
“奇怪……什么时候开始怕冷了……”他疑惑地嘀咕一句，往旁边站了点给人让位子。</p>
约莫十分钟的车程，公交离去，他站在云影酒吧外头，深深呼了口气——只是一口气还没呼完，冻僵的耳朵被人紧紧捏住了。</p>
“小赤佬，”女rén miàn对路人的异样目光不以为意，只是揪着他不放手，眼睛睁得大大的像是要发火，“迟到了半个小时你说说我该怎么扣你工钱？啊？……”</p>
“哎疼疼疼啊洁（姐）你放手有啥事进去说嘛。”</p>
女人本名赵洁，酒吧老板娘，手底下人都喊她赵姐，只是不知道这小子自打熟……了之后怎么就只喊一个字，也不懂究竟是洁还是姐。</p>
女人一般一个暴栗上去也没说什么，手底下的人自然也不好多嘴。</p>
“没大没小……”随便甩给他一个妩媚的桃花眼，她招呼着把人带到柜台那里，“小小……”</p>
“死小小又跑到哪里去了再不出来姐姐要扣工钱了！”咋呼咋呼地拍着桌子，女人一脸凶神恶煞。</p>
“老板早。”</p>
“老板早！”</p>
“早。”女人朝刚刚结账要走的几个人招了招手，看起来都是老顾客了，阴沉的脸瞬间温和了，“下次再来啊。”</p>
女人生得一副好皮相，不大不小的桃花眼，常常是慵懒的样子，用高中毕业的wén píng经营者这家酒吧。说起来她的岁数并不大，大概25岁的模样，却已经有那些三十岁开外的女人才有的岁月风韵了。</p>
当过扒手装过xiǎo jiě局子里呆过，能骂人打人看对眼的不容易。她自己这样评价自己。</p>
“老娘很护短的，臭小子便宜你了。”半圆形吧台旁边，女人盯着青年那双眼睛看，认真了半晌突然咯咯笑起来，“喂小子，姐帮你可不是因为什么，只是觉得能从你这里捞点好处啊。要不然你以为只凭你这张赏心悦目的脸就能让我出手……？”</p>
他耸耸肩，随意地笑笑，“姐你想要啥我都能尽量给你。”</p>
“呦？”</p>
她望着他散漫的笑容，忽地抚上他眼睛。</p>
“你的眼睛……感觉以前很漂亮呢……”</p>
她一直紧紧捕捉他的神情，自然也抓到了那一闪即逝的犀利，只是那锐利的眼神太快，快到她差点以为是自己的幻觉。他很快讨好地笑起来，“哎姐你不会想要我这眼睛吧，眼睛可是心灵的窗户呢我还要靠它好好赚钱嘞。”说着他凑近些又说，“我这眼睛要真没了也无所谓啦但是以后它就照不出姐漂亮的脸蛋咯您忍心啊……？”</p>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脖子那边，她感觉有些慌，后退了一步。</p>
赵洁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p>
“死样，油嘴滑舌……说！以前是不是引诱过哪些黄花大闺女……”</p>
“老姐……！”毛头小子急吼吼地不懂从哪里钻出来，蹿到两个人中间把赵洁的话打断了。</p>
“喘喘喘，喘成什么鬼样子了都，”说着一巴掌拍上他头顶，转过来冲青年无奈地摇摇头，“这小鬼是我弟弟赵杰。我唤他小小。”</p>
“都说了多少次不要叫我小小！臭老姐你往大街上随便捡只狗都叫小小好伐？！”</p>
揉着头顶一脸臭屁的小子看了看他，神色有些挑衅，“老姐你这眼光果然在跟随着文化遗产的消失一起退步哈，这个就是你看对眼的小子？”</p>
“啥名儿啊？”</p>
“你好，陈子瑜。”青年不以为意地笑了，伸出手去，却被他一巴掌拍掉。他神色闷闷的，眼珠子转了半天最后吐出几句话来。</p>
“三国时诸葛亮之兄诸葛瑾，字子瑜，跟他同名儿，命多半为凶，诸事不顺，个性好强，婚姻难圆满……满……老姐你又揪我耳朵生意还做不做啦啊？！……”</p>
他神色没什么太大变化，两手插在口袋里望着这对姐弟，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些艳羡之色，“姐没事的他逗您玩儿何况用名字算这些东西根本信不得的。”</p>
“道歉！老娘的人你也敢欺负？！”</p>
“哎呦本来就是嘛，免费算命不要钱……我可是师从白云观普法大师……”</p>
“你好，小小。”陈子瑜走过来咧嘴笑，可神情根本正经得就跟小小就是一个普通到不行的名字一样。</p>
那声小小，成功撞破了赵杰内心的装逼堡垒，他瞪着他，神色怨妇。</p>
破坏老子装逼的都不能忍！</p>
鼻子里喘出粗气，赵杰恶狠狠地瞪着陈子瑜。</p>
“我，要，跟，你，决斗！”</p>
“哈？”两个人大眼对小眼愣了半天，他的心里对一个中二少年的定义有了更深刻的理解。陈子瑜突然变戏法一样拉出哭丧脸一把鼻涕一把泪，“大兄弟我错了我肯定打不过你啊你就大发慈悲饶了我吧……别扣我工资啊别的怎么样都行啊额……”忽的停住，他皱眉认真思考了一下。</p>
“等一下哦，我需要确认一下你不是喜欢男人哦，大好时光我还要多泡几个妹子浪来浪去哦亲～要加上，除了以身相许等等侵犯人身的要求以外别的都可以哦亲。”脸上挂起职业微笑来，陈子瑜笑得一脸无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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