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有掉进那一堆玻璃渣子里面，一个怀抱把自己牢牢包裹起来。只是她没来得及松口气就听到头顶传来一声闷哼。</p>
“哎你……！”她一下子就急了但是不敢乱动，被那股冰凉的气息包裹起来时，竟有一丝眷恋的感觉。顿了顿，然后抬起头看向那双眼睛。</p>
它一直都是雾蒙蒙的，又略带一丝一毫的笑意，乍一看能暖进人心里，可是他这个人又像长久藏身于迷雾丛林中，你进一步，他退一分，令人始终看不真切。他爱笑，然而笑容清冽但疏离。眸子黑沉沉的……</p>
哎呦她在想什么啊？！</p>
她反应回来的时候已经被陈子瑜搀着站起来了。</p>
“伤到哪里没……？”</p>
“撞到肋骨了而已，放心。”他搀着女人沉沉看向地上的玻璃渣。赵洁跟随他的目光看去不由喉咙一紧——有一块最大的玻璃碎片垂直立着，碎裂处光滑如镜，但那锋利的质感……</p>
“真是……一手好算计啊……”陈子瑜冷笑一声，刚才他分明看得清楚极了，如果没有及时抱着她躲开，那赵洁的脑袋正好就对准了那块碎玻璃。</p>
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或死或伤，都只是赵洁自己不小心而已。玻璃杯是她打碎的，没能及时清理也是她的责任，抑或说她没绕开走。</p>
这个难道就是早上他看到她印堂发黑的原因？</p>
“喂你撞了老板就想逃？！”循声看去，赵杰紧紧揪着一个正要溜掉的女人不放手，他抓紧她转过来问赵洁，“老姐你没事吧？刚刚我可看得清清楚楚的这个人撞上你就要跑路！”</p>
“血……血，血……啊！！”</p>
没想到女人颤抖着抱成一团跪在玻璃渣上用力摇着头，厉声嘶喊，“不是我……不是我……”</p>
“什么……？”赵洁疑惑着，没听懂。</p>
“女厕所。”陈子瑜皱眉望向那个现在看起来竟然有些阴森恐怖的地方，慢慢攥住拳头，“出事了……”</p>
光线照不到的角落里，那个带着女性标志的木门轻轻摇晃着，一团黑影朦朦地盘在视线所及之处，不知是否是错觉，空气中隐隐约约飘起一股血腥气来。</p>
诡异的气息所到之处，连头顶的五彩灯光都扑闪扑闪亮不分明。</p>
“我去看看……”</p>
“等等姐，”陈子瑜一把拉住女人，“赵杰你在这儿陪她我去看。”</p>
“没事的。”他安慰性地拍了一下她的手，抬脚向那边走过去，顺手从吧台那边拿起双一次性塑胶手套戴上。</p>
五分钟最终在几个人惊慌又紧张的目光里渡过，当陈子瑜再从厕所出来的时候，他眼神凝重地把沾染了鲜血的手套脱下拎在手上。他看了看那个慌张逃跑的女人摇摇头，“报警吧，可以放开她了她不是凶手。”</p>
“死，死人了？！”</p>
赵杰的眼神不仅是慌乱简直是到了狂乱的地步，“怎么可能？！”</p>
“我去看看……”赵洁茫然地喃喃，起身想去厕所看一看，但是却被陈子瑜伸手拦住了，“姐你……你别去了……”</p>
面对她他的目光罕见地躲闪着，陈子瑜揽住她肩膀，手掌微微用力道，“相信我……不要看，手段，太残忍了……”</p>
无论是尸体的模样还是……几近于剥皮抽筋的手法……</p>
胃里也有些翻江倒海，他蹙眉，就着旁边的椅子坐下来，摁响了110。</p>
“这边发生一起命案……是的，上海南部城郊路云影酒吧……好的……”挂断diàn huà之后，他附耳在赵洁那边低低说了几句，见她点头，连忙起身驱散客人并且申明今天的酒水免费，待客人陆陆续续都散了之后，陈子瑜倚着门框看街道上逐渐亮起的路灯。</p>
天彻底黑了下来，雪又开始大了，纷纷扬扬的。难得见一次雪，竟然延续了这么长时间。雪花从漫无边际的黑幕上飞下，堆积在每家的房顶和屋檐。</p>
啪地一声厚重的雪从对面的屋檐上掉下来，坠得人心头发沉。</p>
“不行我还是要去看！”陈子瑜转过头看到赵洁大声吼着，颤抖着想挣脱开弟弟的搀扶，她的眼神很空，隐隐有死气缠上来。</p>
“姐！”</p>
陈子瑜拉住她，皱着眉问一直坐立不安的赵杰，“就算是死了人那也不是她杀的，为什么会有这么大反应？……”</p>
他眼睛同样有些发颤，赵杰不安地看了看姐姐又看看陈子瑜蠕动着嘴唇最终还是没说什么。他眼神飘到远处，“那个人……是不是浑身都是血……而且，是……被吊在天花板上的……”</p>
陈子瑜瞳孔骤缩。他回想着刚刚那个人的死状，一时没拉紧赵洁让她得空挣脱出来跑向厕所。</p>
“哎姐！”</p>
“你再不说可能等会就没机会说了！”陈子瑜用力抓住他的手臂。</p>
他顿住，抿了抿唇，犹豫着开口。</p>
“十五年前父母离世……”</p>
不愧是回忆杀，一说起来，原来那个有些嚣张跋扈的青年安静下来了，“因为一场车祸……死在，死在高速路上……爸妈头七那天……是姐姐守在那边，然后……然后当我推门进去的时候……姐姐突然抬起头换了一种眼神看着我还跟我说……！”</p>
他的神情突然激动起来，眼睛睁得很大，“她跟我说我的孩子们，爸爸妈妈如今的这一切都是冥冥之中的因果报应！如果很久以后在我们留下的东西里看到让你们害怕的东西那就是事情的延续谁也放不过谁！”</p>
“妈妈习惯于写日记，姐姐清醒之后我把这件事告诉她然后我们连忙去阁楼找妈妈的日记本！上面记载了更久之前的一件事那就是……”他紧紧攥住陈子瑜的衣袖，声音颤抖着放大，“当时在建这栋房子的时候掘到过墓！爸爸没忍住好奇心打开了棺材后来工地上就死了人！”</p>
他静静站在那里，幽深的眼睛里不知酝酿着什么，他看看跪在厕所那里垂着头的女人，轻轻道，“然后呢？……”</p>
“死了人之后爸爸妈妈就一直不安心……！看到这里日记就没有了但是，我们拿着日记本下楼之后外面走进来一个人，那个人说……说一切都是因果循环，这个地方已经被诅咒了！将来一定会死一个人！”</p>
警车呼啸而来，将赵杰想说的话埋没在呜呜声里。</p>
“我知道了……”他点点头上前对几个jǐng chá指了指里面的厕所，回过来低声对赵杰说，“你信这世界上有鬼神么……？”</p>
“我信……”</p>
“是啊，”陈子瑜耸耸肩，看着一个jǐng chá把赵洁搀起来，“听完你说的我也真的信了。”</p>
“我不是个唯物主义者，实际上我也相信这些东西，但是因为你跟你姐的恐惧你们忽略了一些事情。第一，你爸妈头七那天你说只有你姐一个人在守着，那你又怎么确定在你进去之前屋子里没进过其他人？”</p>
“我姐清醒了之后我问过她的……”</p>
“如果是精神致幻药物呢？你爸妈车祸之后说不定你姐姐每天晚上都是靠着**才能睡着？另外，你进去之后你姐姐突然像换了个人一样，这样的现象大概就是所谓的显灵。小的时候我爸跟我说过这个，但是显灵可以预示未来么？”</p>
“最可疑的是那个你们下楼之后出现的算命人，”他慢慢走近满是血腥气的厕所，在还有三米远的地方停下，“因为他出现的时机太巧了，如果你现在想回忆他的长相那肯定毫无头绪……我说的，没错吧？……”</p>
“可是……可是这个死掉的人……又该怎么解释……？”</p>
“唯一的解释只能是……背后有一个人推动了整件事情的发展。”他眼神凝重，几个jǐng chá抬着蒙着白布的担架快速从他们面前走过去。才盖上一会儿白布上就已经映上许多鲜红色。</p>
似乎都听到厕所里传来的一阵呕吐声。</p>
想起那具被吊着的尸体，陈子瑜面色都有些发白。即使他……</p>
一口气灌下一大杯水，胃里的不停翻搅才好了点。</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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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节回家忙(e)，就不写啦</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