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照大千》 第23节 废墟

    张重元负着晕迷的黄六、苏海诺搀着苏慕云，四人顺着山路蹒跚而行。</p>

    越往下走，越是心惊。只见山脚下数十具盗匪的尸身散落路边，皆是七孔流血、轰震而亡。</p>

    苏慕云将苏海诺搂在怀中，不敢让她看这沿途惨状。</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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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寨大门早已倒塌，又往里走数十步，眼前一片开阔景象——</p>

    整个金钟寨如被巨兽踏平一般，房倒屋倾、狼藉一片。目光及处，再无一间矗立的屋宇。</p>

    残垣断壁中隐现破损肢体，整个山寨阒无声息，莫说活人、连鸡鸭猫狗也无一只——阴森森如鬼域一般！</p>

    苏海诺“嘤咛”一声，不敢多看。苏慕云轻拍她头颈，以示安慰。</p>

    张重元站住脚步，心生感慨——自己率人多年征讨不下、朝廷派兵屡次围剿无功的金钟寨，却被那青衣道人一击之下碎为齑粉，这是何等的神力！若非亲眼所见，又哪知世上竟有如此的傲世真仙！</p>

    想至此节，张重元心中微酸。本以为自己练就玄功当可行遍江湖，哪知跟这道门中人一比，真可谓萤火之光与皓月争辉了——唉，还是在定兴城做一名小捕头吧！</p>

    想到定兴城，又想起随自己同来的四十多名捕快——寨门激斗死了十数名，随自己逃上山时被大当家砍死几个，青纱帐内震死几个，只怕幸存的，只有那逃散的十余名捕快了……</p>

    这些兄弟跟着自己出生入死，却落得如此下场，着实怪自己轻率冒进！</p>

    想到此处，张重元眼圈都红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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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啧啧啧——”苏慕云察言观色，作自语状道：“好一个转世天仙，翻掌间便将金钟寨夷为平地，不愧为道门翘楚——咱们虽是九死一生，不过能平除匪患，也算不负天恩了！”</p>

    张重元听言心中稍慰，想到自己宿仇得报，实乃快事一件。唉——只可惜那些兄弟了！</p>

    正悲郁间，忽听苏海诺轻呼道：“那是什么？”</p>

    张重元、苏慕云望去，只见右前方数丈处立着一道灰影，像个人举臂立在那里。</p>

    张重元顿生警觉，轻轻将黄六放在地上，抽出宝刀向苏慕云道：“咱们看看。”</p>

    “这……”苏慕云本来是带着孙女下来看热闹，日后好有个谈资。哪知前面忽现人影，心中微慌。</p>

    张重元与大当家恶战时早已脱力，后在青幕帐中又被震伤肺腑，此时已是强弩之末。见到前方人影，怕有残余盗匪——所谓除恶务尽，不能让他们逃出一兵一卒！</p>

    欲上前擒匪，又担心气力不足，这苏慕云虽是个假把式，但好歹能作个伴儿啊……</p>

    “苏老先生——”张重元道：“我看那多半是个假人，此地早已被上仙夷为平地，哪还有什么生灵，咱看看去。”</p>

    苏慕云想想也是，自己等人藏身对面山上，都被震死几个；这镇中盗匪，还不早就死得透透的？</p>

    “好！”苏慕云看苏海诺一眼，沉声道：“咱们万事小心……”</p>

    三个人小心翼翼探到近前，细看之下，果真是个人擎着双手立在土中。</p>

    苏慕云脚下一颤，折身欲逃。苏海诺轻声道：“爷爷，那人好像死了……”</p>

    “呃……”苏慕云颤声道：“死人又怎会立在那里，只怕有埋伏。”</p>

    张重元细察，见几块大钟碎片在那人周边散落。</p>

    那人身材高大、留着光头，像个僧人模样。只见他双目瞪如牛眼，似是既惊且怒，双膝以下深深陷于土中。</p>

    “苏老先生……”张重元轻声道：“我看那人多半已经死了，莫慌，咱们上前看个究竟。”说罢趋步上前，走到近处再一探看，那僧人模样的大汉已是气绝。</p>

    这大汉，正是躲在金钟寨密府之中的海大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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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起来，海大刚叫过杨简例行查问他的修行情况。</p>

    没问几句，听得外面吵吵嚷嚷，说是有敌来袭。</p>

    海大刚不以为意，这种事常有，每次三个当家的都能应付裕如。</p>

    海大刚接着问询杨简，猛听山上大钟示警、又有人高喊请大当家出马，不由心中一动——这回来的人不一般。</p>

    大当家若论武功在江湖上算是把好手，能惊动他实属不易。</p>

    即便如此海大刚仍是漫不经心，如果大当家不敌，自会有人来请他出马。</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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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大刚问着问着，忽是心中一动、陡生警觉！</p>

    来不及反应，只觉“轰”的一声巨震，密府上下倾倒翻腾，刹那间竟将法阵震裂。</p>

    海大刚气血翻腾，再看杨简已翻倒在地，生死不知。</p>

    海大刚知道此番来的必是道门中人，心下闪念拔腿欲逃，再看府后密道已被震塌，只留下一条缝隙。</p>

    密府狭仄、不便打斗，海大刚将心一横，纵身跳出室外叫道：“什么人，敢叨扰你家海爷？”</p>

    他这一声断喝，倒把浮在半空的素青锋吓了一跳——想不到这金钟寨中还有活人。</p>

    素青锋也不答话，抡起大半个铁钟，劈头砸向海大刚！</p>

    海大刚骇极，“嘿”了一声双臂上举，将灭海神功运至十成。一声巨响后铁钟碎裂纷飞，海大刚被生生震死！</p>

    素青锋神情漠然，扔掉手中断链，折身飞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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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重元三人当然不知道海大刚是谁，围他尸身看了几圈，终是确定已经身亡。</p>

    “这人必非常人——”张重元指道：“看他这身姿还有周围痕迹，必定挡过素仙人一击。”</p>

    “对！就是那第二次震动……”苏慕云点点头，忽道：“张捕头，你看这边！”</p>

    张重元顺苏慕云所指，看到不远处露出一道地缝，下面梁倒柱斜、似另有去处。</p>

    张重元与苏慕云互相望望，张重元道：“怕是别有洞天，咱去看看！”</p>

    “呃……”苏慕云犹豫道：“不会有伏兵吧？”</p>

    张重元负着大刀走向地缝：“若有伏兵，此时也早散了。我先下去，若藏了什么老弱妇孺，需将他们救出！”说罢伏在地上、探头向下观望一刻，撑身跳了下去。</p>

    “诺儿——”苏慕云不忍见他一人涉险，咬咬牙，向苏海诺道：“你且留在这里，我陪张捕头……”</p>

    正说着却听地下“呛啷”一声兵器鸣响，接着传来一声断喝！</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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