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简你说——”待苏慕云离开，陆承宗向杨简问道：“苏老先生所言有几分真？”
“怎么？”杨简两眼望天、闷声道：“你觉得不对？”
“也不是不对……”陆承宗回忆道：“我虽然一直困在笼中，可恍惚间也听到些动静，我怎么听着是你在喊什么……”
“我？我没有！”杨简否认道：“我跟你一样，早就晕过去了。”
“噢……那就是我听错了……”陆承宗不再追究：“那你说苏老先生这一借法，真这么厉害？”
“应该是吧！”杨简道：“又不是他眼下境界，谁知道苏老先生以后能修到何等地步呢，立地成仙也未可知……”
“说得也是……”陆承宗点头道：“可这么神奇的剑符五十两就能买来，我怎么不信呢……”
“你又不修道，道门中玄妙的事情多着呢——”杨简道：“别胡思乱想了，省得头疼。”
“唉！我琢磨这些……你还不知道是啥意思？”陆承宗问道。
“不就是评判苏老先生厉不厉害么？”
“是啊！”陆承宗道：“跟他去齐家村看病事小，咱们本来不就是要观察苏老先生的本事么？”
“那你觉得他怎样？”
“行吧……挺厉害！毕竟是名门大派的——”陆承宗补充道：“毕竟昨天打退精怪、救了咱们。”
“我觉得也是，我见过的高手又不多……”停了一刻，杨简道：“你又想起老龙了？”
“我一直就没忘！”陆承宗忽然一骨碌爬起，凑上前道：“刚才呆着没事，我忽然想起件事来。”
“什么？”
“我觉得那说书先生有问题……”陆承宗剖析道：“你想啊，如果平常人听到咱们问井，会怎么说？”
“怎么说？呃……说没这口井，没听说过……”
“着啊！可他怎么说？”陆承宗道：“他说——‘你问这个干嘛’……”
“咝——你要这么说、也有几分道理……”杨简思索道：“你是觉得他可能知道些消息？”
“我觉得是！他不肯明说——或是不便透露，或是钱没给够！”陆承宗笃定道：“总之是知道点儿什么。”
“那……明天咱再去问问——”杨简痛苦道：“今天我是起不来了！”
“就你金贵！”陆承宗喝道：“我已经给你喂过跌打损伤的灵药了，那可是我爹托人从罗浮山买来的，你明天肯定能好——不就是被砸一下吗？”
“能不能有点儿慈悲心？”杨简不满道：“你不也被砸了？”
“我被砸了我能起来啊！”陆承宗笑道：“一会儿我就转转去！”
“瞧把你急得！”杨简撇嘴道：“就算我能起来，也去不了——木龙没了！”
“这好说！晚上我再做两副。”
“多做几副！”杨简叮嘱道：“能不能把木龙改成铁的？”
“我就没设计过铁的——”陆承宗道：“一来铁架弹性不够，容易伤到腿；二来你想啊，铁的要被人抓住、如何脱身？你就放心吧，我多做几副便是。”
“好！那麻烦你了——”杨简虚弱道：“我再睡会儿。”
“睡睡睡！”陆承宗怒道：“就知道睡！”
*
陆承宗按捺不住急切之心，出门让鹿金锤雇了顶轻便小轿，一路奔向北新桥。
进了茶楼，陆承宗问过伙计，得知说书先生正在后院休息。
陆承宗轻车熟路绕到后院，叩过房门径直推入，只见那说书先生正在看书。
“先生好——”陆承宗笑着揖道：“我又来了。”
“哦？是你啊……”说书先生看在银子面上笑脸相迎：“来来来，喝茶。”
陆承宗关好房门，坐到案旁。
“今天又有何事？”说书先生一边沏茶一边问道。
“没事，就是路过，顺便来看看。”陆承宗笑道。
“噢，一会儿我再说一场，今天就收了……”
“不是听书，就是看看您——”陆承宗笑道：“没事就来向您请教。”
“好啊，没事来坐坐，不一定听书。”说书先生道：“你又想问何事？”
“呃……这个……”陆承宗心思一动，问道：“我今天听人说起什么、一个什么……护法天兵什么的……”
“护法天兵？”说书先生道：“是说伽蓝神将么？”
“不是，没记住——”陆承宗挠头道：“好像是什么八十八亿……金甲什么的……”
“八十八亿……”说书先生略一思索，恍然道：“哦我知道了——你说的是地藏菩萨座下、八十八亿金甲玄雷兵！”
“哎对对对！好像就是这个！”陆承宗拍腿道：“这说的是啥意思？”
“说的是地藏菩萨座下护法神兵——”说书先生道：“这个……大千世界海你知道吧？”
“大千世界海？”陆承宗道：“大概知道，就是说有无量个世界。”
“对，在这大千世界海中地藏菩萨有无穷无尽的化身，当然他座下也就有无穷无尽的护法天神……”说书先生以指点案道：“不说别处，光咱们这个南阎浮提，地藏菩萨就掌管着八十八亿金甲玄雷兵。”
“噢！明白了——”陆承宗叹道：“……八十八亿、那得多少啊？”
“多得你想像不到，但跟所有世界的护法神比起来，又是涓滴大海之别了——”说书先生道：“你听的这个，应该是有人修炼地藏法门，召唤神兵……”
“能——召来八十八亿？”
“哈！能召来一个就不错了！”说书先生失声笑道：“这金甲玄雷兵身上雷电环绕、勇不可当！哪那么容易召请出来。”
“噢……”陆承宗喃喃道：“召请一位就不错了……”
“怎么，你是听谁说起了？”说书先生道：“看来小友对这些玄门道法很感兴趣啊！”
“我就听人那么一说、还没听仔细——”陆承宗笑道：“我啊，从小就对这些神话传说感兴趣……对了！昨天我回去之后突然想起……”
“什么？”
“我觉着关于北新桥那口镇龙井……”陆承宗观察说书先生脸色，探道：“您定是知道些什么……”
“啊？！什么井？”说书先生摇头道：“我不知道、不清楚……”
“别呀！就怕您有不便之处，所以在下今天一人前来——”陆承宗看看左右，低声道：“此时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有什么消息，您就告诉我吧……”
“呃……这——”说书先生犹豫道：“我真不知道！”
“这个略表寸心——”陆承宗将一根金条推到案上，道：“您若有什么实信儿告诉我，还有这样一份心意。”
说书先生看着金条，神情变换、目光闪烁，过了半晌长叹一声道：“唉！小兄弟，这事牵涉到官家，我要说了，岂不是自找麻烦！”
“官家？”陆承宗一怔，随即道：“您放心，我就是好奇，断不会生出事端。就算退一万步讲真有人问我，我也不会招出您的，随便说个路人不就得了？”
“你……真就是好奇？”说书先生问道。
“真是。”陆承宗直直盯住说书先生，浅笑道：“不然还能怎样？”
“唉！好吧——”说书先生摊出手掌。
陆承宗会意，又取出一根金条和前一根并拢，一起交到说书先生手上。
“既然你想瞧个新鲜，我就告诉你——”说书先生道：“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哈哈，好！”陆承宗大喜道：“多谢先生请教！”
“随我来吧！”
“现在？”
“对，现在——”说书先生道：“现在我就指给你看！”
“啊那太好了！”陆承宗忙起身，跟随说书先生穿过茶楼，走到街上。
“那口井——”说书先生站定，悠然道：“现在就能看到，你觉得在哪儿？”
“现在就能看到？”陆承宗讶然。
放眼望去不过是青砖灰瓦、连绵有序的民房，再远些，便是那正统年间修建的观星台了。
“对啊，你找找——”说书先生微笑道：“考考你。”
“咝！不会吧……现在就能看到？”陆承宗迈出几步左右瞭望，附近街道根本没有井台。
“呶……”说书先生下巴上扬道：“别往地上看。”
“不往地上看往哪儿看？”陆承宗讶道：“还能看天？”
“对啊！谁说井、就一定要修在地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