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里,李道一看了一眼铁二,铁二的呼吸已经极微弱,或许根本已经听不到应兰的话语,那青色的眼瞳却透着一丝满足的神采,似乎再次看到了儿时的幻象。
微微一叹,李道一看了一眼依然守在庙门口的尊者。
“柱子哥,我想你们,却又怕见到你们。因为再见到你们的时候,恐怕就是我的美梦破碎的时候。可该来的总是要来的,当你们递来消息,我几乎要崩溃了,可我没有办法阻止这一切的发生。我已经尽量拖延了,也想尽了办法寻找天尊所要的东西,想籍此换回智哥的命,十九年前的血案是刘平甲做的,和智哥没有关系,他没有伤害任何人啊!”
“那一天,再次收到你要我在北城地王庙相见的消息,我心里很慌,我已经说了太多次的‘再等等’,知道你们已经很不耐了,可我没办法,刘平甲很谨慎,口风很严,对儿子也从没提过有什么密宝,否则我一定能从智哥那里得到消息。我来到地王庙,只看到柱子哥你一个人,我心里就莫名的慌。果然,你们已经开始了另一个计划……”
“我现在好轻松,真的好轻松,柱子哥,我知道我就要死了,可我不会因为这个难过。其实,当知道石牛哥和黑狗去了刘家的时候,我就明白我该死了,只是我那时还舍不得,舍不得肚里的孩子,那是智哥和我的孩子,智哥不在了,但我必须要将他的孩子养大。可现在不用了,孩子没有了,我就不用那么辛苦一个人抗了。”
微微偏了偏头,应兰看向铁二。铁二身体倾倒,头靠在她的肩膀,全身如同裹着一张青色纱巾,双眼紧闭,已没有了呼吸。
艰难地一笑,应兰的声音已经几不可闻:“柱子哥,你也走了吗?父亲母亲走了,智哥走了,我的孩子走了,现在柱子哥也走了,我,我也该走了,我该去找他们了。智哥,我来找你了,我们的孩子不在了,那就让我们一家人在另一个地方团聚吧。”应兰的声音越来越低,终于消散,双眼缓缓闭上。
沉默半晌,李道一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呼”地一声吐出,仿佛将心里的抑郁一并带出。
回首盯着尊者,李道一双眸子中精光闪过。蓦然的,赤红的火焰将李道一包围,而后以其为中心,迅猛地向四周扩散,瞬间溢满整个庙宇而后消失,仿佛用火焰将庙宇内的空气洗涤了一遍,却没有引燃和灼烧其他东西。
尊者的身周腾起一阵水雾,他在身体四周激起了一层冻气,抵消飞速掠过的火焰。
“你早就发现了?”尊者开口问道,声音微涩。
“是离魂草吗?”李道一反问。
“是,混合了一点点飞螢虫翅膀粉末,这样扩散更快且更难被发觉。你,一直不肯破掉离魂草粉,就是为了利用离魂草能迷惑人的神智,造成幻象,让他二人死前没有痛苦?”尊者毫不隐瞒。
“他们的一生已经够不幸了,我也不能为他们做其他的事。”
“不愧是青山剑宗弟子,果然是剑胆琴心。离魂草无法影响到你,你修习了‘天一心法’吧?”
“不错,我参研‘天一心法’已有多年,可惜进境迟缓,有负师尊之望。”顿了一顿,李道一又道:“你们是什么门派?天尊是谁?”
“现在不能告诉你,当该知道的时候你就会知道了,不必着急,这一天不会太远的。那两样东西你得到了?”尊者反问。
一边摇了摇头,一边反手从背后抽出长剑,李道一道:“我一路追踪铁二,并没有得到任何东西,若他真的得到了什么,要么他在逃跑的路上隐藏起来了,要么就还在身上。现在铁二和刘家二少奶奶都已经不在了,据铁二说是你传授他们武艺并参与了十方镖局血案,恐怕要请你跟我回一趟江半城捕衙了。”
“江半城?我不顺路啊,还是不去了吧。不过我现在想看看铁二身上有没有我想要的东西,恐怕你也不会同意吧?”尊者的手上多出了一把细长的黑色窄剑,正和铁二所用的一样。
武道一途,分体术和元气术,体术是基础,锻塑肉身,强化身体以近身搏击,被称为武者,习武之人皆从体术起步;修元气术则需要天赋,感应大千世界的各种元气,吸收、炼化存于丹田,在需要时调用出来,形成各种元气术,修元气术的称为修术士。体术达到一定层次,便能刺激身体潜力,进而修习元气,当然修元气的进境和强弱与个体天赋息息相关,绝大多数武者终其一生都难以触摸元气术的境界,所以,修术士都是天赋强大的武者,同时这也是家族和宗门存在的最直接原因,家族和宗门都保有传承,能利用功法最大化激发族人弟子的潜力,并帮助他们修习元气术。
一般来说修武之人最终都想成为修术士,不仅仅因为是一种身份。元气术强大而炫目,能够应对很多体术难以解决的情况,且不像体术一样纯粹锻塑肉身那么枯燥辛苦。当然也有极少数特立独行的武者,向往究极的体术,追求极致的力量和速度,以肉身对抗各种元气术,当达到某种层次,这样的武者被尊称为武斗士,同样是强悍的存在!
李道一和尊者都明白对手不是一般的修术士,想要取胜绝非易事,然而这一战却不可避免。尊者不想拖延,既然李道一追着铁二来了,难说还有别的人会来,他必须速战速决。
毫无征兆地,尊者猛地前跃,右手窄剑疾刺,左手屈指弹出一发“冰魄神弹”打向李道一的胸腹!
李道一后退半步,手中铁剑格开窄剑,快吸一口气,而后猛地喷出,正吹在“冰魄神弹”气弹上,直接将水元气凝结的气弹消散于无形。尊者的攻势被化解,却毫不犹疑,他的窄剑只有二尺余长,比李道一的铁剑短了不少,却也更利于贴身肉搏,一跃靠近李道一后,手中窄剑急风暴雨般地攻出,剑剑不离要害。
李道一面对尊者的急攻,毫不慌乱,脚下连踩九宫位,身形翩然若鸿,使出一套青山绝学“九宫归一步法”,这一路步法繁复精微,正是用于应对近身对决的武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