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东海鱼家
傍晚时分,火红的晚霞将天边尽染,红彤彤亮堂堂分外妖娆,这让林非忽然想起了昨晚那个身着大红袍美若海棠的女子。
那是一个笑起来很美的女子。
吱呀一声,木屋那扇年久失修的门开了一个缝,一道小小的身影从木屋走出,来到树下,仰头凝视。
“这就是当年胭脂前辈栽下的那株古梨树吗?”
可爱女孩棠棠的声音很轻,像是在与林非对话,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它真的有一百岁吗?”
“……”林非摇头不语。
“你应该见过她了吧。”棠棠轻声问着,眼底的柔波中开始有波澜升起。“她是一个怎样的人?”
“她身着一身红袍,就像盛开的海棠花……”林非努力回忆着昨晚的情形,正打算继续往下说时,一旁的白衣少女忽然轻咦了一声:
“红袍?父亲说胭脂前辈素来是喜欢淡雅,似海棠红袍这等俗艳之色,她应该是不喜的……”
林非听了女孩口中提了许多次父亲,心中暗想少女口中的父亲定然与那红袍女子是故交,但看少女年岁不大,一想到少女行了远路赶来,心中略微有些好奇,当即问道:“为何你父亲不亲自来,反而让你这小人儿跑一趟?”
喊少女小人儿时,林非似乎忘了自己也才是个十五岁的少年。
不知为何,棠棠忽然变得有些沉默,像个固执己见的偏执少女,始终没有说话。
出人意料的沉默让林非有些措手不及,他的询问没有恶意,但却没想到伤害了少女,于是他歉意一笑,道了声对不起。
棠棠摇了摇头,表示不会在意。
随后,似乎是被什么打开了话匣子,棠棠走到梨树下坐好,开口讲述了一个故事。
故事的起因很俗套,世家女子因为不服从家族管教安排而出走,结果这一走便是半生,半生的时间里,离家出走的女子已然长大chéng rén,而那位严苛管教的父亲则已经慢慢变老,开始思念那个离家出走的固执女儿,于是便派人外出寻找……
梨树之上忽然传来一声嗤笑。
“呵,你是说那老头要死了……他还很想我???”
林非惊喜抬起头,只见得不知何时,昨晚那个身影依旧静坐在梨树之上,依旧是那一身海棠红袍,依旧是那张绝世容颜,只是……
今晚的绝世容颜之上,噙着的不是美若惊人的笑容,而是一抹淡淡的不屑与嘲讽。
棠棠起身,收敛妆容,恭敬行礼。
“侄女见过姑姑。”
海棠红袍女子闻言,柳叶眼眉一挑,微微诧异道“你是大哥的女儿?”
棠棠点头:“家父鱼玄业。”
对于林非而言,鱼玄业这个名字仅仅是很好听而已,而此时若有外人在场,一定会告诉他,鱼玄业这个名字对于东海,甚至整个天下都意味着什么。
两王三公六侯府,七姓门阀天下闻。
惊涛骇浪鱼玄业,便是这一代的东海定海公!
……
听到鱼玄业这个名字,海棠红袍女子的脸上顿时浮现一抹缅怀,像是经年漂泊在外意外听到的熟悉乡音,目光中的嘲讽与不屑顷刻间消融不见。
“老头子当年只晓得修炼,根本无瑕照顾我和大哥,那时府中上下所有事物几乎都是大哥在细心照看……你父亲身体可还康健?”
“嗯,爷爷身体康健,父亲也很好”棠棠乖巧点头,一句一话都很有礼节。
海棠女子女子闻言默默点头,然后又问。
“是你爷爷,让你来找我的?”
棠棠摇头,然后手心中出现一封信。
“这是父亲让我带给您的信,父亲说,见信之后您就明白了。”
如同昨晚的酒坛与林非一样,那封信在棠棠话音尚未落地时,便飘到胭脂红的眼前。
信似乎很短,海棠女子用几息便读完。
郑重将信收好,海棠女子容颜之上绽放淡淡笑容。
“你父之意,姑姑已经知晓,此时天色不早,棠棠你且先去睡下,待明日,你我姑侄再来谈心。”
棠棠乖巧的行了一礼,然后又朝林非点点,这才盈盈地朝木屋走去。
这是一个很有礼貌的,可爱的小姑娘。
吱呀一声,木门关上。
少女太累了,片刻之后便睡着了。
而此时,林非的心头却有莫名阴霾在心底升起。
不是针对那个乖巧可爱的小姑娘,而是对那个一身红袍如海棠盛开的女子。
尽管,刚刚海棠女子的反应看上去很正常。
但林非分明察觉到一种压抑感。
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感!
海棠红袍女子素手轻扬,转瞬之间一道无形光幕旋即将天地隔绝在外。
在光幕之内,只有盛开如海棠的红袍女子,以及林非。
突兀的!
猛地一声怒吼在光幕中炸响!
旋即一道凛然如万马齐奔的惊人气势在红袍女子周身升腾而起!
这是一种独属于绝顶高手的气势。
此刻,她不仅仅是那个身着海棠大红袍服的绝měi nǚ子,更是东海鱼家离家百年的大xiǎo jiě---胭脂红。
放眼整个大陆,谁都知道胭脂红向来独来独往,从不与任何势力结盟,可谁又知道她的真正出身,谁又能想到这个名声响彻大陆的女子却是出自东海唯一,天下唯三的公爵之家!
一切的发生只在一瞬间完成,林非忽然觉得胸口很闷,一种特别怪异的感觉从身体内的某个地方传递出来,林非仔细体察了许久,最后发现这种怪异感觉来自一个地方---识海。
林非识海之内,有部典籍。
此时发出剧烈震颤的,便是那部典籍。
震颤如狂,似一匹即将脱缰的野马上下翻腾,直欲飞起!
此时的林非不知道识海的这次波动意味着什么,他只当是胭脂红银**乍裂的气势所惊。
然而许多年后再度回忆起这一幕,林非才豁然开朗。
那次典籍的震颤,不是激动,更不是心动,而是一种面对无穷威势时的反击!
是一种一山不容二虎的跋扈。
是一种夏虫岂敢语冰的质问。
是气势与气势碰撞产生的巨大轰鸣。
是渴望战斗的无声呐喊。
是渴望重回世间巅峰的无上宣言。
……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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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