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客栈屋顶，看着孩子们嬉闹，封沐的离愁别绪得到舒缓。这世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位置，都有自己存在的理由。命运不像风，吹来吹去；命运是大地，往哪走，你都在命运中心。大地有无数的方向，最后走向哪种可能，就看自己的了。</p>
无论如何，现在自己身边不还有同伴吗？自己不还有值得奋斗的目标吗？世事无常，又何必自扰。</p>
夜渐深，苓川府慢慢沉静下来，封沐和皇甫长君各自回房。</p>
四人约定了要睡个懒觉，因此第二天出发时，太阳已经升得老高。雇来的两台马车，其中一台早在昨天就已退掉，现在四人挤在同一个车厢里，面对面坐着，有说有笑。</p>
出了苓川府将是魔碟镇，穿过魔碟镇，便到同州地界了。</p>
阳光有些刺眼，车夫掌控马车，颠簸前行，刚到魔碟镇的时候，马车停了下来。路途中停车并不奇怪，不过这回停车的时间有点长。</p>
正准备问原因，车夫自己打开车厢的帘子，道：“前面的路被堵死了，过不去啦。”</p>
封沐问：“为什么，出什么事呢？”</p>
车夫无奈地说：“有个地方塌方，把官道给堵住啦，马车肯定过不去了。你们自己看，有多少车都是往回走的？”</p>
景朗不信，他探头往外瞧：“哪里塌方呢？我怎么没看到塌方？”</p>
车夫一脸无辜：“哎呀，我怎么会放着生意不去做了。前面真的塌方了，这车走过去还是要掉头，我可不想跑冤枉路啊。你若不相信，就自己下去看个究竟。”</p>
哼，景朗抬起他的胖屁股，一挪一挪地下了车。</p>
封沐掀开帘子：“这些往回走的车，都是空车。说明车里的客人都下去了，也就是说，除了官道以外，前面还有别的路可以到同州去。”</p>
车夫应道：“对。首先是水路，顺水而下，直到同州。然后是山路，路窄、崎岖，还要绕好大一圈。”</p>
“那肯定是走水路呗。”景湘瑶脱口而出。</p>
车夫道：“水路确实好走。只不过同州到魔碟这一段的水路，都被赤练教把持着，而魔碟去往同州的官道，这也不是第一次塌方了。”</p>
封沐听得出，这车夫话里有话。他迟疑一下，问道：“就你所知，水路上是否曾经有shā rén越货之类的事情发生？”</p>
车夫挠着头：“那倒没有，如果有的话，赤练教早就上悬赏令啦。”</p>
封沐耸耸肩：“看来，这赤练教也是小打小闹，不过抢点生意罢了。也行，我们就依他，走水路吧。”</p>
景湘瑶点头表示赞同，皇甫长君则无动于衷，总之，就这么着了。这时景朗火急火燎地跑来，气喘如牛地说：“妈的，前面还真塌方了。怎么办？”</p>
封沐笑了笑：“看把你急的。我们三个已经商量好了，走水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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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碟镇的码头离此处不远，马车绕行了一段路，不久便到了码头处。码头上泊着不少大大小小的船只，不过那计划坐船的人，更是黑压压一片。排队登船的人组成两条长龙，从码头一直排到下车的地方。</p>
不过，也有人往回走。封沐问他们为何又不坐船了，他们说太贵，反正自己去同州也没什么要紧事，干脆就回去了。封沐问太贵是多少钱，他们伸出两根指头，从这里去往同州，每人要价二十吉贝。</p>
这价钱，可比走官道要贵了两倍有余。景朗回头看向车夫，车夫摊开手，表示自己无能为力。贵就贵吧，这水路应该要比走陆路要舒服些，四人打了个商量。于是跟车夫结了账，排到登船队伍的最末端。</p>
“谢谢！辛苦啦。”封沐挥手致意。</p>
“不客气，你们路上小心，kǎo shì顺利。”车夫挥手道别，接着便去招揽别的生意了。</p>
排在前边的农妇看着四人，嘟嚷道：“原来同州有kǎo shì啊，我说这官道，怎么早不塌方晚不塌方，偏偏选了这么个时候。哎，都是赤练教干的好事。要不是弟妹刚好生了侄子，我可就不去凑这热闹了。”</p>
景湘瑶眨巴着眼睛：“那也不一定嘛，官道也可能自己塌方的。”</p>
农妇摇头，吸吸鼻子，回身排自己的队去了。</p>
河面上的船很多，总是两艘两艘的并立在码头。乘客上船的速度很快，这两艘载满客，另两艘又立马补上。因此，这排队的长龙行进得比较快。不消多久，四人便差不多到了队伍的正中，往前往后，都是黑压压的人头。</p>
阳光有些辣，照得人眼睛生疼。好在河面上有风吹来，添了几分凉意。这条河名曰通城河，绵延数千里，从未央国开始，经长宁国，再从东川国入海，流经半个焦土大陆。纵贯苓川府的，是通城河的支流。到了这里，算是通城河的上游，这河面比苓川府又要宽阔很多。</p>
队伍继续往前行进，已经听得到船夫及登船旅客的说话声了。船夫的报价如前所说，每人二十吉贝，但凡旅客犹疑、抱怨或者砍价，船夫都会喝止，如果旅客再有迟缓，船夫就会将之赶开，然后招呼排在后边的人往前。</p>
如此这般，也难怪队伍行进速度保持得相当不错。</p>
到了队伍的最前端，封沐拿出八十吉贝付给船夫：“同州，四个人。”</p>
船夫身材健壮，皮肤黝黑。他清点着人数，然后接过钱，嘴里催促着：“快、快！”</p>
突然，船夫叫了一声：“不行，再加二十吉贝。”</p>
封沐停下来，满头雾水：“啊，四个人啊，不是给了你八十吉贝吗？怎么还要加？”</p>
船夫指着自己肩膀上的xiāng zǐ，他走进船舱，把xiāng zǐ放下，凶巴巴地道：“这个xiāng zǐ这么重，比一个人还重，你看还有谁带着这么重的行李呢？必须加钱。快，不加钱就下去。”</p>
景朗上前两步想要争辩，却被封沐拦住了。封沐再掏出二十吉贝：“来，给你。”</p>
“你干嘛这么大方。”景朗急得直哼哼：“靠，早知道就自己把xiāng zǐ扛上船了。”</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