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一纵》 三十八 浓雾

    用笔舔上墨，封沐在纸上划了划，不料第一下竟没划出墨迹来。封沐看了看笔头，墨水没问题，那就应当纸有蹊跷吧。</p>

    为了避免重蹈前面那位考生的覆辙，封沐干脆用足十成力，这下轻轻松松，纸上清楚地现出两个大字：封沐。</p>

    到此，封沐才算正式报名成功。</p>

    回想这报名的过程，先前的木桩上台，察验考生的平衡力及脚力；现在这道关，则是察验考生的臂力。不经意间，已经将考生分了个高低。</p>

    封沐签好名后并没有马上离开，而是留在原地，他担心朋友们不清楚规则，从而耽误时间，马失前蹄。</p>

    不过他的担心是多余的，三个朋友均顺利写下自己的名字。皇甫长君在纸上写下的，和当初在苓川府神风盾中写下的名字一样：林长君。</p>

    看来，林长君才是他的真名，皇甫长君，也许是他自己给自己取的吧。</p>

    封沐继续往高台的右边走，马上又是一个桌子。这个桌子前摆着一根圆凳，桌子后坐着一个老头。看到老头的第一眼就让封沐想起父亲的朋友柳裴风，他们一样的矮小身材，一样的童颜鹤发，双目也一样炯炯有神。</p>

    封沐坐到凳子上，桌子后面的老头让封沐伸出右手，并将袖子拉上手肘。封沐照做了，然后老头伸出食指和中指，按压在封沐的手腕。</p>

    封沐好生奇怪，问：“你是医生吗？”</p>

    老头微笑着回答：“对，我就是医生。”</p>

    封沐见他平易近人，于是又问：“你可认识柳裴风？”</p>

    这下轮到老头感觉奇怪了，他抬起头：“当然认识，你为何这样问？”</p>

    封沐如实回答：“觉得你们长得有点相像。”</p>

    老头笑着：“我什么时候跟他像呢？哈哈，只不过一般老罢了吧。小兄弟，你跟柳裴风是什么关系？”</p>

    封沐不假思索地说：“他是我父亲的朋友。其实我很少见他，印象中他跟你一样满头白发，精神矍铄，所以就觉得你们像了。”</p>

    “花开十里香，翩翩少年郎。”老头笑得更开心了，他轻轻按了按封沐的脉搏：“本人向公达，欢迎你来卓宗院。”</p>

    “谢谢！”封沐有礼貌地道别。</p>

    封沐哪里知道，向公达两指压他手腕的时间，可比其他的考生都要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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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继续往右走，到了高台的边沿。再往前踏一步，便要掉入通城河了。可是旁边的指示牌上，箭头依然笔直向右。</p>

    怎么办？</p>

    就这样依照指示踏入河中，还是折身往回咨询导师？封沐心中有些犹豫。站在这个角度，可以望见骑在鹤背上的监考导师。封沐知道，那监考导师耳听六路眼观八方，自己必须在短时间内做出抉择。</p>

    管他了，就按kǎo shì规则来吧。封沐没有考虑太多，抬脚就踏出一步。</p>

    奇怪，这一步并没有掉落的感觉，而是好像走在平地上。四周似乎起了雾，咦，高台哪去呢？通城河哪去呢？导师哪去呢？考生们又哪去呢？</p>

    封沐睁大眼睛，兀地发现，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p>

    此处雾气弥漫，五米之外的地方，就超出视线范围。究竟发生什么事？封沐试着往回走，但不管怎么走，身边依然全是雾气，来时的那个高台，再也找不到了。</p>

    封沐不断呼唤着景朗、景湘瑶和皇甫长君的名字，可是，得不到任何应答。</p>

    我是在做梦吗？怎么会突然到了这样一个地方？不，kǎo shì、这是考场，我是在kǎo shì！封沐轻轻敲了敲自己的额头，提醒自己。</p>

    如果此乃kǎo shì环节，那么很可能自己正身处幻化系所制造出的幻象中。由于之前有过和幻化系交手的经历，因此封沐很快就冷静下来。</p>

    他站在原地，仔细回忆先前发生的事情。从上木桩那一刻开始，到踏上高台的边沿，这些似乎都没有什么特殊状况。这期间，我没有犯任何错误，除了向公达以外，我也没有和任何人交流。向公达就是幻象的制造者吗？应该不是，他自称医生，他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他负责给每个考生把脉，不，他不是在把脉，他是通过考生的脉搏来考评该位考生的身体素质，也许，还考评每位考生的潜质。</p>

    皇甫长君说过，要破除幻象，第一个办法是使用三法七式中的“觉”，如果“觉”的强度足够，那么幻象便不攻自破；第二个办法，是直接攻击制造幻象的幻化系本人，如果该名幻化系无暇自顾，那么幻象也会烟消云散。</p>

    第一个办法无疑超出封沐现有的能力范围，第二个办法，难道要去攻击卓宗院的导师吗？好像也不太合适。</p>

    想来想去，觉得还是循规蹈矩要更好。毕竟卓宗院设计这样的kǎo shì环节，肯定有其用意。既然为kǎo shì，那么卓宗院在制造这个幻象时，可能故意留有破绽，让考生有机会将其攻破；也可能故意留有线索，让考生自己走出幻象。</p>

    封沐开始在茫茫浓雾中行走，不论他走到哪，周边都是一模一样的景象。五米之内，空空旷旷，五米之外，什么也看不清。</p>

    现在身处的地方，是一条路，是一座山，是一个厅，还是一个广场？封沐决定不再乱晃，而是只朝一个方向行进。他选择了自己身体的右侧方向，对，就这个方向，笔直走，一直走下去，看看到底会发生什么。</p>

    走啊走，走啊走，封沐感觉自己已经走了好久好久。可他眼中所见，还是和原来一样，五米之内，空空旷旷，五米之外，什么也看不清。</p>

    封沐有些着急了，他跑起来，想要摆脱这些浓雾，可不管怎么跑，浓雾依然缠着他。而往前的路，依然含混不清。封沐又呼唤起三个伙伴的名字，但是，在这片浓雾里，得不到任何回音。</p>

    时间分分秒秒流逝，封沐完全不清楚其他考生的情况，也完全不清楚kǎo shì的进程。他越想越急，急得开始抓耳挠腮。封沐试着往上跳，心想跳起来是不是看得更高，可惜，无论他跳多高，在五米外的地方，看到的依然是浓雾。</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