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官上任,朝阳城的贵族士绅们照例要前往祝贺。只是经过历时半年多的奴隶bào dòng,朝阳城的这些贵族们只剩下了十之一二。他们中有些在奴隶bào dòng之初就逃出了双河郡,但这种比较xìng yùn的人为数不多,大部分的贵族都在bào dòng中被疯狂的奴隶乱刀砍死。对于这些养尊处优的老爷们来讲,发生在半年前的奴隶bào dòng无疑是一个噩梦。</p>
“国公爷,这些下贱的奴隶全部都该死。这些红皮猪应该被下油锅,被千刀万剐。镇南王爷将他们钉死在十字架上已经便宜他们了。”一个身形肥硕的贵族咬牙切齿的说。从神情上看,这位老爷似乎恨不得将奴隶用牙齿一点点的咬死。</p>
“这些红皮的奴隶本来就是畜生,是畜生就要用鞭子抽,用棍子狠狠的打,要把刀时刻架在他们的脖子上,让他们知道他们随时都会掉脑袋。只有这样他们才会老实。”另外一个贵族随声附和。</p>
林开山有些厌恶的看着这些脑满肠肥的老爷们,在他看来,这些贵族才是真正的猪脑子。奴隶为什么会bào dòng?难道不是你们这些不学无术的家伙们平常压榨的太厉害,让他们没有一点活路,所以只有铤而走险吗?其实奴隶们的要求并不多,他们只是要求能活下去而已,就算是衣不蔽体,食不果腹,但只要勉强还能过活,他们就不会去bào luàn。而就这么一丁点的要求,你们这些老爷们都不想满足吗?</p>
“本公蒙陛下恩典,受封于双河郡。临行前,陛下在王都之中叮咛我到此地之后一定要以仁义为先,以宣扬吾皇圣恩。”官腔林开山虽然并不愿意打,但有些时候这种程式化的东西还是少不了的。</p>
“故此本公决定在双河郡内废除殉葬制。”</p>
此言一出,国公府内的这些奴隶主贵族们立刻面面相觑,鸦雀无声。</p>
殉葬制一向是奴隶主贵族的一种特权。这些奴隶主贵族生前有大群的奴隶伺候左右,死后他们仍然希望能享受这种尊荣,所以每一个奴隶主贵族死后都会杀掉一定数量的奴隶殉葬。这些殉葬的奴隶一般情况下必须是年轻力壮的奴隶,因为没有哪个贵族希望自己死后服侍自己的是一群老弱病残的奴隶。殉葬奴隶的多寡,也反映了一个奴隶主贵族财力的雄厚程度。所以很多奴隶主相互之间会攀比自己家族殉葬奴隶的数量。这种攀比有时候甚至发展到了一种变态的地步,有些贵族的宠物死掉了,他们也会杀掉几个奴隶来殉葬。这种制度要命的地方在于这会极大的摧残一个地区的生产力,因为帝神大陆上几乎所有的国家,劳动力的主要构成都是奴隶,而大量的青壮年奴隶被杀掉殉葬,无疑会让劳动力锐减。更可怕的是,这样惨无人道的制度会让奴隶们极为敌视奴隶主,双河郡中盛行的殉葬制度也是奴隶bào dòng的主要原因之一。</p>
经过这次奴隶bào dòng,在战火中死亡的奴隶,以及后来被田歇杀掉的奴隶几乎占了双河郡原有青壮年劳动力的百分之七十。林开山很清楚,如若听任双河郡的奴隶主们再这么胡闹下去,双河郡二十年里也难以恢复元气。这一点,也是朝中几乎所有的人都不愿意受封于双河郡的重要原因。</p>
“嗡——”经过最初的沉寂,这些贵族们开始交头接耳的议论。</p>
“诸位有什么想法不妨说出来。”林开山清了清嗓子,大声说。</p>
“国公爷——”一个奴隶主贵族看看林开山,欲言又止。面前这个人可是双河郡直接的主宰,除了大齐国的皇帝陛下,镇国公林开山现在可是双河郡说一不二的人物,这个贵族掂量再三也没敢说出自己的想法。但真要让他停止用奴隶殉葬,他从心底里也不愿意。毕竟,从大齐国开国到现在,殉葬,是贵族们一直保有的特权。有时候,你想杀掉一个人容易,但要改变一个人脑子里陈旧的观念,却难如登天。</p>
“本公知道,要诸位突然之间放弃这个已经保有了数百年的特权,诸位一时之间恐怕有些难以接受。但诸位不要忘记,双河郡的奴隶bào dòng是因为什么才产生的。难道诸位希望我双河郡再发生一次奴隶bào dòng吗?”林开山目光炯炯,盯着在场的每一位。一种恐慌的神情,在这些奴隶主贵族的脸上开始蔓延。回想刚刚过去的那场可怕的bào dòng,这些人仍旧心有余悸。</p>
“本公初来乍到,很多事情还要仰仗诸位。诸位不要忘了,这次bào dòng之后,双河郡中可是又平添了不少的无主土地呢。呵呵。”一丝阴险的笑容在林开山脸上浮现。他明白,对于这些奴隶主贵族,他也不能一味的打压,毕竟自己要在双河郡中站稳脚跟很大程度上还要仰仗他们。封地的管理需要这些具备一定知识的奴隶主,封地军队的建设也需要这些贵族子弟的加入,而封地的财政收入同样需要这些贵族的支持。</p>
政治是一门妥协的艺术,懂得用适当的价码达成自己的意愿,是每一个从事政治的人必须知道的一种常识。</p>
自己现在恰到好处的抛出一根大大的胡萝卜,林开山不信这些奴隶主贵族们会不动心。</p>
“国公爷,我支持您的政策,从今天开始,我上原马家就响应国公爷,废除殉葬制度。”一个高个子的奴隶主贵族越过众人站了出来。这个姓马的贵族很清楚,土地是实实在在的财富,镇国公这样讲,言外之意就是要将双河郡中的无主土地分给听话的人。和土地比起来,死后的尊荣就显得有些不足道了,毕竟,死后的事情谁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p>
林开山满意的看着这个姓马的贵族。“上原?是在平谷县内吗?”</p>
“回国公爷,上原在平谷县东南。”</p>
“哦,我记得平谷县的县令好像在奴隶bào dòng中以身殉国了。你叫什么名字?”</p>
“小人马成功。”</p>
“本公现在任命你为平谷县令,另择平谷县内百墒良田赐予你,作为马家的直接封地。你回去吧,明日到我府上领取大印。”</p>
“谢国公爷恩典!”马成功大喜过望,翻身跪倒在地,砰砰磕了几个响头。墒是大齐国的一种面积单位,一墒大约相当于一千亩土地。上原马家不过是双河郡中的一个小贵族,马家所有的领地原本也不过只有十几墒,现在忽然间平添了近十倍的封地,而且马成功还做了平谷的县令,怎能不让他狂喜。</p>
马成功走后,余下的贵族们不由得开始眼热,很快,大部分的人都开始积极响应镇国公的号召,而林开山也慷慨的给予了他们相应的报酬。只是这些报酬都没有马成功的报酬丰厚罢了。有不少人现在后悔的肠子都像他们的脸一样青了,没办法,谁让你刚才犹豫不决呢?</p>
很快,聚集在国公府中的近百位贵族百分之九十都因为服从镇国公的政策而拿着丰厚的报酬欢天喜地而去,剩下的,则是几个上了年纪的顽固家伙。这几个人也是双河郡中有名的大领主,百墒的封地虽然也让他们心动,但这些人一来自己的领地早已不下千墒,二来他们的年纪也到了行将就木的时候了,忽然间让他们放弃殉葬这种特权,剥夺他们死后继续享受的权利,无论如何也难以让他们接受。</p>
“镇国公——我们——”这几个老贵族正要说些什么,却被林开山摆手制止。</p>
“好了,废除殉葬势在必行,从即日起,如若本公发现还有这种事情出现,定然严惩不怠。今日天色也不早了,诸位回去歇着吧。”林开山看也不看他们,自顾自出了议事大厅。</p>
“送客——”国公府的随从们拉长了嗓音,开始下达逐客令。</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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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除殉葬的政令一经颁布,双河郡内一片沸腾。最为高兴的当然是占人口绝大多数的红皮肤奴隶,从这一刻起,他们生存的权利起码得到了一定的保障。那些正值壮年的奴隶再也不用担心自己会忽然间被奴隶主老爷们拉去为他们死掉的狗做陪葬品。这些奴隶们早已经被剥夺了一切,甚至原本应该属于每一个人的活着的权利也被无情的剥夺。现在林开山将这些原本就应该属于他们的权利还给他们,仅此一点,这些奴隶就已经对这个新来的镇国公感恩戴德了。</p>
在政令的实施过程中,当然也有那些顽固不化的老古董阳奉阴违。封地在朝阳城附近的一个张姓贵族就在死后让儿子悄悄杀掉了两百奴隶殉葬。虽然和以前动辄上千奴隶的殉葬比起来,这个贵族已经表现的相当克制了,但林开山还是抓住这个机会剥夺了张家在双河郡的所有领地。如果不是大齐国律法规定除非进行叛乱huó dòng,否则除了皇帝,没有人可以剥夺贵族的生命,行伍出身的林开山在双河郡杀几个人也是不会有什么犹豫的。林开山明白,如果不能在源头上堵住,那自己的政令就会慢慢演变为一纸空文。现在就算你只杀掉一个奴隶殉葬,老子也要让你倾家荡产。从本质上讲,这不是一个数量多少的问题,而是对镇国公威严的挑衅。</p>
这个事情出现以后,双河郡内再也没有人敢违抗镇国公的命令了。对于这些贵族来讲,剥夺他们的领地比杀了他们还要让他们难受。这些习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贵族,没有了领地几乎就丧失了生存下去的能力。</p>
接着,林开山迅速整顿在bào luàn中分崩离析的双河郡军备,以自己原有的卫队为核心初步建立了一支只听命于自己的军队。</p>
很快,双河郡在林开山的治理下,已经初步恢复了秩序,展现出一片欣欣向荣的局面。但真正恢复元气却仍然需要大量的时间。</p>
但在人前威风八面,风光无限的林开山,回到家之后心情却极度失落。</p>
妻子丁岚还是老样子。而自己仅存的这个紫色眼睛的儿子如今已经生下来三个月有余,他的皮肤居然仍旧和刚出生时一样,而且看起来丝毫没有要变化的迹象。</p>
我林开山堂堂男儿,怎么会生下这么一个怪物?林开山在空荡荡的国公府里借酒浇愁。自己在双河郡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什么?这一切都是为了有朝一日能养出十万雄兵。到那时,有十万雄兵在手,林开山确信整个大齐国再也没有人是自己的敌手。到那时自己就可以提兵威逼王都,要求皇帝田亮杀掉镇南王田歇。</p>
虽然大齐国有四十万军队,但最有战斗力的十万人部署在离王都数百里之遥的洞谷关,另有十余万部署在国内各地,王都之中真正能动用的军队不超过十五万。王都以外的这些军队要赶往王都,最快也需要十天。而自己从双河郡出发,骑兵只需要一天就可以打到王都城下。就以田歇动用十五万大军还不能消灭两万奴隶的能力,他根本就不是自己的对手。</p>
“田歇!哼!我定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林开山狠狠的捏碎自己手里的酒杯。“啪”的一声,碎片四溅,酒水也洒了林开山一身,但林开山却浑然不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