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伐要稳，不要飘！”
“看准对方的‘弱点’，出手要快要狠！”
“进攻方气势要足，畏畏缩缩的像什么样！”
“欧元，你是陪练，不要主动攻击！”
一个宽敞的场地中，两个年轻男子正在交手，旁边不远处站了二三十个人围观，其中一名神情冷冽的女子目光锐利，不断说出指点之语，铿锵有力的声音在场内回荡。
场中两人一攻一守，进攻者的招式大开大合，但却脚步发飘，出手偶有迟滞，气势不断下滑；而防守者虽然不断后退，但总能躲开对方的攻击，偶尔还会将对方用来攻击的手或脚拍开，发生轻微的啪啪声，气势节节攀升。
“停！”看着两人交手的情况，杨衍皱眉叫停。
听到这一声喊，作为防守方的欧元反应很快，连退了好几步，与此同时，就见进攻者的脚步下意识停了下来，但其上半身却由于惯性向前倒去——
砰！
看着摔趴在地的这个男生，杨衍眉头皱得更紧了：“下盘不稳，必须加强站桩基本功训练。黄天羽，你说说，这是第几次摔倒了？”
周围的人起哄道：“第五次了！”然后哄然大笑起来。
杨衍冷眼扫了一圈：“你们的问题也不少，有什么好得意的？”
笑声戛然而止。
待黄天羽从地上爬起来，懊恼地走回人群之后，杨衍冷声点名：“最后一个，李福全。”
李福全越众而出，看了看欧元的面色，关心道：“元哥，打了这么久，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欧元面色红得有些不正常，双眼却格外明亮，他喘着气，摇了摇头：“开始吧，我还撑得住。”
话音刚落，李福全就贴身靠了过来，一手化掌一手握拳，围着欧元一边绕圈一边出击，身形灵动，出手之间颇有章法。
杨衍微微点了点头，话语却仍然毫不留情：“李福全，你这门武功讲究刚柔并济，虚实结合。意柔劲刚或意刚劲柔，你看看你做到哪点了？”
随着杨衍的指点，李福全不断自我校正，欧元的压力不断加大，面色越来越红，双目也越来越亮，眸中不时有精光闪过，恍若闪电一般，看得李福全心惊不已。
在李福全的印象中，欧元好几次在陪练中都出现过这种“目生精芒”的状态，但凡他一进入这种状态，进攻者的气势就会下降，有时还会走神，十分令人费解。
欧元这种状态，其实就是在极限之中，把其他两具身体的精神全都汇聚到这具身体里，也就是“三个脑袋”或者说是“三倍精神”的状态，五感敏锐得发指，而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自然显得十分明亮。
经过多次或有意或无意的进入这种状态，他已经能够自主对此进行控制，其他两具身体的精神不必完全被抽离变成“痴呆”，而是仍能保持一定的思维能力。
如此，他便能让元灵发动“照天目”，以便看出对方的攻击趋势，从而能较为轻松地闪避或格挡。或许也因为这点，欧元那本来就明亮的双眼更是格外晶亮，如有精芒闪烁。
李福全不自觉地看向了欧元的眼睛，竟仿佛在他的眼中隐约看到了一个虚幻透明的人形，人形周身有着诸多光点，正随着虚幻人形的动作而闪烁不定。而这个虚幻人形的动作，和欧元的动作一模一样！
看到这种诡异的东西，任谁第一反应都会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李福全也不例外，精神不由得恍惚了一下，脚步一个踉跄，也步了上一位的后尘，不慎摔倒在地。
又摔？
众人皆是愕然，杨衍的指点也戛然而止，神情有些惊讶。
李福全有些狼狈地爬起身，苦笑着对杨衍道：“不好意思，我……失误了。”
杨衍敏锐地发现，李福全脸上除了懊恼之外，似乎还夹杂着一丝见鬼了的表情。她又看了看气喘如牛的欧元，没发现什么异样，只得直接宣布道：“今天的实战训练结束！”
听到杨衍的宣布，众人当即兴致勃勃地讨论起刚才的情况，安静的场内顿时喧哗起来。
杨衍走到欧元近前，若有所思地盯着他看：“没想到你进步得这么快，才经过十几天，就从手忙脚乱不堪重负，逐渐进步到能以一人之力应付几十个人的陪练任务仍有余力，即使他们都是初学者，也超出了我的预料。”
欧元捋顺了气息，正想说几句自谦的话，就听杨衍又道：“看来你是那种压力越大进步越快的人，为了帮你更快地进步，我决定再给你增加一个陪练任务——给我当陪练。现在，我就先试试你的极限在哪里……”
说着，没等欧元反应过来，杨衍突然伏下身子，一记扫堂腿扫了过来。
欧元吓了一跳，连忙跳起躲开。
见到这两人突然开打，喧哗的场内骤然又安静下来，一个个瞪大了眼睛仔细看着，脸上满是抑制不住的兴奋。
和之前的陪练不一样，这回作为进攻者的杨衍出手凌厉迅捷，气势凛冽，步伐飘逸而不失稳定，掌拍腿踢肩靠肘击，招招衔接紧密，逼得欧元连连后退躲闪，一口气几乎喘不上来。
即使杨衍刻意没有使用一些攻击性较强的招式，欧元仍然感觉压力极大，好几次险些中招，精神绷得紧紧的，双眼中的精芒再度闪烁。
这时，杨衍也从欧元的双眼中看到了一个周身有着诸多光点的虚幻透明人形，正随着欧元躲闪的动作而手舞足蹈，两者的动作几乎完全同步，看上去着实诡异。
李福全和杨衍都没有看错，这个虚幻透明人形并非幻觉，而是确实存在的，但不在真实世界中——它存在于欧元的意识空间之中。
那是修习“控穴法”和《阵》的产物——准确来说，是欧元为了更好地修习这两种功法而弄出来的虚拟人体模型，其周身的光点对应着自身的穴位。
只不过，他自己也不知道，这种虚拟的存在，竟然会在这等情况下透过眼睛显示出来！
杨衍的心志之坚韧，自然不是李福全那个毛头小子可比的，即使看到这等诡异景象，也只是眼睛微微眯了眯，手脚动作非但没有滞塞，反而攻击得更为猛烈。
快挡不住了！
在这种情况下，欧元眸中反而闪烁出一缕兴奋之色，心中暗道：“今天刚好将全身各大主穴测量完毕，练成了‘控穴法’的第一步，条件已经满足，不如趁这个机会，试试看《阵》中的招式——就算失败也不会有人嘲笑！”
蛇形缠阵！
意识空间中，就见虚拟人体模型身上的光点一阵剧烈闪烁，从脚至腰背，再至肩、肘、腕、掌，这些部位的穴位瞬间大亮，随着虚幻人形的动作，这些亮点仿佛组成了一条长长的蜿蜒的蟒蛇，朝着猎物缠卷而去。
杨衍双掌正一前一后朝着欧元胸腹击去，却见欧元忽然放弃了左支右拙的抵抗，身子一蹲一弹，双手一翻一卷，以一个刁钻的角度绕开了杨衍的变招范围，一下子缠住了杨衍的双手手腕。
不过还没等欧元缠实，杨衍便冷哼一声，肩膀一动，手腕发劲一震，当即挣脱了欧元的缠卷，踏前半步，就要直取中宫。
意识空间中，虚幻人形身上光点闪亮的顺序陡然逆转，由亮点组成的“蟒蛇”由头变尾，由尾变头，再度朝着“猎物”缠卷而去。
就见欧元身子后仰，双脚突然离地，双腿以一种诡异的姿势缠住了杨衍的双腿，令她的攻势为之一滞。当欧元的上半身即将落到地上时，他双手往后一撑，一个挺身又弹了起来，直朝杨衍腹部击去。
杨衍反应也快，并没有费劲稳住身子，而是顺势往前倒去，双掌直接迎上了欧元的双手。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不到两秒的功夫，两人的双手在空中交击了数次，响声连成一片，令目不转睛观战的众人心中大呼过瘾，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砰！
最后终究是杨衍更胜一筹，一掌拍在了欧元的胸腹，打散了欧元腰身的力量，重重摔在了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然而当杨衍想借这一掌的反作用力站直身体时，却由于双腿仍被缠得死死的，身体一个不稳，也倒了下去，压在了欧元身上。
“噫——”
看到这一幕，众人脸上全都露出了暧昧的神情，一齐发出了语气莫名的感叹。
欧元已经接近了极限，脑袋阵阵抽疼，不过还不至于昏过去。感受到身上传来的压力和那软软的触感，他心中一荡，紧接着就听到了众人的声音，连忙松开了缠在杨衍腿上的双腿。
束缚松开，杨衍一下便站了起来，脸上神色自若，没有任何不好意思，但在看向众人时，眸中的神色冷了几分：“明天训练加倍。”
众人一片哀嚎。
紧接着，她又看向躺在地上的欧元：“虽然我个人觉得你刚才那几招用得不错，但你毕竟是主动出手攻击，违反了陪练规定……”
“等等！”欧元当即抗议，“那是你刚才主动要我当你的陪练，但武馆规定，初级陪练只能和初学者对练——你早就超出初学者的范围了，所以这不算是正式陪练！”
杨衍眉头一动，嘴唇抿了抿：“是我忘了。这次处罚先留着，下次再犯，双倍罚之。”
欧元神情一松，既是为杨衍的“手下留情”，也是因为——
现实世界中，李宇终于能出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