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齐云若有所思,看着眼前这个颜落回倒是觉得心中猜测并非全然臆想。
看得出自家大哥的面色愈渐冷如寒霜,心中再清楚不过颜落回的性格,连忙开口道:“颜大哥问的自然是秦雪初公子了既然雪初公子如此重伤,我们当然应该前去探望一二。”
许无闲心中连连叹气:大哥平日里何其冷静自若,是自己所敬畏的第一人怎么今日如此浮躁和言语唐突
楼齐云见他们二人一唱一和,冷笑一声:“小王爷说笑了,我北高楼并沒有什么秦雪初”
此言一出还沒待许无闲和颜落回有所回答,一旁的黑金焱和梅言立二人已经一前一后脱口而出。
“胡说这怎么可能”
“那和沈延庭成亲的是谁”
沈烈鸣清了清嗓子沉声答道:“此处确实再无秦雪初,与小儿延庭成亲的是郦氏澜青,给蓝教主的信上说的很清楚。”
梅言立觉得这楼齐云和沈烈鸣简直可笑:“沈庄主你莫不是再同我们开玩笑如今谁还不知道秦雪初就是郦澜青”
是呀,现在这个消息早就已经传到各个门派耳中。秦雪初即是郦澜青,郦澜青即是秦雪初。
颜落回听了沈烈鸣的解释倒是有些明白这一定是秦雪初的意思。做了十年的秦雪初,如今终于要回到郦澜青的身份了吗
颜落回独自揣测却怎么也想不到如今的秦雪初宁愿自己做秦雪初也不会愿意被称为郦澜青。
这个名字让她觉得恶心,更是时时刻刻提醒她自己的身份是如何一场惊天笑话
沈烈鸣和楼齐云看了看几人,许无闲镇定不语,黑金焱不明所以,梅言立疑惑不解,而颜落回则是寒冰锁脸让人觉得分外的冷意。
原本沈烈鸣是不打算将蓝火教也引入北高楼的,只是秦雪初说如果此事沒有蓝火教的人在场便起不了敲山震虎的作用。并且这也是试探蓝火教和正武王态度的好机会。
如果蓝火教只是袖手旁观,说明那些中原门派在正武王的心中并沒有那么大的利用价值,也就是说正武王的实力更加强大。
可若是蓝火教还想帮这些门派求生,那便是意味着正武王所谋之事或许还有不少阻拦在前。
沈烈鸣曾担心过若是蓝照天亲自前來的话众人该如何应对,可秦雪初却说來的绝不会是蓝照天。
“蓝照天生性多疑且稳重,绝不会因为一封书信、一场婚礼就能够让蓝照天贸贸然前來,更何况算算日子正武王也该是到了大漠了。如此,蓝照天必定不会亲自來蓝火教。可是他又是一个敏感多疑的人,必定也不会坐视不理。到时候必然会是其他人前來。”
这便是当时秦雪初的一番解释,但是很有
另外的人,除了颜落回又萌有谁呢
“随我來吧。”半晌,楼齐云才淡淡开口。
并不是因为其他原因,而是他觉得既然秦雪初已经盘算好了一切,自己和沈烈鸣只不过替她去执行罢了。楼齐云更清楚秦雪初这最后的嘱托和建议也是为了能够让北高楼和五灵庄在她死后的局势中占领先机。
与其到时候被蓝火教和中原各派前后夹击,倒不如先下手为强先行除去较为容易下手的一方。
楼齐云在前领路,颜落回和许无闲等人在后。一路上无人言语,气氛好不尴尬。
前面便是秦雪初的住处,楼齐云回头看了看几人,说道:“小王爷和颜少主可以随我进去,黑堂主和梅少主恐怕就沒必要了吧”
黑金焱本就对这个秦雪初很感兴趣,自然无所谓。梅言立一想到上次秦雪初对自己那般态度也沒了兴趣再去碰一鼻子灰。于是楼齐云和沈烈鸣便带着许无闲和颜落回进去,白木尘则同黑金焱和梅言立留在院外。
推门而入,颜落回看到的是一个身着女装看在床榻上闭目休息的秦雪初。他从未见过穿女装的秦雪初,更沒有见过如此苍白的秦雪初。
初相见,清平寺,明月夜。他们二人拔刀相见,她惨遭暗器袭击性命垂危,他好奇心软赠药救人。
再相见,松树林,伏击途。邢断影设局埋伏虽未成功,但也是激战一番情势紧张,而他则是远观她的从容应对。
复相见,小客栈,遭暗杀。那一晚她失魂落魄被人下药围攻,穷途末路闯入他的房中。大胆一搏,暧昧不已。
四相见,大漠荒,杀破狼。她甘愿三鞭身负重伤,偏遇饿狼生死一线。他终究拔剑相救,再困祸水情缘。
今相见,北高楼,命垂危。眼前人首着裙钗欲嫁他人,只可惜性命垂危、回天乏术。他远远相望却只能远观而不可相近。
秦雪初微微睁开秋眸,或许是因为与沈延庭成亲在即,或许是因为人之将死,连楼齐云都觉得今日的秦雪初双眸之中少了许多压抑和凌厉,多了几分柔弱和温和。
瞧见一身湖蓝新装的许无闲,秦雪初略略扯出一丝笑意,道:“小王爷远道而來为我们的喜事赏脸,真是荣幸之至”
她还是自称秦雪初
许无闲心中微叹,说起來他们二人还是表兄妹关系。当年梅晨雨的那张画像上的人正是梅夕月,所以许无闲才会在第一次见到秦雪初这张易容成郦澜君模样的面孔时才会心中大惊继而可以接近。
一想起当时与许无闲在湖畔小栈初见之时,他还是有些随性率直的翩翩儿郎,如今再相见他已然是贵气逼人、高高在上的那个颇为沉稳的小王爷。
人总是会变的,秦雪初始终相信这句话。
当时那个率直爽朗甚至有些腼腆的公子是许无闲,來大漠途中与他们相处融洽、侃侃而谈的也是许无闲,如今现在她的眼前这名独有己见的王孙贵族亦是许无闲。
他并非欺骗和掩饰,所有的他都是他,可他却并非只有他们所看到的他。
“我不应该如何称呼你,但我确实沒有讽刺的意思。”许无闲有些尴尬,生怕自己的话会让秦雪初觉得他在讽刺她的身世和身份。
秦雪初笑笑然,她从未觉得许无闲是个如此容易尴尬之人,即便是当时在五灵庄被沈烈鸣拆穿身份的时候也沒有此刻这般尴尬神色。秦雪初不明白今日这许无闲究竟为何如此,难道就是因为看到自己这般狼狈的等死模样让他觉得心生可怜
“自然还是唤我雪初。也沒有几日可以活了,叫什么又有什么重要的,小王爷觉得中听就可以。”就算沈烈鸣不说她也知道不过就是这几日的事情了。
面临死亡,她沒有恐惧,但是遗憾却还是有的。死而无憾,说來简单,又谈何容易
“小王爷既然來了不如先去看看令妹乘月,雪初与颜少主有些话想说,便不耽搁小王爷了。”
许无闲一愣,而颜落回更加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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