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易是作为转校生进入s市立中中学的。起初最先听到父母告诉他要将他转到立中中学的时候,他简直开心的要跳起来。因为立中中学不仅是学习方面领先全国的教育水平,篮球方面更是。木易总是憧憬着有一天能在篮球方面当上立中中学的老大,每天去篮球场的时候,一帮小弟帮忙送水,递毛巾,嘘寒问暖,然后自己完全对此不闻不问,默默地脱下外套,穿上自己的战袍战靴,迎面而来的是女同学们排山倒海般的欢呼声。</p>
然而当木易来到立中中学,看到这里的篮球场的时候,他傻了。</p>
这一点也没有传说中全国篮球强校的样子——连个篮球馆都没有。八个破旧的球场看上去有一定时间了,起皮的橡胶地,外围围着用绿色油漆刷的铁网。篮筐架也是深绿的的,一些地方还锈迹斑斑的,篮板倒是玻璃的,看起来还是挺结实。</p>
木易心想着这些人靠着这种场地都能这么强,倘若学校花血本给建个篮球场,那不是得抢强的没边。</p>
篮球场左边就是餐厅,餐厅里面有个小卖部,右边是操场,后面是宿舍,前方是教学楼。这点倒是很方便,因为篮球场离这些地方很近,就算玩的晚了些也没关系。但是木易一直对这几栋教学楼耿耿于怀,如果自己某天想要逃课打球,班主任都不用回班检查的,直接在窗户上喊他回去就好了。对于立中中学是寄宿学校这点,木易不是特别在意,因为他的父母早就在学校对面买好了一套小房子,供木易上学。</p>
教学楼再往前走,就是一些实验楼什么的,再往前就是大门口了。木易非常喜欢立中中学的大门。旁边是两扇电动拉门,中间夹了一块七八米长,两米高的大理石,上面用红色的颜料写着“立中中学”四个字。总长加起来得将近二十米,显得非常的霸气。</p>
参观了校园以后,这所学校给木易的感觉还不错。虽然篮球场不怎么样,不过地方大,学生也不是特别多,不会显得那么拥挤。</p>
后来木易的父母和校长寒暄了几句,便带着木易回家了。</p>
木易这次是带着好决心来的,好不容易得到的机会,一定要变得很强,这样才不会在球场上被别人嘲笑。可是决心就是一口精神食粮,至于怎么做,他还是迷茫。晚上睡觉前,木易打开了电脑,在网上搜了搜关于运球过人的shì pín。面对这成千上万的shì pín连接,木易点开了一个艾弗森的shì pín。木易虽然不怎么了解艾弗森,但是大概知道这个人的运球过人很厉害,而且在这些shì pín的主角中,他只认识艾弗森一个。</p>
那是一个很简短的shì pín,只有五十六秒,却牢牢地锁住了木易的眼睛。</p>
shì pín中的艾弗森和对手僵持在底角,艾弗森重心压得很低,连续做了几个胯下运球,然后在球起来的瞬间突然拉高了重心,佯装向左突破,实际上在迈出左脚第一部的瞬间压低了肩膀然后立马一个变相。对手吃晃,被晃出来了半个身位,艾弗森一个加速,轻松的将对手过掉,上篮得分。</p>
木易被那一记变相惊到了。他想不到这一个简单的变相竟然有这般的威力。他的眼神里冒着光芒,心里想象着当自己学会这招以后将对手晃飞时候帅气的身影,身体不禁开始模仿起来。但是模仿了几次都觉得不是这个样子,直到后来被他妈妈训斥着上床睡觉,他才罢休。</p>
一定要学会这个动作,太帅了。木易心满意足地想着,好像他已经学会了一样。</p>
第二天他起了个大早,倒不是因为去练球而是立中中学本是寄宿制学校,全校学生必须要求上早读和晚自习。木易特别不情愿地起了床,睡眼惺忪地来到教室。发现教师的门还没开,三两个勤奋的学生坐在教室门口的台阶上借着晨光看着书。木易不禁被他们的刻苦而叹服,刚开学就这么用功,他实在想象不到如果临近期末kǎo shì了他们会是怎么个学习法。</p>
过了一会,人渐渐多了起来,原本安静的环境也变得喧闹了。就木易一个人在那里突兀的站着,不知所措的看着远方。他心里默默祈祷班主任赶紧来,因为他觉得这些人可能都在议论他。可实际上,根本没人注意木易这个一米八的大个子,他们就是在说晚上在寝室的趣事而已。</p>
没等一会儿,班主任就来了。木易不得不承认,他的班主任是个měi nǚ。高挑的身材,白皙的皮肤,虽然五官不是特别精致,不过凑到一起显得异常的好看,尤其是那双眼睛,大且有神。班主任径直走到木易身边,说:“你就是木易吧?我是你的班主任,我姓李。”</p>
木易点了点头。班主任冲他笑了笑,然后把班门开开,全班人一拥而进。李老师领着木易进去,全班人的目光瞬间就集中在了木易身上。这木易有些不好意思。李老师指了指最后一排的空位,说:“正好你个子高,我刚开始还担心如果你个子矮坐那里会看不到呢,你先坐那里去吧。”</p>
木易再次点了点头,然后走到了座位上。同学们的目光一直跟随者木易,木易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犯嘀咕,难不成是因为自己的头发睡成了鸡窝头?其实木易真的不喜欢让别人一直盯着他看,这样他通常会觉得那人是在说他坏话。</p>
“同学们,”李老师说,“这位是咱们班的新同学,叫木易,大家请多关照。”</p>
这话木易听着有些别扭,他觉得这话应该是他刚进班的时候自己当着这五十个人的面说的,一般电视剧不都是这么演的。</p>
还是有一些人的目光停留在木易身上,这些人好像真的是在观察他,像是参观某种不知名的动物一样,让木易心里很不自在。幸好没过多久语文老师进来了,大家的注意力瞬间就从木易身上转移走了。李老师走后,语文老师催着大家拿出课本背书,并且布置了一些背诵任务。当大家齐刷刷地拿出课本开始朗读以后,木易低头看着自己空旷旷的课桌,看的出神。</p>
“咱们一起看吧。”木易同桌的声音将木易拉回神来。木易这才注意到自己有个男同桌,瞬间心里暗恨为什么不是一个漂亮的女同桌。</p>
“嗯,好。”木易点点头。虽然木易的同桌说要和他一起看,但是两个人都非常默契的选择了不读出声来,在心里默背。</p>
语文老师布置的是一篇文言文,非常的枯燥乏味,木易默读了几遍,完全不晓得这篇文章讲的是什么意思。最后实在耐不住沉默,说:“你叫什么啊?”</p>
“你叫我阿彪就好了。”阿彪说。</p>
“哇,这个名字听起来真想**。我叫木易。”木易感叹道。他这是心里真怕阿彪下一句说其实他爸爸就是**。</p>
“怎么可能,我是良民。”阿彪笑了笑。</p>
“话说咱们班主任好漂亮啊,”木易说,“再看看咱们语文老师,他们俩站一块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p>
如果说李老师是嫦娥的话,那他的语文老师就是那只癞蛤蟆。长得又黑又矮又老,五官生的让人心疼。</p>
阿彪笑了笑,说:“所有人都这么觉得,没事的,教语文的人嘛,讲究的不就是身上那股酸劲。”</p>
木易勉强笑笑,说:“可是这也太寒酸了。”</p>
阿彪说:“咱们这个语文老师姓焦。”</p>
木易一脸诧异的说:“你在说什么?”</p>
“不是,”阿彪意识到木易会误会,连忙纠正,“是焦。”然后自己在本子上把“焦”字写给木易看。</p>
木易恍然大悟,继而说:“这真是个好姓。”</p>
阿彪继续说:“咱们的班主任是交数学的,她男朋友是开飞机的,特别有钱,天天晚上开奔驰在咱们门口停着等她。”</p>
“他男朋友本地人?”木易问。</p>
“好像不是,好像是c市的。”阿彪说,“不过咱们班主任是本地人,所以应该是她男朋友陪着咱们班主任来这里了吧。”</p>
木易发出了长长的一声“哦”,接着问:“你会打篮球吗?”</p>
“会啊,”阿彪说,“就是打得不好,你要是想打,我可以跟你玩玩。”</p>
“咱们班打球的人多吗?”木易问。</p>
“不多,可以说几乎没有,有几个打的还不如我呢。不过其他班有几个打得好的,像一班打球的就特别多。”阿彪说。</p>
“好吧。”木易若有所思地说。这样想来,木易应该去一班才对。可惜木易在四班,按照木易妈妈的话说,四班学术氛围浓厚。木易想着天刚蒙蒙亮就爬起来学习的也就只有四班的同学了,心里暗暗叫苦。</p>
“木易你长的好高啊。”彪子上下打量着木易说。</p>
木易脸上露出了不失礼貌的微笑,说:“对啊,我早长。”</p>
这种对白木易不知道听了多少次了。从他五年级六年级开始打球的那两年长得最快,两年从一米六的身高直接变成了一米八。这种类似于竹子的增长速度让木易的父母很是担心,如果木易得了巨人症,那他这辈子不就完了。可是等到木易初一的时候,长高的势头明显弱了下来,一年就长了三厘米。不过他这种身高对于同龄人来说已经算是巨人了。人群中就他一个人比其他人高出半个头,木易总是心想倘若这时候有恐怖袭击之类的事件,最先被爆头的就是他。</p>
一转眼的功夫,早读就结束了。木易看了看表,他跟阿彪聊了整个几乎整个早读。不由得感叹快乐的时间果然是转瞬即逝,痛苦的时间就像便秘一样,熬了半天,才发现没拉出来多少。</p>
第一节课是语文课。木易实在是不想看到他语文老师那张脸,但无奈那语文老师盯的紧,小眼睛抓那种上课出神的,一抓一个准。木易胆战心惊地听着,同时他也观察着焦老师。</p>
一看焦老师就是一个有故事的女人。小小的下垂眼,淡到看不到的眉毛,嘴角还往下耷拉着,身上穿着的黑色的喇叭裤,散发着浓浓的乡村风情。她肯定没有老公孩子。木易心想着。</p>
“咱们语文老师有家庭哦。”像是猜透了木易的心理huó dòng,阿彪偷笑着在一旁小声地说了一句。</p>
木易虎躯一震,她老公真是一个有故事的人。木易突然改变了自己的想法。虽然人有美丑之分,不过当你关了灯蒙上被子,乌漆嘛黑一片,谁看的请对方的相貌如何。声音好听就够了。</p>
给我一个好听的声音,我就能想象着我拥有了众多女神。</p>
不过可惜焦老师的声音尖尖的四十多岁妇女的声音。</p>
所以这就是她比较有才华的原因吧。木易心想。</p>
上了一上午的课,木易看起来一点也不累。其实木易很聪明,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认为的,就是比较粗心。课本上的一些知识,他看看概念做做题就会了。只是kǎo shì的时候莫名其妙地就把加号看成了减号,把“3”看成了“5”。他一直觉得这才是使他成绩上不去的原因。</p>
上午上完课,就是吃饭的时间。阿彪像是导游一样领着木易去了食堂,其实木易知道去食堂的路,不过看阿彪太热情了,在那里滔滔不绝地讲着,木易一时间不好拒绝。他们一起吃了饭,因为食堂就在篮球场旁边,想要回班,就必须得经过篮球场。</p>
当木易饭间经过篮球场的时候,他才知道为什么立中中学会被称为篮球强校了。</p>
因为打球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八个全场,一共十六个半场,场场都有人。有一些场子甚至还等了一拨人。</p>
“这太夸张了。”木易说。</p>
阿彪问:“怎么了?”</p>
木易说:“我说这打球的人也太夸张了,太多了。这饭间才一个小时啊,还那么热,他们不吃饭吗?”</p>
阿彪笑了笑,说:“你不懂了吧,这就是氛围。这所学校强不是强在实力,而是氛围。”</p>
“领导很支持学生打球吗?”木易问。</p>
阿彪尴尬地挠了挠头说:“嘿嘿,一点也不支持。”</p>
木易听了差点没一头栽倒。</p>
“不过,”阿彪继续说,“也不知道说什么原因,虽然领导不支持,不过很多学生喜欢打球。他们也喜欢打球,早上经常看到校长领着一帮体育老师打球,不过他们很少办球赛。”</p>
木易说:“听起来这学校好蛋疼啊。”</p>
木易注意到有一个球场周围围了好多人,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指了指那边问阿彪说:“那怎么了啊?是不是打起来了?”</p>
阿彪顺着木易的手指看了一眼,立马说:“那边啊,你不知道,这应该是咱们学校的传统?习惯?我也说不清。就是学生想回到教学楼就必须得经过看球场,所以久而久之那些吃完饭的学生路过篮球场的时候就会停下来,找一个打的比较精彩的场子看会球。”</p>
木易听了,眼神里透着光亮,说:“这么帅吗?那咱们去看看。”</p>
他们两个走到那个停留人最多的球场边,六个人正在进行三对三。木易看了看周围的人群。说:“这好多人啊,都是会打球的吗?”</p>
阿彪摇摇头:“不是,现在不仅仅是会打球的,一些不会打球的人也来看,所以说我说这是类似于传统了嘛。” </p>
木易若有所思的扭过头,心里想象着自己有朝一日在这里打球引得学生们驻足观看的场景,心里都是憧憬。</p>
不一会儿,观众的一声惊叹把木易拉回神来。木易忙问阿彪:“怎么了?”</p>
阿彪说:“我也跟你说不出来,就是那个戴眼镜的刚刚打进了一个特别精彩的球。”</p>
木易将目光定格在那个戴眼镜的小伙子身上。那人跟木易差不多高,可能比木易矮一点,瘦瘦的,感觉风一吹就倒,带着个黑框眼镜,要不是他运着球,木易丝毫看不出来他打球。</p>
这人能打出什么好球?木易心里怀疑。</p>
防守他的人,比他壮了不少,也跟他差不多高,看起来戴眼镜的人应该没有机会进球,刚刚那球可能是运气吧。木易心想着。</p>
只见戴眼镜的人左手持球,做了两个连续的胯下运球。这两个胯下运球运的特别低,而且特别快,防守者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运球惊到了,被吓退了半步。然后球又回到了那人的左手上,那人趁机拉高了中心,防守者以为他要投篮,立马上前一步准备封盖。可是那人拉高中心以后并没有投篮,反而向左前方迈了一步,配合左手的变相和抖肩,一瞬间球就到了他的右手上。防守者完全没料到那人的运球能这么快,此时的他身体的反应还停留在那人向左突破的时候,待到那人真的变相后从右路突破时,他已经被晃飞了一米开外!</p>
此时观众已是一片惊叹。</p>
木易心里更是大喊“好球”。</p>
不过还没有结束,防守者的队友看到他被晃飞,立马上前来补防。戴眼镜的人仍然没有要减速的意思。木易心里一紧,这人不会被帽吧?还不减速他疯了吗。下一瞬间,戴眼镜的人倚靠了补防人员一下,然后借力,右手一个转身,竟将补防人员也过得干脆利落!转到左边,篮筐就在眼前,就像大海一样广阔,那人写意地一个上篮,将球打进。</p>
观众们,包括木易,都被这球震惊了。赞叹声不绝于耳。</p>
木易看着球场山那个戴眼镜的男生,听着那些不属于自己的欢呼声,皮肤感受着空气的燥热,太阳直直的照射下来,他感觉到他的血液正在一点一点变得沸腾。</p>
当时木易的心中有一种冲动,想要上场和那个戴眼镜的男生打一场。他感觉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他想要挑战强者,同时又感到一丝丝畏惧。他畏惧他刚建立好的自信会被这个男人毁于一旦。</p>
还是算了吧。木易心想。最终还是畏惧大于了自己的冲动。他拉着阿彪回班了。</p>
午自习的时候,木易脑海中一直回想着那个眼镜男的动作。那真是一套流畅的动作,细腻的运球,灵活的脚步,冷静的头脑,这真是木易心里幻想的事情。他多么想一瞬间就有那样的技术。他想了想,乐观地觉得,自己以后的技术说不定会比那个眼镜男更好。</p>
下午的课木易没心情听,他因为看中午的那场球,自己的心一直痒痒。只有打球才能让他好受。这真是一种微妙的感觉,就像是一根羽毛在轻轻地蹭自己的脚心,让木易蠢蠢欲动。幸好下午的课都是历史政治一流的不重要的课。木易可以放心地走神。</p>
终于熬到了晚饭的一个半小时的休息时间,刚打下课铃的瞬间,老师还没说下课,木易就拉着阿彪跑了出去。按照木易的想法,篮球在这学校那么火爆,晚一秒都可能没场子了。</p>
他俩一溜烟就跑到了篮球场前,果然不出木易所料,球场全满了。木易心想,这帮人不上课的吗。他已经是最快的了,他们俩跑出来的时候,走廊里还是一副安静的模样。</p>
无可奈何,他们俩只能在球场里面徘徊着,看看有没有还没开始打的场子,去投投篮就好。</p>
“哟,这不是阿彪吗,要不要一起来玩?”就在木易他们俩旁边的场子,一个小个子走过来对着阿彪说。</p>
阿彪认出来了那人是谁,面露难色,没有回答,只是看着木易,像是在征求他的意见。</p>
木易倒是不以为地说,“打呗打呗。”说着就拉着阿彪过去。</p>
“他们那些人就是一班的。”阿彪说,“刚刚那个跟我说话的小个子叫阿权,他打的挺好的。”</p>
木易从后面看着阿权,看起来没什么特殊的,一米七出头的个子,黑黑的皮肤,看起来也不壮。于是心里就没在意。</p>
引起木易注意的是另外一个人,此人相貌狰狞,尤其是那张嘴,两排牙往外突着,嘴唇都包不住,那张嘴还异常的大,感觉都能一口吃掉一个苹果。木易小声的问阿彪:“那人是谁?那么恐怖?”</p>
阿彪不用看都知道木易指的是谁,毕竟一个初中生能长成那个样子也是没几个人的,于是便说:“那人叫大嘴。”</p>
这不是个让木易意外的名字,倘若这人不叫大嘴那恐怕世界上没人能受得起这个称号。</p>
木易和阿彪简单的投投篮,熟悉了一下这些人,木易觉得他们都挺好相处的,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不过丝毫没把木易当做外人。</p>
谈笑风生过后,木易停下投篮说:“咱们打会吧,我看咱们正好能三打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