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赔?
这天底下那么大都没人习得了的禁术,你叫我怎么赔?
“大不了,以身相许?”排歌见对方是个男的,便说道。
“不要。”
噗
赤枣子毫不犹疑,果断而又决绝地拒绝了排歌,让排歌一时竟有些生气。
老身虽然算不上倾国倾城,怎么说也是生得不差,竟叫你这般果断拒绝,我真的是
是可忍孰不可忍!
“那不赔了。”排歌应得也是果断而又决绝。
“不行。”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你随意吧。”排歌撂下狠话,看着这孩子一般大的魂灵在一旁被排歌戏弄得手足无措,有些好笑。
没想到赤枣子也是好打发,当下决定,“行吧,那我不要了总行吧?”
“这才差不多。”排歌也学着赤枣子方才那嚣张跋扈的样子,说道。
赤枣子第一次见对他们魂灵一族这么不待见的神仙,竟对排歌也多了一丝好感,忍不住想要多了解排歌,“你为什么会来这里?”
“这是我家嘢?”排歌有些意外地回答道,都怪自己几年不来,害得别人以为步月馆无主了都。
“哦,我已经在这住了几年了,都不见有人回来,原来是你的。”
排歌有些惭愧,“咳咳,这不是出了点意外嘛。”
“我见门外放着一块石块,上面镌刻着步月馆三字,这是个饭馆吗?”赤枣子继续问道。
排歌见有人对她的步月馆这么好奇,一下子也来了兴致,“是啊,我是这个饭馆的厨仙,我唤排歌。”
“原来如此,那步月馆三字也是你写的?写得还不错。”赤枣子带着欣赏的语气继续说道。
排歌又带着略显惭愧的口吻说道:“那倒不是,这步月馆三字是先前那长春宫的二殿下给镌刻的。”
一提起州慢,排歌又免不得要想起那些个往事,又晃了晃头。
“想必那个人长得应当还算俊朗。”赤枣子继续道。
“咳咳,马马虎虎吧。”排歌却也不给个面子,凑合着道。
“唉也罢,既然连这里都有主人了,我也该走了。”赤枣子见也没话与排歌说了,转身就想走。
排歌倒是被他这奇怪的举动惊讶到了,“咦?这么快的吗?”
本以为他会打破沙锅问到底,再不济,也会问些什么东西,让排歌好还了方才把他吓到的一个歉意。
“我们魂灵一族向来无拘无束,你既不能阻止我,也无法阻止我。”
赤枣子说话时的嚣张,倒也叫排歌又相信了他的身份。
传闻中魂灵一族精通各种法术,其中还包括像牵魂术这样的禁术,但由于这个族类从不试着维护哪一个族群,且行踪不定,因此这个族群一直都被称为是不可避免的存在。
而就是因为他们无牵无挂,便也无拘无束,潇洒自由得厉害。
排歌不免也暗暗赞叹,这个世界上,若真的有能过自由自在的人,那必定是魂灵一族了。
“我倒也不是要阻拦你,只是觉得方才欠你的人情不好还,不如让我做一顿饭请你?”
赤枣子轻挑眉眼,对排歌的话嗤之以鼻,“一顿饭就想打发我?你也太小看牵魂术了吧!”
排歌心中一冷,这句话怎么感觉听过?
果然也是个难缠的家伙
“那那就几顿吧。”
排歌实在想不出自己除了减兰笛以外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宝物送他,只好弱弱提议道。
“可以。”
排歌听到赤枣子这么一说,眼神立马亮了起来,没想到这么好打发啊!
“不过要是不好吃的话,我可是不领情的。”赤枣子佯装冷冷地说道。
在排歌听来却也像是小孩子闹脾气,稚嫩的语音让排歌觉得好笑。
“行”排歌也胸有成竹道。
排歌游刃有余地将香菇、胡萝卜、火腿肉和西芹一一切成丁。
一旁的水随着菜刀放下的瞬间慢慢得沸腾起来。
水泡越煮越大。
排歌迅速地将开水烫入面,迅速搓圆。
动作娴熟到在一旁等着用餐的赤枣子看傻了眼,这所有的厨仙都是这般潇洒多姿的吗?
排歌也算是小小的把持住了自己雀跃的小心情,每次一做饭心情就会变得超好。
厨仙这条道她从一开始选择的时候便没有错。
糯米蒸熟时,面团也差不多揉好。
再将所有切好的食材炒热,哗地一声,糯米也下了锅。
排歌略施仙术,将米饭与肉丁等翻炒成一锅,香味立马飘满了整个步月馆。
凋零到几乎让人忘却的步月馆因了这样的温度又逐渐有了生机。
面团做成miàn pí,将炒好的馅料包裹起来,仅留一口。
包好的面团再次放入蒸锅后,排歌用一旁的面巾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再等一会就好了。”
赤枣子激动地拍了擦得还算干净的灶台,“我决定了,我要你以身相许!”
排歌似是被烟呛的猛咳嗽着,又似是被赤枣子的话给噎住的。
只是咳得厉害,排歌只能一个劲地摆手。
赤枣子还是理解了她的意思,眉头一皱,“为什么,方才这话不还是你说的?”
“我现在又改变主意了。”排歌只好翻脸不认人,鬼知道你就当真了?
“不行,你不能说话不算话!”赤枣子却委实较真,丝毫不给排歌一丝拒绝的机会。
“我我有婚约了!”排歌只得用这个借口搪塞道。
赤枣子却也死咬着不放,“与何人的婚约?我去找他谈谈。”
“呃这”排歌一时语塞,不久前才与西楼子说了取消婚约,估计这会还在生自己的气,眼下要是赤枣子真的较真,那岂不是给自己找了一个山崖?
“你该不会是骗我的吧?”
“怎么可能!”排歌被逼得无话,情急之下竟脱口而出,“我的未婚夫婿是长春宫的州慢!”
赤枣子眉头又紧了紧,“竟还是个皇子。”
就连赤枣子也觉得州慢这身份要去查证也太过艰难了些,排歌不禁松了口气,只希望他赶紧打了退堂鼓就好。
却又听赤枣子说道:“等我寻个机会再与他说说取消婚约的事,不过你的饭做好了没有?”
正当说着,排歌已然掀开了蒸盖。
香味弥漫。
让赤枣子一下又忘了要排歌以身相许的事情,“快快,拿给我尝尝!”
排歌无奈地摇了摇头,用竹筷一个个夹紧放入盘中。
摆盘间竟看成了一幅画,又叫赤枣子陶醉了几分。
排歌将盘子递了过去,“吃吧。”
见赤枣子吃得正香,排歌也欣慰地笑了笑。
门外又陡然传来一句话,“上神。”
排歌一抬眼,眼神却是带着不屑,“怎么还知道回来吗?
宸柒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你是我的主子,我能不回来吗?”
“还知道我是你主子啊”排歌冷嘲热讽道,想起在大殿上被他与州慢合伙戏弄的戏码,排歌又是气不打一处来。
“上神,我也是被逼无奈,而且你猜怎么的,秋霁上仙与南海大皇子乔楂也在大殿上宣布了婚事,反倒是二殿下显得孤苦伶仃了些”
宸柒说上半句时倒是真诚,下半句却也是被州慢逼着要他解释的。
目的当然非常明确,该吃的醋吃够了,也该来怜惜怜惜他这个孤家寡人了
排歌却也只是皱了皱眉,道:“如此,难道二殿下没有娶解红公主的意思?”
“自然是没有咯,他还当众宣布自己已心有所属,还希望天君天后莫要担心他娶天妃的事情了”
排歌的心又立马乐开了花,“怎么,他二殿下也有心仪之人?”
……
宸柒无奈地不想解释,却又怕不解释又要惹上神不悦,还有可能亲手毁了一段好姻缘,只好无视了排歌这一脑残的问题。
“是啊”
“怎么,你刚才不是说你的未婚夫婿便是这个二殿下吗?”
空气顿时凝固。
宸柒也被赤枣子这话一愣,立刻明白了什么。
排歌自然晓得露馅了,立刻揪着宸柒的耳朵,小声道:“这件事敢让州慢知道,我就让你去给他当童子!”
“啊,好好好,上神,您老人家轻点,疼”宸柒无奈求饶。
合着两边都不讨好,做灯笼做得也太失败了,硬遭人嫌弃也就算了,时不时两口子吵架还要拿自己出气
越想越是委屈,却也只能把话全吞进肚子里。
排歌总算手下留情了下,转头对赤枣子说道:“算了,赤枣子,今夜你留下吧,我再多做几个菜我们正好搭伙吃个饭。”
赤枣子正吃得香呢,一想到吃完还有下顿,猛点着头道:“好啊好啊。”
“那我们今晚吃点什么好呢?”排歌有些纠结,平日里做了一整天的菜之后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想这些事情了,最多就是煮个素面凑合着吃了。
难得今日有如此兴致,且方才做好的菜又给了她心里极大的安抚,便觉得今晚无论如何也要吃上一顿大餐。
“先前我在合欢山上见到过野鸡,要不我们今晚吃烤**?”宸柒提议道。
“嗯,也行。”排歌抬头思考,顿时进入了烤鸡做法的思考,“那你们就去抓野**。”
赤枣子虽说是高傲了些,但是抓野鸡还是第一次听,倒也觉得新鲜,便也答应了下来。
反倒是宸柒,在说吃烤鸡前却也没有意识到会又是自己去亲自动手,一想到那扑腾着翅膀满山跑得贼快的野鸡,顿时又生出了些别的想法。
“上神,要不我们今晚做点别的吧?”
还没等排歌反驳,赤枣子就率先开口,“什么别的,就要烤鸡,现在就去抓!”
说着,也不管宸柒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一把把宸柒拉走了。
排歌倒也觉得少了与宸柒辩驳的力气,自觉省心,也回了自己的房间小憩。
夜色渐沉时,宸柒才提着两只野鸡从合欢山上下来,身后还跟着一个活蹦乱跳的赤枣子。
宸柒却也早已是满头大汗,鬼知道他在合欢山上经历了什么,被一个小孩子一般大的魂灵指指点点,也不给使用法术,说是这样才会显得更像做菜
种种经历,宸柒也早已不愿去想。
“你们回来啦。”排歌早已支好了烤鸡的支架,放在了步月馆的门前。
彼时月色正美,排歌看到宸柒他们满载而归,也乐开了花。
“是啊。”宸柒说话有些没精气神,排歌一看便明了几分,这家伙肯定被赤枣子给折腾了个半死。
排歌急忙上去接,待排歌接下宸柒手中的野鸡,宸柒已然累到不想走路,直接瘫倒在梨树下,抱怨道:“上神,以后我们还是吃点素面就好了。”
“切,彼时我学牵魂术时累你百倍千倍,我都没说什么,你这个小仙童竟如此不堪一击,倒叫我这个活了几百万年的魂灵开了眼界。”
排歌笑着不语,认真地开始给野鸡拔毛。
却也突然想起了什么,排歌收住了手里的动作,“赤枣子,你能不能给我们讲讲牵魂术?”
“可以,但是你得边烤鸡!”赤枣子以此为条件,对排歌说道。
“行啊。”排歌爽快地答应了。
赤枣子将双手放于背后,正儿八经地讲了起来。
“牵魂术,乃大千世界之禁术,除魂灵一族,其他族群若习此禁术,受其反噬是小,严重时还可能身归混沌,永世不得超生。”
“牵魂术,可将某个物件上的气息带出,幻化成物件与之最有关联的那人模样,从而追根溯源,得到别人可能不知道的真相。”
“牵魂术”
“你是说,”赤枣子还没说完,排歌硬生生地打断了他的话,“牵魂术可以追根溯源,得到别人可能不知道的真相?”
赤枣子虽被打断了,但还是很有耐心地给排歌解了疑惑,“是啊,我早上就是根据一个物件想看看这个东西的主人是谁。”
说着,又拿出那块铜块来。
排歌生怕赤枣子又要旧事重提,急忙又问道:“那就不能再施一次牵魂术?”
“哪有那么容易,这上面的气息极其微弱,我能够将那个人的人形幻化出来已经是用尽了上边所能覆盖的所有气息了,这会哪有剩余的气息让我施法?”赤枣子越说越生气,眼看着就要旧事重提了。
宸柒却蓦地抬眼一看,似乎对赤枣子手中的铜块起了什么心思。
“你这铜块,是在哪里捡的?”
“在合欢山脚下。”
排歌好奇宸柒为何会提出这样的问题,看着他想让他做个解答。
只可惜,宸柒并没有再过多的追问,又闭上了眼睛。
只是,就算闭上了眼睛,还是对那块莫名熟悉的铜块起了疑心。
我好像在哪里见过这铜块?
可是是在哪见过呢?
排歌很熟练地将从凡间带上天界一种名为孜然的香料给撒在了烤好的野鸡上。
野鸡已被烤到熟透,散发着阵阵香气。
排歌许久没吃到这么香气浓烈的野味了,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机会,心里也是愉悦了不少。
赤枣子早已经对排歌的厨艺了然于心,这会见她又做出了这么一样新鲜的东西,更是对她欣赏有佳,忍不住又想起了早上的事情。
“你到底愿不愿意与我以身相许?”
此话一出,原本还在闭目养神连烤鸡都yòu huò不了的宸柒惊讶地问道:“什么以身相许?”
排歌自是觉得并没有那么棘手,毫不意外地摆摆手,“他说笑的,没有这回事。”
“什么没有这回事,不是你自己说的吗,破坏了我的牵魂术,你要以身相许来回报我的恩情!”赤枣子说得振振有词,简直不容其他人猜疑。
宸柒这下也算是明白了,依着自家上神的性子,的确有可能。
“上神,难道你不要二殿下了吗?”宸柒眨巴着眼睛,有些委屈地问道。
“哪有什么要不要的,我又不是他什么人,再说了,现在他不是也已经心有所属,我还”排歌越说越觉得自己是在无理取闹,也就越说越说不下去了。
好在宸柒现在不仅懂得了察言观色,还学会了给州慢助一把攻,“上神,你果真不知道二殿下所谓的心有所属正是上神你吗?”
“呃”
“那又怎么样?”赤枣子在一旁给自己助势道,“你家上神喜不喜欢他才是重点好吗?”
“那你又知道我家上神会喜欢你?”宸柒一点也不示弱。
“够了,什么有的没的,再胡说,明天你们都没饭吃!”排歌听得烦了,说道。
虽是排歌说得轻描淡写,但赤枣子和宸柒毫不犹疑地就闭上了嘴,对于他们来说,吃饭可是大事!
三人突然都陷入了沉默。
原本带着暖意的暮春春风中,夹杂着一些与这个季节毫不相干的阵阵凉意。
而其中带着剧毒的四和春的香气,更让这端坐在步月馆门前的三人不约而同地提高了警惕。
赤枣子作为魂灵一族,神通广大也已不足以成为挂齿的本事,但他还是小心地提醒道:“来的人阵容有点强大,劝你们还是先跑为妙。”
“跑得了天涯海角,跑不出一个大千世界,既然来了,就只管迎面而上才好。”排歌无所畏惧的模样,在月色下更显得曼妙。
赤枣子轻笑一声,严肃起来的模样倒也不像是个十几岁的小孩,“无知。”
“不是还有你吗?”排歌又淡淡地笑着道。
“切。”赤枣子微微红了脸,“还不是要靠我。”
余音未落,一支箭嗖地一声,穿过密密麻麻的杉树直直地朝排歌射来。
排歌巧妙地躲开一箭。
可数十支箭又不约而同地朝着相同的方向而来。
被唤醒的藤蔓从减兰笛笛孔中生长,将暴露在敌人弓箭下的三人团团围住,好似一道屏障。
却也不料,这弓箭并非普通的弓箭,而是带着剧毒的、有着强**力的箭。
不过三轮射击,就将减兰笛所围成的屏障都击溃了。
排歌受到重击,猛地后退几步,只觉胸口剧烈地痛,一股浓稠的液体从口中喷涌而出。
液体在雪白的纱裙上匀开了一朵朵血色的花,在一种诡谲的美感中洋溢着一阵无力的苍白。
宸柒亦用古记筝去挡,白色的光闪烁其间,见排歌应声要倒,收回古记筝便去扶排歌。
“傻子啊!”
却听赤枣子猛地一喝,数十支箭毫不迟疑地朝排歌和宸柒两人射去。
宸柒不过接过排歌即将倒下的身躯,见数十支箭朝自己飞来,脑中竟闪过了一丝就此死去的念头。
却也不然,一道用法术所铸成的屏障再次围住了宸柒和排歌。
在一阵眩晕之后,赤枣子高大的身躯赫然出现在宸柒面前,宸柒有些恍惚,一时分不清此时的景象是真是假,“你是赤枣子?”
“少废话,站稳了。”
宸柒应身倒下,与排歌和赤枣子一起,消失在浓浓的夜色之中。
黑漆漆的山洞里,连人的呼吸似乎都感觉得到。
但是面前站着的这个男子,却仿佛一个死人般悄无声息,甚至是一动不动,宛若一尊雕像。
随着一队人马行色匆匆地从山洞外走进来时,男子开了口,一个磁性极强的声音回荡在山洞之中,“雇主交待的事情怎么样了?”
领头的人站了出来,有些惭愧地作了一揖,“殿下,我们那女的被人救走了。”
男子显然很不高兴,眉头紧皱,竟也在黑漆漆的山洞里若隐若现的烛光中显得有些好看,“什么叫被人就走了?难道我八音谐连一个小小的上神都杀不掉?”
磁音之强烈到让人不敢反驳。
领头的人显然有些瑟瑟发抖,但还是稳定了一下自己那颤抖的音带,尽可能用极平稳的语气继续道:“救她的人法力强大,且还懂得在激战中使用幻形术,我们的人实在是”
男子的眉头皱得更是厉害,“你说什么?幻形术?”
依旧是一个山洞,洞壁冰凉。
排歌睁开眼时,恍惚间竟觉得自己还是被八音谐囚禁在一处山洞中无人问津,直到赤枣子开了口。
“醒了就赶紧起来,省得着凉了还要赖我。”
胸口因为坐立起来而隐隐作痛,排歌这才缓过神来确定了自己并非是在做梦。
“这是哪里?”排歌看着同样黑漆漆的山洞,同样冷到发指的洞壁,有些慌。
“我也不知道。”得到的dá àn却也不叫是dá àn。
排歌无奈地在心里叹了口气,“宸柒呢?”
正说着,宸柒巧合地又回了洞口,手里的叶子上盛着清冽的泉水。
“上神,你醒啦。”宸柒走过来,将水递给排歌。
排歌正觉口渴,接过水之后便一口喝了个尽。
胸口的沉闷已然得到了缓解,也让排歌有了再次回想整件事情的力气。
毫无疑问,肯定又是眉妩。
一阵山风猛地袭来,让排歌一阵哆嗦,也让排歌更加清楚地意识到了解真相迫在眉睫。
沉思片刻,排歌还是决定开口,“赤枣子,我想学牵魂术。”
“不行。”
排歌对拒绝显然是已经做好了准备,对赤枣子的这般毫不思考総uì dǎng龅膁á àn自然也没有作出多大的反应。
但是,她还是不肯死心。
“我又不是想要去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我只是想要了解一件事情当年的真相罢了。”
宸柒一下子也就明白了排歌的意愿,“上神,你是打算调查眉妩的作案动机吗?”
“嗯,毕竟若我们没有办法了解到当年的真相,我们就没有办法真正了结此事。”排歌点点头,道。
“我不管你们要用牵魂术做什么,但你既然要学习禁术,这是整个大千世界包括我们魂灵一族都是坚决不会同意的事情,我还是劝你死心吧。”
赤枣子早已不是那副小孩的模样,现在同排歌他们说话的赤枣子已经褪去了wěi zhuāng。
他语调平静中带着一点不可置否的威严,因为认真而蹙起的眉头更让排歌的决心有些动摇。
“但是,你们魂灵一族虽然潇洒,无拘无束,难道在你们的族群里,就没有要为真理、为真相的探索付出真诚的信仰吗?”排歌似是想以理说情说服赤枣子。
但是很显然,作为一个生存了上百万年的种族的一员,赤枣子对于这般说辞已经接收了太多了,就算面前的排歌的确是真诚到无懈可击,但赤枣子还是毫不客气地摇了摇头,“不行。”
排歌已经蔫了,“你们魂灵一族,还真是不通人情。”
“无牵无挂,方能潇洒。”
得来的,却依旧是赤枣子这般不咸不淡的回应。
排歌无力地又斜靠在洞壁上,先前的胸闷虽说已经缓了过来,但是又因为劝说赤枣子而变得力气全无,故而只能又闭上眼睛思索。
眉妩。
眉妩。
排歌在心里狠狠地重复这个名字,她原本没那么恨她,就算她对她的身世背后的家做出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时,她也不怎么恨她。
只可惜,她却依旧不依不饶地想要取了她的性命。
目的很清楚,她无非是害怕她手中有她所不能掌控的证据,她害怕她将证明公之于众,让她成为大千世界随处让人唾弃的可笑的小丑。
尽管她还没得手,但是她步步紧逼,早已经是将排歌折腾得累了,折腾到她开始对她恨之入骨。
排歌为了自己的性命,就算不是为了令府,也要为自己讨一个公道。
既然眉妩这么害怕她将当年的真相公之于众,那她就去寻找整个事情的真相,将证据摆在天君面前,让他认清楚他的这个儿媳到底是个什么丑陋的嘴脸。
排歌就这么想着,咬着嘴唇,竟把自己的嘴唇给咬破了血。
一阵血腥味从舌尖蔓延至整个嘴,排歌猛地睁开眼,额头上、手上甚至全身都能感觉到暴汗如流。
做恶梦了吧?
排歌用衣袖去擦开额前的汗,山洞的阵阵凉意,让排歌有些措手不及。
她紧了紧身上的薄纱,还是忍不住地打了一个喷嚏。
一双明亮的眼睛登时在黑漆漆的洞里睁开来,用着一种探询的眼光看着她。
眼睛的主人愣了半晌,开口便问排歌,“你真的那么迫切的需要了解真相吗?”
排歌没想到赤枣子被自己吵醒了,有些惭愧,又因了他冷不丁地问出这么一个问题,只好答道:“是,我不能坐以待毙。”
“你可知道,天族人习得牵魂术可是要受反噬?”赤枣子冷冰冰的话,却让排歌在心里一下又燃起了希望。
“我知。”
“你可知道,轻则反噬,重则是要身归混沌?”
“我知。”
“你可知道,修炼不成还会嗜血成魔,堕入魔道,永生永世不再为仙?”
黑暗中分辨不出排歌脸上的表情,沉默了许久,才听她轻声地答:“我知道了。”
“既然知道,你还要学吗?”
“要。”
一阵清凉的风送爽了所有打扫庭院的人,难得这秋天终于还是要来了。
仙娥们有条不紊地洒着水,打扫落了满地的落叶。
一个衣着不凡的男子一手在前,一手靠背,姗姗地走进了疏帘淡月。
仙娥们立刻屈膝行礼,“参见三殿下。”
“都免了,免了啊。”水漫声很是喜欢这样的场景,对自己的这副做派也向来津津乐道,许多仙娥也十分欣赏他这样无拘无束的性子,一点都不像这疏帘淡月的主人
水漫声轻车熟路地推门而入,迎面而来的却是一把杀气腾腾的扇子。
好在他这二哥的脾性他向来了解,对于他这种吃醋外加生闷气的表现也颇为体谅。
早些时候就觉察出了他有端倪,却也直到今日从秋霁口中方才得知原来他这二哥口中所谓的心有所属竟是合欢山下步月馆中的一个小小厨仙。
起初,水漫声对排歌的印象并未有过深的了解,也是从秋霁口中得到的种种事迹看来,才恍然明白了自己的二哥为何会如此死心塌地地要娶她为妃,甚至扬言以后的疏帘淡月也只能有她一个妃子,再无他人。
排歌行事如此磊落干脆,样貌竟也不差炽手可热的解红公主,换做是他的大哥,也大概会被她所痴迷。
好在听说眉妩与排歌上神先前在东海出了一些小矛盾,水漫声饶有兴趣地在心中猜测,不然以后就不是看他二哥在这吃莫名的干醋,而是看他大哥二哥情敌相向了
“二哥,不用这么灰心丧气的吧,不过是美人没找到而已。”
“要你说话了吗?”州慢一改平日对待自己三弟的柔和的面孔,语气冰冷至极,让水漫声顿时觉得这岂止是秋日来临,这分明已是腊冬寒梅花开之季。
虽说排歌与西楼子取消了婚约让他心里雀跃了一阵,但是她后来径直隐了仙身在他面前消失又是怎么回事?
思来想去,唯一的可能就是排歌去追了西楼子,挽回一时冲动造成的尴尬场面。
如今又连宸柒的人影都没见着,想了又想,州慢也只能整日板着脸待在疏帘淡月,吩咐了所有暗卫势必要把排歌找到问个究竟。
“要我说啊,这排歌上神可能是回了步月馆了。”水漫声若有其事地说道,实则上他也去看了一遍,步月馆中空无一人,连那些打斗的痕迹都未曾减去半分,很明显,上神并未回去。
但是为了劝解自己的二哥,他还是撒了谎。
“你以为就你那点寻人探物的本事也想蒙混过关?”州慢却依旧毫不客气,“你不用瞒我,我的暗卫都找不到她,更何况你身边那几个小小的司命。”
水漫声一时语塞。
他怎么就忘了他的二哥虽看起来不涉长春宫内政,但也在暗地里培养了一股足以抵挡得住他大哥的军力的一支训练有素的暗卫呢?
说来也奇怪,这排歌上神竟然能够躲到连暗卫都搜寻不来的地方,看来也不是个普通上神。
一想到这排歌上神还未见面就已然在他心里树立了如此高大而又神秘的形象,水漫声莫名地感到期待。
“这么说,这排歌上神明显是有意要躲”水漫声还沉浸在一股期待中,冷不丁地就说错了话。
“躲也好,不是躲也好,反正找她出来是迟早的事情,你呢,手下有多少人帮我?”州慢口气稍缓了缓,问道。
“唉,只有要我帮忙的时候二哥你才会对我温柔些,想不到我堂堂长春宫三殿下竟然还活不过一个小厨仙”水漫声开着玩笑,话锋一转,递给州慢一张锦帛。
州慢一边打开锦帛,一边回道:“你岂是能与她比?”
锦帛上方,皆是人名。
水漫声无视了州慢的贬低,也严肃起来,“这些人都是我多年的心腹,都可为二哥所用。”
“嗯。”州慢认真地看着锦帛,轻声应道。
水漫声皱起眉头来,憋在心里的话又不知该不该说。
半晌,他还是开了口,“二哥,你当真觉得大哥会掺和此事吗?”
正说着,一阵轻轻的敲门声传来。
州慢头也没抬,径直地喊了一声,“进来。”
来人是暗卫,搜寻了三个月都没找到一点踪迹的刺客有些畏惧上前,只站在远处向州慢报告,“启禀二殿下,还是没有找到排歌上神的踪迹,而且”
暗卫明显还是有事情要说,却也在犹疑应不应该在此时说起。
“还有什么事?”
秉着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伟大决定,暗卫还是说了出来,“据我们所知,步月馆在三个月前曾发生过打斗。”
心平,屏息,静气。
排歌紧闭双眼,气沉丹田,将牵魂术的口诀小声地念了一遍又一遍。
此时山洞中仅留排歌一人,宸柒与赤枣子也只是在必要的时候才会进来里边瞧上一瞧,也只是透过洞门口的结界朝里头望一望。
一切都如往常。
已经修炼了将近一年,排歌与赤枣子、宸柒三人躲在这个魂灵一族才能打开的结界世界里,无人打扰。
排歌在修炼牵魂术的时候,甚至有些恍惚这是不是就是她一直想要待着的那处世外桃源。
而这处世外桃源,竟也只是在她修炼禁术的时候才有幸走进来瞧上一瞧。
深深地吐了一口气,排歌将抬到胸前的双手轻轻放下。
她能感受到体内的气息在有规律的流动,这是个好征兆。
证明她并没有因为修炼禁术而有堕入魔道的危险,虽然这个危险还在暗中潜伏等待时机爆发,但是排歌也坚决认定自己不会脆弱到控制不了自己的气息。
再深深地吸一口气,排歌又想到了州慢。
但是,修炼在于心无旁骛,她不能这样。
她微调了气息,尽可能地保持不去想他。
“尾犯上神。”州慢彬彬有礼地对端坐在厅中饶有闲情逸致地喝着茶的尾犯施了礼。
将近一年来,尾犯已经习惯了州慢的来访。
起初州慢隔个三五天就要来一趟刷子序犯打听是否有排歌的踪迹,之后经尾犯点醒之后,虽然没有三五天来一回,但是每月月初也还是要来问一次。
尾犯虽也体谅他的良苦用心,但是就连他的卜卦之术都找不到排歌的踪迹,又能对他tí gòng什么有意义的帮助?
尾犯有些无奈地又摇了摇头,“很抱歉啊二殿下,恐怕是这一次又要让你失望了。”
州慢似乎也早已知道了会是这个dá àn,没有说什么,又作了一揖,“那州慢告辞了。”
“等一下。”尾犯今日却也出乎意料地叫住了州慢。
州慢也有些意外地转过身去,又微微地鞠了一躬,“上神可还有事?”
“嗯。”尾犯没有素日里的亲切模样,倒是有些严肃到让人有些不习惯,“你可知道你的大哥”
尾犯说了一半,却也不知道该不该将还未出口的另一半说出来。
犹疑了一会,却听州慢应道:“上神放心,我虽不清楚大哥的立场,但我已经布下了眼线,估计过不了多久就能了解到我大哥到底是做何打算。”
“嗯。”尾犯稍稍放了心,心里也是有些佩服州慢的行为,做事干脆利落,怪不得能够与自己那个倔死的性子的徒弟情投意合,“辛苦你了。”
州慢摇摇头,嘴角似扬不扬,“辛苦的是她。”
尾犯觉得,此话倒也不像是与他说的,更像是州慢的喃喃自语,便也不答话,“你走吧。”
州慢却也不走,而是又问道:“上神,你看排歌会不会跑到魔界去了?”
“魔界?”尾犯似乎也没有想到这个问题,但是自打卜卦之术失去了它原本的作用的时候,他也不敢保证排歌是不是到了魔界去了,“应当不会吧。”
“我想去看看。”
“你身为长春宫二殿下,虽没有太子那般需要每时每刻都要在众rén miàn前露脸,但有些时候长春宫那边的情况,我还需要你在里边为我打个照应。”
见州慢不答话,尾犯顿了一顿,皱着眉继续道:“况且,你万一在魔界有个三长两短,就算你痕迹抹得再干净,再与我刷子序犯没有瓜葛,我这良心也过不去啊。”
州慢张张嘴,想说点什么来劝说,说是劝说尾犯,倒不如说是劝说自己。
“上神,我”
尾犯此刻却也扬扬袖子,似乎已经确定了此事的定夺,“若是你自己都做不了主,那还是回长春宫去吧,至少还能与我打个照应。”
州慢沉默半晌,却也始终想不出个主意。
窗外似传来一阵秋菊的清香,一个希望在州慢心里悄悄滋长,倘若
倘若,排歌真的在魔界,他可以将她带回。
倘若,她不在了,他也枉为仙了。
“上神,等我的消息吧。”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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