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摸摸手上的玉牌,透心凉。把玉牌挂着腰间,然后随着郭缙云往院子里走。
里面种了长长的一排松柏,昨日的霜雪还挂在枝叶上,晶莹剔透,却又寒气逼人。我们随着门卫在松柏路上往里面走,大概走了百米,进入一个大厅,厅门口隔着布帘,厅内燃着炭火,暖和许多。
我们卸了外套,坐在一侧的太师椅上等候。不多时,万千秋从侧面走了进来,我急忙起身长揖及地。
万千秋客气的虚扶说道:付贤侄免礼,快入座。
我和郭缙云坐回原位,万千秋与我寒暄了一番,无非是问问家里父亲的情况,然后聊聊当年父亲得了大朝试状元的往事,最后好一番感慨,光阴荏苒,如今许多学生都变成了白头,学生的子孙们都已经长大chéng rén了。
我一边点头一边摆出敬仰姿态迎合几句,说了些:父亲十分挂念首辅大人……感谢大人对付家多年来的关照……晚辈今日全仰仗大人提携……等等。
我向来不善言语,这些客套肉麻话,还是最近为了准备进入朝廷混guān chǎng,从话本小说里临时抱佛脚学来的。虽然都能用上对应话术,可平时到底缺少应酬,说得生硬不利索,我猜自己的表情一定也做得不到位,又僵又假,一眼便能看穿。
我感觉今天就是来听一番赞扬和拉拉家常,正要寻思着如何也吹捧首辅大人一番。却不想,万千秋突然稍微收了收笑脸说道:“按照往常的惯例,大朝试状元敕封大学士身份后,会在上京呆上两三年,等候朝廷官职空缺再排位补缺。
这两三年拿着朝廷的七品薪俸自然不能不稍微效力,所以便会临时安排在内阁文库,帮忙编修国书整理档案。
不过,你既然是竏ú cì斓亩樱颐钦庑├弦槐沧匀灰卣眨阋膊挥迷谏暇┑群蛄饺炅耍易罱阕ソ羧美舨扛惆才鸥龊玫闹拔徊股稀V劣谀诟笪目猓憔筒挥萌チ耍馑闶嵌阅愕奶厥庹展恕!?br />
我听得一愣一愣,对我特殊照顾,这敢情好,可是我得进内阁文库调查当年的档案呀。于是我说道:多谢大人抬爱,晚辈感激不尽。不过,晚辈希望不要太特殊化,以免引起其他官员议论纷纷,给大人增加不必要的麻烦。还是让晚辈一步一步从文库编修做起吧。
万千秋却说道:不用担心,没有官员敢议论我,我做的决定都是合理正确的,你按照我的安排去做就好,没有其他事情的话,你便在家里等消息就是,不用去内阁值班报道了。
我急忙说道:晚辈闲着无事想进内阁文库学习学习,不知这样可好?
万千秋摇摇头说道:闲来无事便多读读百家经典,何必到内阁文库去咬文嚼字,而且里面都是机密资料,不是文库编修不能进入,你不要去了。
我有些遗憾的点了点头,万千秋继续说道:我这也是为了你好,文库里面的资料若是泄露了,那可是杀头的大罪,你少知道一些,便多安全一些,记住老夫的话。
我点了点头,对万千秋行礼告退。
回来时,我一直在心中酝酿着那句:你少知道一些,便多安全一些。
好像真有什么秘密害怕我知道了一般。
回到家里,我把万千秋的话告诉老师,老师眉头紧皱,一脸愤怒的表情说道:万千秋这是故意把你挡在内阁文库之外,看来,果然与他有牵连。
我问道:老师,我这几天到内阁去走走,与里面的文库编修搞好关系,或者可以偷偷进入内阁文库调查一番,就算进不了文库,从同僚嘴里挖出些有关的信息总是可以的。
老师点了点头说道:这也是没办法中的办法了,只是你要小心,别让万千秋知道了此事。
我说:那么老师到底要我查什么档案?是不是当年房氏叛逆灭门之案?
老师说道:没错,你也猜到此案了。想来万千秋也是猜到你会去查此案,所以才要阻止你进入内阁文库。他越阻挠,便越说明,他在此案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甚至,他可能就是整个案件的幕后黑手。
我说道:可是,万千秋是担任内阁首辅多年,他若真的与此案有牵连,想必早已将当年的卷宗改得滴水不漏,这可如何查起?
老师说:案卷在宗人府也有备案,宗人府是锦衣教的老巢,锦衣教是给天子办案的秘密组织,万千秋便是胆子再大也不敢私自改动。
我又问道:那么此案有何疑点?针对疑点,我才能有的放矢,不至于盲目的询问,惹得别人怀疑。
老师说道:“此案最大的疑点便在房武龙勾结妖族的证据上。房武龙镇守北方万里大阵数十年,军纪严明,很得民心军心拥护,无一妖精胆敢破结界南下。不论是朝廷还是民间,都没有人相信房武龙大将军会勾结妖族。
我猜测当年坐实房武龙勾结妖族的证据都是捏造的,特别是那些信件……据说妖皇与房武龙互通了许多信件,若是能调查这些信件的真伪或许可以为此案平反。
还有人证吴大桂,当年房武龙被定罪后,吴大桂居然连升三级,直接从山海关总兵晋升为北境大将军,掌管幽燕十三郡的全部兵马大权。
可以说吴大桂是整个事件的最大利益获得者,而你父亲反而是整个事件的最大损失者之一,这不得不让我怀疑,到底谁是背锅侠,谁是幕后黑手。
若说是吴大桂主导了这个案件,可当年他不过是山海关总兵,如何有那种手眼通天的本事。若说他勾结你父亲,但是你父亲与吴大桂并无交情,反而与房武龙有些交情。而且最后证明此案,你父亲并无得利,反而因此得罪了许多人,最后落得告病还乡。”
我阿爹与房武龙有交情?我之前在西天府时,西天王曾说我父亲把朋友卖了,原来就是这事。我想到如此,不禁眉头皱得更深了些。
我打断老师的话,问道:我阿爹既然与房武龙有交情,为何还要检举陷害他,我不相信阿爹是见利忘义之人,阿爹到底和房武龙是什么关系?
老师说道:你父亲和房武龙是同一届大朝试的考生,你父亲是那一届的状元,房武龙是第二名,虽然是大朝试第二名,可是修为道法却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你父亲与房武龙都是江南郡大族,偶尔有来往,后来在朝廷又时常互相关照,便越来越熟,交情越深了。
我说:吴大桂如今贵为北境大将军,我们恐怕难以调查,但是那些妖皇的书信,我或许能偷偷借一张出来,只是借出来之后我们如何判定到底是真是假?
老师微微一笑说道:此事,我早有安排,你还记得虎啸山的老狐狸吗?
我突然想起那天晚上迷迷糊糊中听到的老妇声音,那老妇就是老师口中的老狐狸,她及时阻止大娇挖我的心,还让小娇送我回营地,我点了点头说道:我记得小娇称呼她为嬷嬷,莫非那嬷嬷能分辨妖皇的笔迹?
最近正在经历人生大劫,悲允……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