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不是喜欢小燕子”我表哥那天在病房里突然直接问我
“我没对她怎么样”我避重就轻地答道。
“小燕子不是做xiǎo jiě的她父母把她托付给柱子柱子对她是有安排的现在还是个好女孩子,你不要去玩弄人家,不然我都不好向柱子交差。”我表哥认真地对我说道。
说实话当时家乡的风气尚末开放讲个门当户对感情和现实的巨大落差让我一开始就知道我们很可能是不会有任何结果的,我从来就没想过要伤害她,可这一切都是那么的情不自禁。
“表哥我没动过他先不要谈这个事了我记得那天晚上你说要告诉我柱子的故事,现在正好没事,跟我说说看”柱子我有一种强烈的好奇心
“他的事太多了,容我想想什么该告诉你什么不该告诉你”表哥说道
柱子的故事
在我的家乡有一条河经年累月地在那里静静流淌却无人得知那平静河面下的激流暗涌。世上有一种人他的一生注定是颠沛流离的一生注定是不平凡的一生这一切只因他平静的外表下奔腾的是沸腾不止的热血是不肯安歇的灵魂。
生命中的险恶没有觉得恐怖生命中的寂寥没有觉得悲愤生命中的痛苦与埋没无关在无人注视目的暗夜中曾动情地燃烧像凤凰捏磐一样没有在欲火中重生便在烈焰中把自己化为灰烬。
柱子就是这样的一种人------多年以后在jǐng chá抓到他之前的那一刻他跳楼自杀了实现了自己不自由毋宁死的诺言。
那天在病房里我表哥慢慢地跟我说起了柱子的故事。
在hn一偏僻的山区小县有一座山是个免子不拉屎的地方山里有一个村庄由于土地贫瘠村民们都过着穷日子。
解放前村里出了位人才曾到外国留过学回来后做了那个县的县长解放后在三反五反时期因政治上的原因把他定性为***给枪毙了,留下一个遗腹子。
孩子的母亲就回到了娘家农村和孩子的外公外婆生活在一起辛辛苦苦地拉扯着儿子,还好孩子很懂事,读书很刻苦,小小年纪就帮家里干农活了。66年文革爆发后红卫兵又冲到了他家里,说孩子的外公是漏划的地主他们家是***的黑窝老巢,想要反攻倒算。要他们把孩子的***父亲隐藏的枪支金条还有和台湾联系的电台交出来。交不出来就把孩子的外公打的死去活来。那帮红卫兵四处搜查没有搜到什么,就把孩子父亲的坟给挖开了说是东西可能藏在里面。
当时孩子的母亲一下受了很大的刺激就疯了。至此以后孩子的母亲天天蓬头垢面衣不蔽体地在山里游荡一年四季都不回家。嘴里反复地念着一句话:“孩子他爹是好人啊”
孩子那年才十几岁此后便和外公外婆相依为命,家里的两个老人年纪大了许多事就落到了孩子身上,他经常一边哭着一边把患了疯病的母亲从山里找了回来。
四人帮垮台后,大学恢复了招生。孩子重新拾起了书本,经过没日没夜的苦读考上了大学。那时整个村都轰动了,因为他是解放后村里有史以来的第一个大学生。但是他家里太穷了不光生活费没有就连路费都没有。
村里的几位老人有感于他家的不幸便召集了村民,每家每户都捐了点钱物就这样凑足了费用。在他临走的那一天,四面八方的乡邻都起来了,为他送行,把他家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个水泄不通。
当时发生了一件怪事,他那个得了疯病的母亲,病突然完全好了。身上穿的干干净净讲话有条有理,她还告诉她儿子,说他父亲是好人曾组织过抗日救亡队打过小鬼子是有功于国的。并再三叮嘱她儿子要刻苦读书将来出人头地的时候,有机会要让组织上重新审查他父亲的历史问题,争取平反。
那孩子听完后一言不发只是泪流满面地跪倒在地,对他母亲磕了三个响头又对众乡邻团团磕了三个响头,当时熟悉他们家里情况的老人无不痛哭失声。
那孩子走后第三天他母亲好端端地就突然死了,死的前一天,他母亲好像有预感似的跟孩子的外公说:她要死了要他们把她跟她的丈夫埋在一起。
对这件事村里的人百思不得其解老人们都说这是她死去的丈夫在天显灵把冤魂附在了她身上,借她的身体向他儿子诉说着他的冤屈,待魂魄离身孩子他母亲就自然死了。
“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鬼神我有点不信。后来呢这男孩后来怎么样了”我听得入迷不自禁地问道
表哥继续道:“是啊我也不信当时我还小长大后我想这可能是这孩子的母亲疯了以后,常年四季在外风餐露宿身体已患有重病,临死时回光返照神志才特别清醒。
表哥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目光迷离陷入对往事的回忆之中
后来这男孩大学毕业后,原本已分配到省城机关工作,但还没等去报到,又突然把他分配到原籍县城教书,后来才得知,档案上写着他在读书期间四处到政府部门上访投递材料为他***父亲平反政治上不可靠
回来后他又自愿到我们乡里一所中学教书,学校就在离他村里不远的地方。说是因为这所学校没足够的老师教学质量差希望他来后村里的孩子能在他手上多几个考上大学也算是报答乡亲们对他家的恩情,顺便又好照顾已年迈的外公外婆。
就这样他开始了在家乡的教书生涯,没多久他结婚了,妻子是城里人也是老师给他生了个很漂亮的女儿,他们一家人终于苦尽甘来。”
我听到这里也感慨到:“是啊这家人也应该过上好日子了”
“哪里事情并没有结束,世事难料该当他命运劫难好日子没过多久他妻子嫌这里太穷和他离婚了。扔下他和才一岁的女儿改嫁了,他只好又一个人肩负起一家老小的重任。
80年以后政策慢慢地放开了,村里人心浮动,有的搞承包有的外出做手艺。村里短短几年发生了很大的变化。有的盖起了新瓦房有的甚至成了万元户大家都能吃饱饭了。这在几年前是想都不敢想的事,不光这些村里人的心理也在变化,以前大家一起穷村里是路不拾遗夜不闭户村民间相互帮助有时宁可自己饿着肚子也要把米借给别人。现在大家有点钱后,反而小气了经常为了点蝇头小利邻里间翻脸大打出手。
村里唯一没有变化的是那个教书的男人,仍旧兢兢业业地教书,苦口婆心地劝学生父母不要让孩子错学外出打工,村里家家盖上新瓦房时,他家还是茅草房。由于县财政困难,他经常领不到工资而一家四口要靠他来养活,不得不经常找乡邻借点钱物。
村民们对他的态度也悄然在改变,已颇有微词说是当初大家一起出钱送他上大学,是希望他将来能出人头地造福乡里现在倒好回来教书越教越穷都成叫花子了。就这样村里再也没人请他给刚出世的小孩起名字了。
村里人的这些变化他看在眼里但并没有放在心上。但后来发生的一件事对他的刺激很大。
那一年他外公突然脑溢血送到医院时医生说要立刻做手术要他交一千五百块钱的押金。没有钱就不做手术。他穷得叮当响哪有一千五百块钱,他急忙回到村里四处借钱,这次许多村民都不太愿意错给他,怕他还不起,这样他借遍全村才借到几百元远远不够等他从县教育局里借到钱赶到医院时,他外公早因错过了手术的最佳时间去世了。
他从小和外公生活在一起,情若父子,外公的死对他的打击很大,那些天村民们看见他天天坐在他父母的坟前喃喃自语都以为他像他母亲一样疯了。直到有一天村民看见他家门前燃起了大火,他正把他多年积累的书籍和教学资料投入火中,这才知道他把工作辞了。没多久他就悄悄地离开了村庄,没人为他送行,村民们甚至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走的,这一走就杳无音信留下八十多岁的外婆和10岁的女儿随着时间的推移,村民们都渐渐地把他忘了。
几年后的一天,他突然出现在村头坐着小车听讲在沿海城市发了大财。他回来的第一天便请来了工程队把他家那全村唯一的茅草屋给推平了,在原地上盖起了五层楼是全村最大的。峻工那天他摆了100桌酒这次比他上次上大学时更热闹,村里人几乎是倾巢出动,连乡长都来了。村里人又重新改变了对他的态度,一至称他为能人他走到哪里村民们便自动把路让开。
他曾经对我感慨地说道:说他现在是村里最有钱的一个人,但也是村里最不快乐的一个人,心里空荡荡的,回想起自己这一生,就像做了一场梦一样
说道这里我表哥停了下来,长长地叹了口气
“你说的这个人就是柱子吗”我问道
“不错他只比我大一岁两家离的不远小时候我们两个天天玩在一起可以说我是他们家历史的见证人”表哥道。
“真没想到柱子是教书的老师还是大学生我以为他是农村人呢”我叹道
“我知道你一直看不起没文化的农村人但你要知道付流柱他父亲若没有读书就不会做县长,也就不会解放后被政府枪毙。他付流柱若没读过大学无非是做农民,改革开放后以他的能力,早就发财了根本不用等到现在,他妻子也不会弃他而去他外公也不会因没钱看病而死在医院,记得我曾经对你说过:不是说人不读书就好,但以我经历过的一些事来看,实在不知道这书读的太多到底是福还是祸”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