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郎，且慢行。”
王玢被王允赶出来，看到大步出府的徐荣喊道。
“五公子喊某？”
徐荣听到喊声停下脚步，其实刚才徐荣对热血的王玢还是有几分好感的，比如主张兵贵神速，再比如闹得满城沸沸扬扬的练兵。
“正是，徐郎可否到吾偏院一叙？”
王玢真诚的邀请，徐荣可是连败曹操、孙坚的大将，虽比不上皇甫嵩等平黄巾名将，可东汉末有名的名将，且忠于汉室而死于新丰之乱。
“这，这恐怕不合适吧？”
徐荣眉头一皱，道。
徐荣乃辽东襄平人，能从西凉军中站稳脚跟就说明他这个人不太关心政治，再加上他本段颍麾下悍将，在董卓麾下亦属外系。
能走到今天这步，着实不易。
董卓之乱后，他更明白一个道理，跟权臣走得太近，下场未必会好？
如董卓心腹李傕四人，就是王允的眼中钉肉中刺。
董卓麾下尚有十数万精锐的西凉军，王允不过一文臣，又能坚持多久？
徐荣已经有了军人不干政的思想觉悟，这不是进步，而是被现实给逼得。
徐荣纵对王玢有好感，仅仅是好感，谈不上纳头就拜，阿谀奉承。
徐荣一代名将，如今的他只听皇帝的命令，至于皇帝听谁的，跟他无关。
“徐郎，樊稠屠弘农的事是否有所耳闻？”
王玢见徐荣竟不给面子，嫩脸一红随即问道。
徐荣点头，徐荣之所以被罢免回长安就是给李傕、郭汜大开杀戒上眼药，结果他回了长安，李傕、郭汜横行河南。
“弘农一下，驻守华阴的段煨必降，段煨降，潼关失，李郭之乱波及三辅，父亲必然会出兵，不知徐郎有兴趣领军出征吗？”
王玢不得不拿出shā shǒu锏。
古人云: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
徐荣四十多岁，正是年轻力壮，一员大将大放异彩的黄金年段，他就肯一辈子窝在长安不出去。
“这？”
徐荣眼中精光频闪，显然有些动心。
王玢接着道:“徐郎于梁县败孙文台，汴水败曹孟德，如今孙文台已是关东名将，曹操霸兖州，徐郎可已是助纣为虐之辈，徐郎就不想为己正名，名垂青史跟遗臭万年仅在当权者的一念之间。”
“公子究竟想怎样？”
徐荣虎目一眯，虎威四溢，杀气腾腾的看向王玢，不同于王允积年官威，而是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眼神。
“无他，玢只是希望徐郎能率军出征。”
“出兵，当贵在神速，如今司徒并无出兵之意，公子实在戏耍某吗？”
徐荣一手握刀柄一手垂在身侧喝道。
“出兵，是迟早的事，就看徐郎有没有破敌良策，有的话，父亲那里自有某去举荐。”
王玢拍着胸脯道。
徐荣突然明悟，这小子是想收自己做部将吗？
徐荣呵呵一笑，没想到他徐荣今日竟被一个黄毛小子逼做部将，徐荣突然想到董卓逼降自己的时候。
无数羌胡将自己围在一个小山头，徐荣率部冲下来数次，可都被无穷无尽的羌胡给堵回去，眼看徐荣就要粮尽而战死，段煨率数十精骑来援。
徐荣原本以为段煨是看在段颍面子上来救，可没想到是为董卓做说客，不得已徐荣投靠董卓。
如今士族视自己为董卓余孽，他仍然是孤身作战，就像王玢说的如果不能跟李郭划清界限，他就得遗臭万年。
一个人遗臭万年不怕，可总得为子孙着想。
做个纯粹的军人，真难。
徐荣收拾心情，道:“某有一子，武艺尚可，若公子不弃，愿为公子牵马坠蹬。”
“这自然好。”
王玢大喜，本想跟徐荣套套交情，顺便求几招破西凉铁骑的计谋，没想到徐荣竟把他的儿子送来，这不是**裸的示好吗？
徐荣作揖道:“某先告退。”
“哎！”
主题还没说呢？
王玢还想喊住徐荣，可想想徐荣已送儿子，也不在乎这一刻。
王玢亲自送徐荣出府，徐荣出府后认镫上马。
徐荣在快走过巷口时一侧头看到王玢依然站在府门口一副笑模样挥手示意，徐荣心里稍微好受些，真君子也好，伪君子也罢，只要还懂得装就好。
王玢看到徐荣消失在自己的视线后转身进府，虽然没能跟徐荣论战，可王玢一定得说服王允提前出兵，真等潼关失守，再组织新丰会战，必是失败结局。
再则自己前往潼关，若潼关失守，还可绕至北地郡，自蒲坂津渡河，经河东而入并州，远比在长安坐以待毙更有活路。
王玢闷头朝里走，心中盘算着带多少人回并州，高顺一定要带走，本部人马不用说，带不带张辽走呢？
嘭！
王玢想着一头撞进一人怀里，还差点被撞倒在地，幸好被一双白皙修长的手给扶住。
王玢看着那双细腻葱白的手，心里这是哪位měi nǚ的手，顺着手臂往上看，越看越失望。
王凌。
王玢一阵恶心，原以为撞měi nǚ，没想到撞美男子。
“小弟，什么事走得这么匆忙？”
王凌看到王玢脸上变幻的脸色以为是被吓到。
王玢忙站好，作揖道:“原来是阿兄，我有事找父亲。”
“哦！如果不是重要的事，就明天吧！”
“明天？”
王玢听王凌一杆子支到明天，顿时不乐意，弘农失，出兵刻不容缓，岂能到明天？
王玢正想走，突然想到王凌久在王允身旁，再加上王凌日后的成就，也许他能明白王允为何不提早发兵？
“阿兄，不急，正好我有事请教于你。”
王玢热情的道。
“哦！”
王凌对变化颇大的王玢亦非常感兴趣，无他一个月前王玢还是浪荡子，若说是叔父教的，那不可能，叔父只是推波助澜。
那之前王玢装出浪荡子是自己悟得，还是背后有高人，如果有高人，其目的是什么？
“那不如去为兄院里。”
“好。”
王凌亦住在王允府上，只是住在别院。
王凌刚及冠，尚未成亲，不过王允已经给他说了一门亲事，并州豪族令狐氏之女。
兄弟二人坐定，王玢急呼呼的问道:“阿兄，俗言道:兵贵神速，大人已是知兵之人，为何迟迟不发兵呢？”
王凌不紧不慢的给王玢舀上一樽酒，举樽道:“且饮酒。”
王玢不喜欢饮酒，尤其是这古酒，虽不是平凡人喝的浊酒，可依然不喜欢酒气。
王凌却一饮而尽，看到王玢只是沾了沾唇，道:“小弟，你觉得这关中谁的势力最大？”
谁的势力最大，以前是董卓，现在是王允。
王玢正想说，可看王凌一脸忧愁，顿时想起东汉末豪强兼并严重，区区糜竺一个富商就有僮仆近十万，戴甲亦有数千。
这关中，有“关西孔子”的杨氏，有名将世家的皇甫氏，有扶风马氏，豪强多不可数，他们拥有的僮仆可不再少数。
“是豪强？”
王凌点头又摇头，道:“是高门，杨氏四世三公，杨彪又娶袁术之妹，袁术之叔袁隗娶马融之女，马融之妹嫁赵岐，赵岐四世同堂，姻亲何其多矣！”
“离开他们，叔父的谕令出不了长安。”
“哎！”
王玢突然明白:“大人是想借刀shā rén，驱虎吞狼，可知西凉铁骑可不是一只温顺的老虎，一个不好就可能翻船啊！”
王凌点头:“不错，故叔父在等关西士族来找叔父，只要关西士族低头，叔父就能立刻发兵。”
王玢这才明白，为何王允不先出兵，明明破郿坞得了许多钱财。
原来是跟关西士族较劲，可他没想到关西士族一下就把他卖了，再仓促组织新丰之战，使得徐荣等主力战殁。
关西士族更是推波助澜，反客为主利用李郭之乱逼死王允，最后再挑拨李傕、郭汜。
只是他们没想到的是李郭二人不是纯粹的武夫，李傕以马日磾、赵岐出使关东，又杀王允、士孙瑞、杨瓒，只剩杨彪一个，孤立无援，数年后才找到机会，可那时三辅已被打烂，不得已只能出关东，便宜了曹操。
可以说，三方都输了。
如今找到症结，王玢绝不能再看着王允一步一步走向死亡。
“阿兄，等关西士族妥协并不耽误大人掌控潼关，总不能真放西凉铁骑冲进三辅大开杀戒吧！”
“不是，还有吕布？”
王凌笑着道。
“吕布？”
王玢差点喷出一口老血，吕布那厮，坐猛将还可以，让他挂帅，他什么时候打过胜仗，一辈子都是东躲西逃的。
“阿兄，忘记阳人之战了？吕布、胡轸两人被孙坚残部打的落花流水。”
“不过是胡轸与吕布抢功耳！”
王凌丝毫不以为意，毕竟吕布还有在洛阳大败西凉铁骑的历史，且西凉铁骑无人不惧吕奉先。
王玢见王凌不在意，当下敷衍一句便告退。
王凌这番意识绝对来自于王允，因此王玢必须说服王允出兵才行，不然关中震动，离死不远矣！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