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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坊间流传已久的一个传说,说有这么一地儿,你想要这世间任何东西,它都有,但它要你拿来换的,你不一定给得起。和钱没关系,它要的是比钱更好的。没人说得清它在哪,基本上说哪的都有,甚至没人能叫得出它的名字。</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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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清楚这个故事里的那个地方和传说有没有关联,且听我娓娓道来,你再细细斟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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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说曾衍生出许多版本,在我的版本里,这地儿叫七号老街,副标题音乐烤吧,是一家连锁烤肉的分店,位于安庆集贤南路,建设银行旁边。刚试营业不久,生意就爆棚。这也许是之前租这房子的苏荷酒吧,破产后携款私逃的老板没想到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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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面装修没花太多工夫,从窗户往里看,格局也和以前一模一样。若说区别,fú wù员没有以前的公主们漂亮,很正常,这次,是真的来吃烧烤,而不是豆腐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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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有亲眼见过,也不清楚故事里有多少是添油加醋过的,但我尽量以《史记》的标准来严格要求自己。本文的主人公和我非亲非故,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打听到我这么一号人物。</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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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叫张龙,和我一样今年28,属什么不知道,只知道是巨蟹座。他是今年三月份尾巴翘的辫子,死因是自杀。老人们都说,大凡自杀的主一定是有故事的,要不,谁吃饱了撑的会不想活。好死不如赖活着,这是我大天朝自古以来民间智慧的集大成。</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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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找到我的时候,我正在上班。像我这种连wén píng都没有的二愣子,能有啥正经工作,一年光工作就换了叁,没别的原因,爷不高兴。今年,我在一家快递公司上下午班。这帮私企的领导一个个跟孙子似的,有时候我还挺庆幸可以见到鬼。</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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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下午,我耷拉在卷帘门边,睡着了,该偷懒的时候我可从不马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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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睡得那叫一香,正好是夏令刚结束的档,风吹得有点凉人,也不记得是在梦里还是现实中,我打了个喷嚏就醒了。醒来就想上厕所,之前丁老爷子给了我一**王老吉,喝得我肚子不舒服,我一路小跑到厕所,关shàng mén,刚准备卸下防卫,突然觉得气氛不对,窗户是被封死的,怕有人在外面偷看,因此虽然是白天,里面仍然漆黑一片。这种感觉经历过太多次,我有些不胜其烦。</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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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白天,就不能让我休息一下。见鬼又不能给我发工资,我也是要工作的人。再说,你要选也要选个不那么尴尬的地方,先出去,先出去,”我挥舞着左手示意对方离开,然后,我总算可以痛快一番,“好了,出来,以后不准再出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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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你现在跟我说话,我还真不信有人可以见鬼。要是在生前,肯定以为你是疯子。不过,我现在什么都信。”</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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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他隐约有难言之隐,不好再训斥。于是,我开始问他问题。</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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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怎么死的?”</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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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杀,”然后,他突然又改口道,“也可以是他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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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连这个都弄不清,死都不知道怎么死。那我问你,你希望我为你做什么。话说在前头,太麻烦的事我可不奉陪。没看见我正工作么,抽不开身。”</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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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刚才一直在睡觉啊,我都不好意思打搅你。”</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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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懂什么,我那叫闭目养神,精气神不好怎么工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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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也是,”对方向我道歉,“不知道,你有没有去听说过“七号老街”,我自己也不确定你能不能帮我。但是我一只鬼孤苦伶仃,地府见我是一介游魂,生前也是一介草民,本能地将我从投胎的考核名单上除名。我现在哪里都去不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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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他讲到“七号老街”,我已经打算参与到他的故事里。外婆小时候常跟我讲鬼故事,哄我睡觉,其中就有“七号老街”。原来还真有这种地方。外婆跟我说,没人知道它具体在哪,但它一直都在。她还跟我说了一个故事,故事讲到某十年时期,有一名伶的儿子被无故打死,无处伸冤,无意中见到了它,拿自己最在乎的嗓子换取shā rén者的死亡。这故事外婆反复讲,每次的版本都不一样,这次是商人的儿子,下次又换成了大官的情妇。我不太当真。</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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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没事跟我讲什么传说,我也听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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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是听说的,”他的眼神看上去很单纯,“我去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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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它做买卖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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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龙的表情很复杂,我看到他卷缩在角落,双手交叉。</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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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希望自己没做,可是我做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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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好奇,他到底拿什么去做的交易,又从中得到了什么。但从他现在的处境来看,他只得到了教训。交易这词听起来就不那么单纯,总是伴随着阴暗与内幕,仿佛宋喆当年与王宝强做的交易,拿女友换当他经纪人的机会(道听途说,没这回事)。外婆说完七号老街的故事后总是会叮咛我几句,切不可与它做交易。七号老街传说是通阴阳的不祥之地,幕后大佬是谁至今还是个谜,有人说是冥王,也有人说是阴差,甚至坊间还传闻如来佛祖也在里面有股份,不过也有人反驳,说把佛祖掺合进来是为了提高股价。有多少人进去过,没人知道确切的数字,只有传说一点一滴地累积,最后成为chuán qí。</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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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叫什么?”</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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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龙。也许你会问我为什么会选择做交易,我可以明白的告诉你,真不是为了钱。我虽然缺钱,可是钱不能解决所有的问题。实际上,大部分问题,钱都解决不了。钱能买到女人的身体,却买不到她爱你,钱能买到豪车和驾照,却买不到驾驶水平。我好像话有点多,你有什么想问我的,尽管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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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号老街在哪里?!”</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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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龙呵呵一笑,他大概早就预料到我会这么问。每个人都会这么问。</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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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一直在那里,但我们都会以为它不在那里。我找到它的时候,它在集贤南路,建设银行边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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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桥那儿啊,不会吧,”天桥离我家很近,我从来没看过这个地方,“那让我听听你的故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