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啷!”叶东哥手里的长剑掉落尘埃。叶东哥看也不看胸前的几个雪亮枪头。扭头对朱九说:“朱九!记得你今天和我说的话!等你做了皇帝,一定要对我们女真人公平。”
叶东哥说着昂首阔步,向着那些长枪走去。
“放她走!”朱九见那些乡兵的长枪又高举了起来,再次大喊。
叶东哥跨shàng mén口的一匹战马,回眸一笑,大喊:“我叫叶赫那拉东哥!”
因为坐吃山空,朱九兜里的银子一天天减少。朱九被迫采取了民主措施,招来锦衣卫千总魏忠还有百户陈拐子、陈好,坐在大厅里商量下一步的打算,至于胖子王胜,他还在床上趴着呢。
“朱大人!我们可以去后金地盘打秋风呀!”锦衣卫千户、义州团练副使魏忠想去找鞑子的麻烦。
“就咱们这二百多人?”一想到来去如风的鞑子骑兵,朱九自己先怕了。
说书人、义州团练队正陈好提议蒙面去抢义州周围的大户。魏忠极力反对,说义州周围的大户能立足,肯定和义州本地的关宁军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咱们这点实力,还是别惹这些地头蛇为妙。
朱九头大不已。他也想过那些卖做肥皂,开饭庄的穿越点子。可是总感觉不靠谱。何况自己大学就知道上网泡妞,啥也不会。
义州卫周围倒是有几个铁矿,可是都被义州卫都指挥使吴襄或者祖大寿控制,哪里容小小的义州团练插手,何况因为保护部下陈不凡,朱九和吴襄等地头蛇弄的几乎翻脸。如果打劫本地土豪的事情再被揭穿,估计孙督师都护不了自己。
百户陈拐子现在已经成了朱九的诸葛亮智多星。闻言微微一笑,潇洒的摸了摸下巴上的几个长毛。却不说话。朱九见他卖关子,气的大骂。
陈拐子这才笑眯眯的说:“鞑子咱们是打不过的,祸害义州百姓等于自断后路,大人就是想做,新兵们本地人不少,估计没发兵,人就跑光了。”说完又去摸那几根稀稀拉拉的胡子。
魏忠不干了,一瞪眼睛对陈拐子说:“再啰嗦,拉出去打一百军棍。”陈拐子连忙告饶,接着说:“朱大人!咱们义州可是和朝鲜平安道、平壤城都搭界。要是去朝鲜地界,抢一把就回来,朝鲜人应该不敢发兵打咱们大明军把?”
朱九是个纯粹的学渣,他哪里知道,义州城不远就是朝鲜的平安道、平壤城。
朱九和魏忠一块点头,也只能这样了。反正只抢朝鲜大户,不祸害普通百姓就行了。
“咱们把旗子改成关宁军旗子得了,反正他们恶名昭彰,多几个罪名也没啥关系。”魏忠又补充了一句。
“平辽总兵毛文龙求见!”一个亲兵小跑着进来禀报。
毛文龙来到义州卫城几天了,他的东江军又缺粮了。给朝廷发的折子一道接一道如泥牛入海,毫无回音。
毛文龙走的不是精兵路线,凡是两条腿的他都要,老弱病残照单全收。好处是人手多,看起来兵多将广。可是吃起来也不是盖的,几万张嘴等着他喂,朝廷又老拖欠军粮。几天不见,毛文龙的白头发有多了一大把。
毛文龙其实也经常去朝鲜打秋风。不过时间长了,人家朝鲜军队也学精了,安排了无数奸细探子在东江军,这也是树大招风,人多嘴杂。搞得他老毛一动,朝鲜军队就严阵以待。毕竟人家朝鲜名义上还是大明的属国,毛文龙也不能真的撕破脸。
孙督师去了山海关,义州都指挥使吴襄照例是那副要钱没有,要命一条的地头蛇嘴脸,毛文龙也不愿意求他。
今天他来看望朱九,其实是冲锦衣卫千户魏忠来的,他想魏忠是锦衣卫头目,说不定可以直达天听,帮帮他毛文龙,给他弄点军粮。
来到朱九的团练所,一个大军校场被一圈木头栅栏围着。里面杀声震天,远远看去,两个方阵很是整齐。看门的军士也尽职尽责。说什么都不叫堂堂平辽总兵进去。
毛文龙也不生气,反而对朱九有点佩服。这才是军纪森严的样子。他知道朱九的本钱只有一百老弱和五千两银子,短短几个月能混到现在这个份上,真的很不容易。
朱九也很高兴,虽然当初毛文龙给他一把破刀就把他赶入鞑子堆里,可是他知道那也是情不得已。朱九叫亲兵端上来二斤羊肉,亲自给毛文龙满了酒。两个人把酒言欢。
毛文龙见魏忠不露头,也就不提自己的来意。和朱九东拉西扯,慢慢聊起来自己当初刚来东江的日子。
“那会真是惨呀,我手下只有一百二十个流民。当时我有两条路,一条是回老家江南去。一条是把脑袋别裤腰带上,杀进镇江去。我当时脑袋一热,就选了后面一条。现在想起来哈哈,不怕你朱九笑话,后怕呀!毛文龙五十多岁,花白的胡子,说道激动的地方,酒都洒出来,打湿了胡子。
“那会和你朱九一样年轻。有冲劲,反正上了船,哪里顾得上生死。我们百十个人都写了家书,叫一个秀才带着。谁知道那秀才竟然在路上就跑了。可怜的我的几个好兄弟,死在镇江那破地方还做了孤魂野鬼。”毛文龙说道动情处,老眼朦胧。
“鞑子就是一股傻劲,只要顶住不自乱阵脚,时间一长,鞑子也怕死哈哈!”毛文龙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了什么。盯着朱九的眼睛接着说:“朱九你有没有胆子去鞑子一把?”
朱九愣住了,抢朝鲜人,他朱九不虚。可是抢鞑子可不是闹着玩的。毛文龙见他不说话,以为他怕了,哈哈一笑,也不责备。低头去夹菜。
“毛帅说来听听!”朱九心想,听听总是没坏处的。去不去,还是要仔细斟酌。
“有种!其实我也是只有个想法。距离义州不远,有个甜水城。哪里是鞑子的老窝之一,兵器粮草堆成山。不过,现在时机不成熟,等有机会,我一定通知朱团练。”毛文龙见朱九并不像义州都指挥使吴襄那些孬种,一提鞑子就麻爪,对朱九不觉有了几分期待。
朱九见毛文龙头发花白,胡子上都是酒水和油花,穿的大红袍也是邋里邋遢。不禁奇怪,就问毛总兵:“毛大人,您的家人不在辽东吗?”
毛文龙自己给自己满了一杯酒,一口闷掉,咧着嘴说:“老婆在浙江杭州府钱塘县家里,儿子在京城!呵呵,俺儿子明明就在圣上刀口下面,他还是对俺老毛信不过。东江军几万人,两年没给拨过一颗米粒,一个铜钱!”说罢,老毛眼睛红了。
朱九见毛文龙动了气,只好安慰:“毛大人,您可以把年轻力壮的留下,老弱就遣散好了您看您,何苦为了那些粮食,把头发都愁白了!”
毛文龙哈哈一笑,指着不远处的老百户陈拐子,说道:“遣散了,你叫这些老家伙怎么活?我现在混成总兵了,告老还乡,圣上肯定巴不得。我回我老家钱塘县享福去了,这些人呢?辽东百姓呢?”
平辽总兵,把最后一杯酒满上,和朱九重重一碰,一饮而尽。抹了把嘴,说道:“人活着,总要有个奔头。否则混吃等死,和猪猡有什么分别?我毛文龙既然选了这条路,就拼着老命不要,也要护这辽东百姓几年平安!”
朱九觉得毛文龙说的有道理,也一口把酒干了。
朱九把自己打算去朝鲜平安道和义州城打秋风的事情说给毛文龙。毛文龙哈哈大笑,指着一个跟他来的将领说:“他叫孔有德,本来要我收他为义孙。你去朝鲜带着他吧,保证你稳赚不赔。”
义孙!?义子就得改姓!义孙比干儿子还低一辈。朱九看那又黑又壮,站住哪里好似半座铁塔的年轻汉子,不由得暗叹一声:“大hàn jiān!算你狠!”自己那个时空,孔有德因为投降了满清,历史上臭名昭著,朱九虽然是学渣,还是听说过满清三顺王的。
“义孙”孔有德眼看这毛文龙毛爷爷带着人走了。忍不住长叹了一声。他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孔有德今年才21岁,本来是山东人,后来祖上去了辽东。他是铁岭矿工出身,有功夫,善于骑射,就是认字不多。
那年夏天,后金鞑子占领了铁岭,他所在的煤矿也不能幸免。孔有德不想屈辱的留头剃发,就和几个堂兄弟一起投奔毛文龙,参与了镇江大捷,后转进朝鲜皮岛。
他最好的老乡兼发小耿仲明过从甚密,据说拜耿仲明为义兄,后来人们多以“孔耿“连称。孔有德骁勇善斗,毛文龙赏识他,准备收他为养孙。
孔有德虽然是个大hàn jiān,但能在青史留名,说明人家也是有两把刷子的,可对于现在要兵没有兵,要将没有将的朱九来说,也算一员虎将了。
凤凰城白莲分堂内还是烟雾缭绕。堂主徐鸿儒还是一身干净利落的白衣。他对面是白莲教主王贤,王贤浑身上下赤条条的,只有跨间盖着一条白布,手里捧着一把雪亮的bǐ shǒu。
“教主!你要三思呀。”徐鸿儒看王贤反复举起bǐ shǒu,又慢慢放下,显然也犹豫不决。其实徐鸿儒很反对教主自宫之事。他举得只要手下够多,武功高低并不重要。
“你在山东的起义准备的怎么样了?”王贤刚才听徐鸿儒说了半天,他知道徐鸿儒的意思。可是自己的苦衷没法和徐鸿儒说。
“回教主,那边已经万事俱备,就等我和您回去。”徐鸿儒以为教主被自己说动了。
“你先回去,我养好伤就去助你起义,退下吧。”王贤说着,又把bǐ shǒu拿了起来。
徐鸿儒无奈,转身出去了,叫门外的哑巴进去。哑巴现在是白莲教的神使。也算王贤的心腹之一了。哑巴见王贤**全身,有些脸红。
“叫你准备的药物、器具,都拿进来吧。”王贤根本不看哑巴,撩开白布,用bǐ shǒu在下面慢慢划了一刀,鲜血从大腿根涌了出来。
不一会那哑巴就端着一盆血水出来。“欲成神功,挥刀自宫!我做到了!”屋子里的王贤疼的脸色惨白,可是还是颤抖着,拿起旁边的一本书,仔细翻看,满脸都是期盼。
朱九打着关宁军旗号,带着孔有德、陈拐子和两百军士,来到了朝鲜境内,平安道李家村口,村里的村民和刚才经过的黑水村一样,早早的就跑光了。
李家村门口站着一个年轻的流浪汉,一见明军队伍开了过来。不但不跑,还大喊着什么,可惜他说的朝鲜话,朱九不懂。
孔有德打马上前,他是辽东矿工,勉强听的懂朝鲜话。他回来告诉朱九,那个流浪汉叫金守成。金守成原本是黑水村最英俊精干的帅小伙,可是两个女人把他硬整成了流浪汉。
义州向东不远,属于朝鲜平安道。黑水村就属于平安道。金守成祖辈都是这里的村民。
金守成有一个老父亲,还有一个漂亮的妻子,这个妻子是他捡的。
去年他和往年一样,和村子里的几个族兄弟一起去打短工,帮一家地主割麦子。
回来的路上,见一个女人满身满脸伤痕,半死不活躺在野地里,大家都不愿意多事,纷纷要离开。
只有金守成心软,把垂死的女人背回了家,又采来药材和着杂面糊糊,一口一口的喂她。女人命硬,活了下来。脸上的伤好了以后竟然没落疤痕。村里的人都说守成的菩萨心肠感动了上天,给他送了个漂亮媳妇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