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961年,天空生病了。
罗布淖尔,位于xīn jiāng塔克拉玛干大沙漠东部的罗布泊,广褒三百里,其水亭居,冬夏不增减。
这是自然的天堂,宛若精灵最圣洁的区域,拥有世界最美丽的风貌,而今一个小小的人儿却将影子拉得很长,投在罗布淖尔的每一个角落。
四棵需要几人合抱的巨大古树生长在仙湖的正四角上,现在的叶宁熙还不知道这几棵古树将是陪伴他长大的唯一玩具。
天空变得更加暗黄了,衣衫褴褛的叶宁熙扬起稚嫩的小脸,如洋娃娃般精致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缺少了符合七八岁孩子该有的童真,那比天空还要蔚蓝的双眸如深潭古水般空洞。
四周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寂静下来,只剩下一双光洁的小脚不紧不慢的敲击在松软的大地。
没有任何目的,自然也就没有任何方向,叶宁熙不知道这里是哪里,这是他第一次从山洞里走出来,也是唯一一个走出来的孩子,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远离,远离梦魇开始的地方。
“嘿,小孩,你从哪里来?”
轻快的男声打乱了叶宁熙的步伐,无神的双眼望去,心更加乱了。
“我从那边来,你去过那边是吗?我记得你。”
叶宁熙指了指身后,干哑的喉咙呕哑了很久才艰难的吐出,这是他这几年来第一次开口说话。
吞了吞口水,叶宁熙收回手指摸了摸喉咙,似乎在好奇自己的声音,脸上却没有任何变化。
从他开始接触人的那一刻起,他就没有见过其他人表露出其他的表情,所有的人都是麻木的,机械的接受自己的命运,所以他还不知道如何去改变自己的脸部表情。
“嗯,我去过,真难得你还能记得我,我也记得你,那年我29岁,你2岁!”
这是叶宁熙第一次见到如此好看的表情,眉儿弯弯,唇儿弯弯,眼瞳像星星一样闪亮。
叶宁熙仰头也拼命挤出一个笑脸,稚嫩的脸庞却比哭还要难看。
缓缓收复自己所谓的笑脸,叶宁熙不知是发现改变自己的脸部表情是一件很困难的事,还是通过静谧的仙湖看到自己的笑容有多么可怖。
男子静静的看着眼前这个像新生儿一样摸索的孩子,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我今年七岁了。”
叶宁熙好像慢慢适应开口说话这件事了,声带经过慢慢的磨合之后已经能够接受控制的开合了。
“嗯,五年了。”
五年前的那一天化作心魔深深的种在叶宁熙的心上,在他两岁稚嫩的心灵上烙印上了厚重枷锁,永远都不会忘记。
“你是唯一一个走出来的人,真了不起,”
男人没有说假话,他是真心佩服眼前这个娇小的孩子,他知道那个山洞里有什么,那个东西是多么的令人闻风丧胆。
所幸他找到他想要的人了。
“你会把我送回去吗?”
叶宁熙开口问道,虽然问出他最担心的问题,声音和神情还是没有任何变化,仿佛他所说的事与他无关一般,
他能感觉到从这个温婉如玉的男人身上传来的危险波动。如果这个男人再一次把他送入那个梦魇之地,他也没有反抗的余地。
“不会,既然你已经出来了,那我自然不会把你带回去,我是来接你回家的。”
“家?在哪?”
叶宁熙搜索着自己的记忆,发现对家并没有什么概念。
“呵呵!”
男子轻笑一声,缓缓走向叶宁熙,任由大手的温度传入手心冰凉的小手。
“从今日起,我便是你的义父,你是我的义子,我的家便是你的家,好吗?”
叶宁熙看了看包裹住自己小手的温暖,内心没有任何的变化。
他现在唯一想做的只是借风而行并化风于无形。
“好。”
于是美丽的罗布淖尔上两条长长的影子渐渐消失在远方。
天空更加暗沉了,明明现在离黑夜不是还很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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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1972年,天空还没有恢复蔚蓝,看来天空真的生病了。
罗布淖尔正北方的一棵巨大古树上,一位十八芳华的少年静静看着眼前开始慢慢泛起涟漪的仙湖湖面,蔚蓝的星眸仿佛才是真正的天空,笔直健朗的身躯如苍松般有力,俊美的脸庞挂着淡淡的微笑,与天地一体,如自然的精灵。
仙湖由最初的涟漪开始变得沸腾,湖心一个巨大的漩涡渐渐成型,漩涡中心一道由水组建成的梯子向叶宁熙的方向蔓延而去,四男一女缓缓从中走出,腰间都佩戴着银光流转的双鱼玉佩。
“宁儿,你回来了啊!”
红衣女子晃动着傲挺的胸脯,娇笑着看向已经由站立改为坐着的叶宁熙,眼里却没有任何的感情。
自从叶宁熙学会笑容这一件事之后,好像就再也没有改变过他的表情了,温婉得一块绝世皓玉,却又暗藏杀机。
十八岁的叶宁熙绝代风华,笑看着眼前迎面走来的五位泊茗阁仅次于阁主的五大部长。
“大胆叶宁熙,你竟然还敢回来,阁主悯你可怜收你为义子,而你却背叛我们,摇篮战役要不是你,我泊茗阁怎会损失三分之二的兵力,又怎么会战死七个部长。”
位于中间的白发老者怒目圆睁,恨不得能将眼前依旧坐在树上毫无动静的少年碎尸万段。
叶宁熙斜着脑袋,不再去看眼前即将跳脚的老头,轻轻将视线投向远方。
“冀老你知我是他的义子,可你知道我的来历吗?”
十一年过去了,叶宁熙声音不再像当初那样沙哑了,反而像春季淅淅沥沥的小雨般温暖滋润人心。
这一刻五大部长才幡然醒悟,这相处的十几年来,没有人关心过眼前这个天资吓人的少年来自哪里。
“你们去过北方吗?是那个北方。”
五位部长瞬间变了脸色,面面相觑,都能看得清对方脸部肌肉在不停的抽搐。
“没错呢,我就是从那里走出来的,你们没进去过吧,不知道里面那些幼儿是如何被火焰慢慢吞噬,慢慢化做枯骨,慢慢化作厉鬼,又慢慢被炼化殆尽吧!”
叶宁熙每一句轻声细语都化作最强力的剑刃狠狠插在他们的心上,他们也曾往那个洞穴深处看过,那熊熊燃烧着永不熄灭的灭神噬魔之火,那凄厉揪心的幼儿惨叫如今都还在耳边环绕。
叶宁熙笑容更甚,没错,所以的仇都需要自己亲自动手。
“如今道火已藏我身,我出来了,天空也生病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