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9
看到桌子上面摆着的一封封文书,毛利辉元后悔不迭,气得浑身颤抖。
此前,众人已决心死守城池。
战事才刚刚开始,众官兵的士气也用不着担心。
可是,自从年关到来以后————准确来讲是下关海战的消息传过来之后。
令人忧心之事就一件接一件发生。
被派往城外去刺探敌情的忍者和传令兵,接二连三的失踪,不见踪影。
他们不可能是遇到了敌人,全都被害了。
如果说他们乃是为了去打探敌人动静倒罢了,但反过来,毛利辉元也能感觉到,
这种怪现象未尝不可解释为:
这些人已经投到敌人的阵营里面去了!
毛利辉元这个人的才能不仅比不上他的祖父和两个叔叔,甚至连他父亲,隆元先生的人格魅力和稳健作风和没有。
要不然,历史上的他也就不会被玩弄于鼓掌之中了。
不过,就算此君再迟钝,也能感觉得出,自己的军队中,已经开始出现一些问题了。
毛利辉元让从小就跟在身边的亲信前去打探,结果发现,自己的得力家臣,三本松城主吉见光赖,已在频频与石见国的渔商,千本三郎近进行一些见不得光的联络。
千本三郎近是个资产丰厚的鱼贩子,他借着毛利军与明智军交战的机会,大发战争财————向两方军团提供鱼虾还有蔬菜等时鲜军用食品。
因为他并不属于两方的任何一个,所以能够自由出入敌我阵营。
因为这样的商人实在是太多,无论在哪个国家,只要有战争,就有他们渴求财富的身影。
不过呢,如果只是商人的话,老老实实的做生意不就行了吗?
如果他跟武士保持联络,不用说,这其中一定有问题。
再说说那个吉见广赖。
吉见广赖是当年中排名第一位吉见大藏大夫正赖的儿子。
他有头脑,比他已经过世多年的父亲还要洞悉时势。
他分明从下关海战后就知道双方实力悬殊,不足一搏,但看到城内吉川广家等咄咄逼人的气氛难以抑制,便假装同意他们继续战斗的主张,实际上却仍在寻找议和的时机。
该死的家伙!
他怕是正怀着这样的心思,领兵在距离明智军最近的地方扎营。
再一想,毛利先生蓦然发现————
雪之下寺内的气息已和他当初入城时大不一样了。
刚刚攻下这座由寺庙返修成的城的时候,全军上下都洋溢着喜悦的气氛,认为打败明智小五郎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但是现在的形势却变得有些微妙。
明智大军步步紧逼,再加上投靠他们的,善于察觉局势的国人众势力,军团越聚越多,眼看就要达四万了。
与此相反,过去蒙毛利旧恩的武士却应者寥寥。
就连在南方与羽柴秀吉死斗的小早川隆景,也发来了书信————
认为当前的形势已经不能是靠武力就能解决的了,除了和谈,毛利家没有别的出路。
这也正是令毛利辉元气愤的原因之一。
小早川隆景是自己的智囊,连他都这么认为,难道自己真的就不能战胜敌人吗?
从几年前讨论是否与织田家开战时起,自己这个叔叔就成了一个坚定的,极力反对激怒当时已经如日中天的织田信长。
虽然隆景先生在家里面的威望很高,但是他的意见却遭到了大家毫不留情的驳斥————
不仅仅是生性好战的元春大人,家中老多陈子都还沉醉在昔日元就时代的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神话中。
要他们在别人面前低头,实在还困难。
现在想想,如果那时。。。。。。
这时,忽听一片,外面人声嘈杂。
嗯?发生什么事情了?难道是敌人又要进攻了?
毛利辉元急忙站起身,把未烧尽的柴薪向火中拢了拢,走出自己的房间。
外边人慌作一团,不时有铁炮声在低空响起,一些性急之人怕已在朝城外面的敌阵射击了。
到底出什么事情了?谁能跟我解释一下?
南面的天空骤然亮了许多。
毛利辉元静静伸出手测了一下风向,风是从东北来,还好,这种情况下对方不会对自己使用或者别的什么火攻之类的战术。
他犹豫起来,不知该回到自己的房间去,还是去看看吉川元春等武将的备队。
正犹豫,南面的黑暗中————突然亮起一片红光。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本城的阵屋一带传来轰隆轰隆的倒塌声,脚下的大地也剧烈晃动起来。
毛利辉元顿时僵在原地。
莫非,决战终要打了?
接着,右方的黑暗中又喷出一道冲天的火焰,紧接着,又是一声让天地都为之颤抖的巨响!
他人的这个声音————
这是大筒!
一定是明智军团想趁着天黑,敌人感到疲惫,城池的的防守有些松懈的的工夫,开始了炮击。
巨响一阵阵撞击着耳鼓,大炮轰隆轰隆命中了本城中央及仓库一带。不久,亢奋的进攻者定会从对面发起进攻,城内的军兵也会毫不畏缩迎上前去。
他既愤怒,又有些庆幸,幸亏自己走出了阵屋,并且还没有回去,不然————
从被炸得稀巴烂的阵屋废墟中,就可以想象自己七窍流血的死相了。
细川藤孝为什么要往城里面开炮?
他是为了恐吓我?
毛利辉元向外疾走五六步,又停下。
但是在震耳欲聋的巨响之后,本该汹涌而起的呐喊声并未响起,仅有一片让人发僵的静寂。
莫非是巨大的轰鸣让人一瞬间呆住了,忘记了行动?
众官兵也有些发懵,若是他们都被这从未听到过的巨响吓破了胆,仗还怎打?
毛利辉元急急离开,城内一片寂静。
只城脚有篝火在,四下了无人迹,天地都像被冻结了。
只有他自己还在心底盘算着————
。。。。。。
天正十二年的二月五日,京都突然飘起大雪来了。
这里要向大家解释一下,关于,有两种地理范围限定的解释。
狭义的说法是,就是。
这个地方比较小,长度都不超过五公里。
分为两部分,由帝王将相所住的,和士农工商所住的。
广义的范围就大多了。
不仅涵盖整个山城,近江,大和,摄津,丹波,若狭等国的一部分都可以算作其中。
我奉织田信长的命令,以的身份上京觐见天皇。
这是我生平头一次单独觐见天皇。
个人觐见国家元首。
何等荣耀!何等美妙!何等高贵!
据说连柴田胜家和丹羽长秀两位老前辈也没有这么过。
难道我真的已经成了所谓的?
我按照织田信长的吩咐,向朝廷进献了金小判两千五百枚(本书沿用司马辽太郎的说法,一枚金小判大致等于四两黄金,两千五百枚约合黄金一万两),另有大米两万石,茶器若干,名刀三把。
我跟天皇陛下聊了什么?
没什么好聊的。
一般的外交辞令而已。
除此之外,倒也没有什么合适的话题可聊。
不过文武大臣们可就热情多了。
当我刚刚进入平安京,正走在山科的时候,就已经有些中下级别的臣子在路边迎接我了。
当时我数了一下————
好家伙!
竟然有十多人!
这其中有好几个人官阶比我还高!
我望着满天的大雪,惊诧不已————
这么冷的天,你们真的吃得消吗?
等进入三条大街的时候,我很的碰到了已经辞去了关白职位的近卫前久。
如果不是因为此君早不是,我真要怀疑自己的到底有多大了。
不过虚荣心放到一边,此时的我,终于可以体会到织田信长的辛苦了————
应付这些满嘴阿谀奉承,让人腻歪的,确实不是个容易活。
二月十日,办完织田将军交代的事物,我在文武百官的中离京。
不过就算回到家,也不代表我就可以休息了。
。。。。。。
我将越后、羽州、奥州还有会津的地图摊开。
越后的事情不能拖得太久。
虽然伊最联军对越后的侵攻大大削弱了上杉家族的势力,这正中织田信长的下怀。
但如果上杉家真的被这两家给灭了,那也不是他乐意看到的。
再说了,他现在对于那个也是厌恶的不得了。
如果真的让伊达家做大,他会更不痛快的。
根据直江兼续提供的情报。
表面上,伊最联军把本阵集结在越后中部这里,做出大举进攻春日山城的意向。
可实际上,无论是伊达政宗还是最上义光,都没有明确的进攻意识。
只是在收集东西两方的军事情报,一副的样子。
不过呢,双方的家臣中当然也有满怀抱负者,觉得现在正是将越后五十七万石领地纳入手中的大好机会,进而掌握北陆,威胁天下。
可是,有之称的最上义光却闷闷不乐。
与其这样冒险,不如控制上杉景虎丢掉的在越北的领地,这么做等于是在维持自己的退路,轻而易举,了无风险。
最上先生的想法不可谓不好,比较慎重。
毕竟人家陪着伊达家爷俩玩了这么多年,又跟斯波氏,白川氏,寒江河氏,天童氏等羽州地界里面不安分的领主玩了这么多年,早就磨练成了了。
这里不得不同情一下最上先生。
这里花点时间来介绍一下最上家的历史。
出羽地区,最早被称作出羽栅,因为这里是古代大和朝廷与虾夷人作战的前沿阵地,羽州承担着的作用。
不过也有说法是,因古时常以鹫羽数百上贡朝廷而得名(《出羽风土记》)。
和铜五(712)年,元明天皇分陆奥之最上、置赐为出羽国,国内又分最上、村山、置赐、雄胜、平鹿、山本、饱海、河边、田川、出羽、秋田十一郡。出羽历经藤原平泉政权的辉煌、随后的镰仓地头代统治,再向室町幕府过渡,在这漫长的过程中数易其主,国内的大小家族也在历史的洪流中反反复复地演绎着盛衰之道。而最上氏乃是其中的后来居上者。
人家虽然是八幡太郎源义家的后代,在羽州的日子却过得相当苦逼。
羽州不仅地僻人穷,气候还特别寒冷。
本来嘛,羽州和奥州一样有着丰富的金矿资源的,但是。。。。。。
人家伊达家早在室町时代,就建立了一套完善的。
当时的九代家督伊达政宗(不是独眼龙),大力主持黄金开采,不仅留作私用,还进献给幕府相当一部分。
得到了金子的幕府一高兴,顿时觉得这些乡下人真是,,就在奥州守护的基础上,把奥州探题的役职也交给了他们(与大崎氏轮流担任,不过大崎衰落后就一家独占了)。
在最上兼赖的时代,鼎盛时代的最上家一度取得了的役职。
不过最上家之后的发展却不如人意,起起落落,几度兴衰,直到最上义守、义光父子的时代才恢复了些许的元气。
不过就算这样,这对闲不住的父子还导演了一出,搞得整个羽州动荡不安。
奥州军阀的派系划分比较清明,伊达、大崎、南部分布占据奥南(陆前)、奥中(陆中)、奥北(陆中)绝大部分土地,剩下地盘的归属一些小领主。
不过大崎家族衰败许久,已经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南部家僻居东北,因为交通的限制,也难以介入天下纷争,再加上三年前的,在搞垮了南部的国力的同时,也大大转移了的注意力,使得他们极少关注外面的世态。
(:南部族长世代致力于东北的统一,南部晴政曾说过[阔如南部,新月走到满月圆]的豪言壮语)
奥南的伊达一族,虽然在上代家督伊达辉宗的年代,领地只有三十万石,却是奥州最有实力的。
最上家则不然,二十五万石的山形城虽然也是羽州最大的势力,但是外有斯波,天童等强藩牵制,内有一大帮不安分的同族亲戚忠实的扮演着的角色。
所以最上先生不要说统一东北了,光是整合羽州就够他受的了。
现在,越后的领地,联军已经占领了一半。
最上先生明白自己的国力并不充裕,能走到这一步已经是最大的成果了。
所以他有了和谈并且退兵的打算。
这时已经步入中年的他,比较稳妥的想法。
现在灭亡上杉家并不现实,饭要一口口的吃。
况且,听说人家已经求到了幕府的援助了。
真要激怒了织田信长,那可是相当可怕的。
不过想到这里,最上先生就感到一阵头疼————
自己的想法是绝对不会得到自己那个的同意的!
这个独眼龙!
自负骄横并且飞扬跋扈!
天文大乱之后,伊达晴宗、辉宗父子苦心经营几十年,好不容易才恢复起来的国力,肯定咬折在他这个不合格的小鬼手里。
最上先生是这么认为的————
没办法,连他那个嫁过去的妹妹,一向很有见识,被称为的女人,都在写给娘家的信件中,不止一次的叹息,自己的大儿子穷兵黩武,完全无视国力的限制,四处征战。
将来迟早要把他自己和整个伊达家族毁掉!
站在他身边的,是此次跟随他出征的家臣伊良子信浓守。
伊良子信浓守的脸红红的道。
最上义光笑了,伊良子的话虽然有道理,但总是有些幼稚。
明明是事关家族命运的大事,最上义光却像个孩子一样的贼笑了一声。
伊良子信浓守想了想,问最上义光:
伊良子信浓守自信满满的说道:
伊良子信浓守顿了顿,缓口气道:
实际上,伊良子信浓守讲了半天,全是废话,完全没有讲到点上,听的人也没有得到什么答案。
不过对他非常熟悉,知道他就是这种的主公最上义光倒是已经习以为常了。
看来年轻人都喜欢长篇大论嘛。
所以他只是安静的听着,也没有出言打断。
。。。。。。
天正十一年,对于我来讲,真可谓是人生的巅峰期!
以宰相般职位的身份参与国家大事,主持天下第一城大坂城的修建,消灭为祸多年的杂贺匪徒。
还有,就是在年底,我打败了毛利家。
毛利家已经决定好了,要与织田信长议和。
尽管还有许多家臣表示不服,但是现在连吉川元春也站出来支持议和,意见统一,那他们也说不上什么话了。
多年的战争,不仅有军事上的重大损失,毛利领内的经济也因此濒临崩溃。
而织田信长的议和条件非常苛刻————
第一、毛利家族放弃整个山阴dao。
第二、山阳道上的领地,仅保留备中,备后,安艺,周防四国共计八十万石。
第三、毛利族长的儿子和家中宿老的儿子,务必前往安土城居住。
第四、毛利家族不得继续收留前室町将军足利义昭,并放弃此前自足利将军家接受的一切幕职。
第五,凡之前。。。。。。
我不知道毛利家族为了这个战国版本的做出过什么样的抗争,只知道最后,
这份和约的后面,署上了的名字。
值得一提的是,被没收的山阴,几乎包含了吉川元春所有的领地。
他在过年之前,宣布出家并且将吉川族长的位子传给了吉川广家。
一位名将就此隐去了他在历史长河中的身影。
说来听不可思议的,尽管我在山阴dao上的主要对手就是他,但是我们彼此之间却从来没有真正见过面。
当听到他全力支持议和的时候,我真的错愕了。
印象中,历史上的是个相当强硬的人物,说得再明白一点,他是一个真正的。
他决不向敌人屈服————
气吞山河的丰臣秀吉可以打败他,但却无法得到他的认同。
在别人眼里闪烁着万籁光辉的(真够可以的,除了天皇之外,竟然还有别的日本人敢自称是太阳的后代!),在他眼里却只是一只恬不知耻,篡取权力的猴子。
但这回他竟然对我低头了!
这让我百思不得其解。
我还以为他会像历史上那样血战到底呢。
好多年以后,我在提笔撰写日记型的回忆录《江户事记》时,是这么叙述这件事的————
我的儿子,被称为的三郎景光当时拿着我的日记,如是问道。
对于当时只有十一岁的他而言,战争的结果只有胜或者负,明知无法战胜却还要战斗,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曾经跟他兄弟几个人讲过一句话,。
所以事事都以我的言行举止为模版的景光,无法理解吉川元春的想法。
事实上,我也是在流放关东,再之后又重回大名之位,历经许许多多的人生波折与悲喜,心境逐渐变得坚强和成熟之后,才有所感悟的。
毛利家族不属于日本封建时代三大武士氏族中的任何一支,他们是历史悠久的大江氏(因为毛利家的祖先大江广元曾经做过另一位大贵族中原广季的养子,叫做中原广元,所以我过去一直以为是的分支呢,后来才搞清两个氏族家格相同,彼此**)的后人,平安时代也是身份显赫的宫廷贵族。
大江广元是源赖朝非常忠心且重要的智囊,主持了幕府法律条目的编写,其曾祖父大江匡房也是源赖朝曾曾祖父,也就是那个大名鼎鼎的八幡太郎源义家的师傅。
大江一门辅佐源赖朝子孙三代、北条义时、北条泰时,非常了得。
且不说祖先如何了得,也不要说毛利元就公当年是何等威风,即便是眼下已经山穷水尽,毛利家也是战将如云,人才济济。
除了毛利辉元最倚重的之外,可以上阵为主家搏命的老臣还有福原贞俊、渡边长、国司元相等,值得期待的少壮派有粟屋元信、桂元亲、志道元保等。
当时我是这么跟说的————
。。。。。。
细川藤孝、忠兴父子于元宵节(在日本被叫做上元节)的两天前回到安土城。
与他们同行的还有毛利军的小早川隆景和安国寺惠琼。
这两个人不是来议和的,谈判的工作早在关系就已经解决完了。
虽然蒙受了丧权辱国的奇耻大辱,但是毛利家的人还必须要打掉了牙齿往肚子里咽————
来近畿感谢幕府将军的。
也许毛利元就当年意气风发的统领阴阳大道十国时,从没有想过自己的家族和子孙回落到几年这步田地。。。。。。
不过话说回来,世事无常,按照气运之说,毛利家兴盛了数十年,也应该数十年了。
想开点吧,毛利家能保住这八十万石的领地就已经不错了,看看人家武田家,不知道武田信玄在黄泉路上见到武田胜赖,会不会再度气死过去。
而我也没闲着,最近一段时间,我变得越来越忙碌,织田信长似乎已经把一切公务都交给了我处理————
小到幕府家臣之间的领地争端,大到与朝鲜、大明国等的外交事务,我每天都要参与其中。
忙归忙,不过这样也挺好,我也没什么别的本事,政治家,军事家,外交家什么的不敢当,也当不了。
这辈子也就安心的当个像样的武士吧。
在现实的享受着一帆风顺的人生的同时,我偶尔也会产生这样的念头————
为什么现在的幕府将军这么倚重我呢?
难道现在的我,真的是所谓的吗?
在新年宴会的时候,我的岳母大人,也就是浓姬夫人,这样勉励我:
我觉得岳母大人有抬举我的意思,不过我跟她之间可是有血缘关系的,姑姑跟侄子之间和用得着来这一套吗?
我真是傻瓜,动不动就变得很没有自信。
都怪前世读书读太多,都已经变成书呆子了。
每次一提起羽柴秀吉,除了他那张的非常外加的脸庞之外,我脑海中还会浮现另外一些词汇————
关白、太阁、战国终结者、日本国王(这次头衔是万历皇帝专门用来恶心猴子的,日本人深以为耻,哈哈)。
总之,是个很厉害的人。
我当然不能把我的想法说出来,小林芳雄肯定也不会说,他对自己国家的历史似乎很不感兴趣,只愿意像前世的那个宅男一样,混吃混喝等死。
不过在别人的眼里,猴子虽然的确很了不起,从一个农夫作到了大名,而且还是封地很大的大名。
但也仅此而已啊,他再厉害,也不过只是幕府将军手第下的一个家臣啊,也没什么特别的嘛。
你说什么?我难道还有比羽柴秀吉强的地方?
她责怪的看着我,我的让她有些不满意。
我想了半天,觉得自己唯一比他强的,也就只有文化知识水平了。
岳母大人气哼哼的把酒喝下去,对我这个非常不满。
我也的确该骂,怎么就没想到呢?
羽柴秀吉出生贫贱,不大识字,没有文化,也没学过正经的兵法,用兵作战的技巧全凭经验与、等家臣的努力。
凭借善于打理内政的手段和好的不可思议的运气,他得到了织田信长的赏识,成为了武士。
虽然成年之后努力学习文化,但直到老年其文化修养仍然不高————
这个不是作者贬低他,猴子的文化修养确实不高,在崇拜汉学的日本战国时代,身为的猴子不仅写不出多少汉字,连假名也写的乱七八糟,白字连篇。
大阪博物馆里面,至今还保存着猴子当年征朝期间,在九州名护屋,亲笔给北政所宁宁写的的家书。
因为家书不方便让外人看,所以猴子身边的文职人员也就没有对其进行检阅校对,所以。。。。。。
作者觉得,猴子之所以一直都被人看不起,出了他的出身之外,没有学问和修养也是一个很大的原因。
谁不喜欢有修养的文化人,土老帽乡巴佬就算再出名,再有钱,也会被人瞧不起。
不光是猴子,还有他身边的人。
猴子得到天下之后,为了治理太平盛世,重点培养文臣饱学之士,石田三成,小西行长,增田长盛等人平时没怎么上过战场,但因为都具有不俗的文化修养而得到重用。
反而像这样文化较低的猛将,逐渐淡出权力核心,成为。
(黑田孝高是个例外嘛,谁叫这家伙爱出风头的?)
如果猴子真的能这么轻易的被我,那倒也好。
不过人家虽然没文化,可是打理内政也相当有一手,跟他比我还真的没啥信心。
岳母大人不知道是不是已经醉了,眼神有些迷离:
再后面的话我就没有听清楚了————
织田家的未来要靠我来支撑?
不会吧,我怎么不知道自己有那么大的能耐?
我从来没觉得自己有多厉害。
就像我始终把这个名号看做一个笑话一样。
我早就过了中二病的年纪,不会再去幻想做什么之类的人了。
当然了,这是我自己的想法,别人对我的看法是怎么样的,我还没有去考证。
浓姬夫人拍了拍我的头。
我照着她的心意喝了一杯。
今天的岳母大人看上去就像个酒鬼,少了平日的端庄和威严。
陪在她身边的两个侍女看看她,又看看我,主人的失仪让她们感到尴尬。
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却又听见她喃喃自语一样的低声说道:
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做?
虽然心中不大明白,可是一看她醉得厉害,我便没有询问。
万万没想到,我这是最后一次陪她喝酒了,以后就再没有机会了。
。。。。。。
元宵节之后的第二天,小早川隆景来访。
我在家中接见了他。
与历史书上面写的差不多,小早川隆景长得风度翩翩,看上去就像是个饱读诗书的学究。
不过也有让我感到意外的,是他的发型————
既没有束发,也没有留月代头,而是剃得干干净净。
见他这个样子的时候,我瞪大了眼睛。
难道说他已经出家了?
这也不对啊,听说他不是神道教徒吗?
不过我很快就回过神来。
日本人有的习惯,小早川隆景是用这颗光秃秃的脑袋,向织田信长阐述他以及他的家族的悔过之心。
有文化的人大都心思细腻,真是难为他了。
不等我说话,小早川隆景先行了个大礼。
我还是第一次被人称作。
心中有些怀疑,难道自己真的有这么高的?
在我不断观察着小早川隆景的同时,后者也在观察着我————
或许他是在怀疑,难道就是眼前这个二十多岁的小鬼,打垮了毛利家?
场上的气氛有些古怪,小早川隆景作为客人,不方便一上来就开口攀谈,应该有作为主人的我先张嘴。
问题是眼下我该说些什么呢?
日本人有上元节吃红豆的习惯。
不过我也是在没话找话。
亏我还是幕府呢?竟然笨的连话都不会说。
刚刚打了败仗,小早川隆景难道还会有好心情大吃大喝?
不过小早川隆景倒是一点都不介意我的,很有绅士风度的微微一笑,说道: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我们两个人都没有聊到上。
小早川是怎么想的我不知道,但是我明白,千万不要往别人的伤口上撒盐,即便是战败的敌人,也是有尊严的————
当然,这个也是分情况而定的,对于有些令我很得咬牙切齿的家伙,我巴不得用刀子一样的冷眼冷言把他们活活气死呢!
不过我跟毛利家也没什么深仇大恨,之前的战争都不过是利益之争而已。
其实,我也知道,小早川隆景表面上在我面前谈笑风生,一副好像我们是一对认识多年的一样,但实际上,他的心底是非常难受的。
以战败者的身份来到胜利者面前,毫无道理地道歉,千方百计保全毛利一门。。。。。。
小早川也在痛苦着,想到是眼前这个年纪不大的男子终止了毛利氏自源赖朝以来的荣耀,他气得差点晕厥过去。
但在这种场合,愈是拘束,就愈会被对方轻视。
可能的话,他想像劲风那样豪放,昂然一笑,从容为刀俎鱼肉,而非一介落魄败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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