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约嗅到水的味道,在幽暗的如同蜘蛛般的地穴间,一道瘦长的身影快速的移动,完全不受岩壁陡峭的影响,她那绿色的眸子在无边的黑暗映衬下宛如冥火,追寻着那一丝丝水味,她潜入到一块巨石前,根据以往的经验,在巨石之下会有暗泉。 长刀挥舞,斩出几道豁口,随后用那纤细的手臂伸入缝隙,紧紧抱住三倍于她身高的岩石,只见肌肉膨胀,咬着牙将其搬开,在那岩石落脚深处的细沙里,终于找到了梦寐以求的水。 她趴在边上,用手舀了一捧,倒入嘴里仰头喝下,啊,多么甘畅! 接着取出腰间的皮囊,一舀接一舀心翼翼地将它装满,念叨着:“这一口是给玛莎的,这一口是给桑茜的,这是给伊娃的……这是给黛娜的……这是给黛娜的……求求你了,善良的诸神在上,再出来点儿吧……这还是给黛娜的……” 装了半皮囊那一捧泉就再也不出任何水了,她忧愁地跪在边上,祈祷了半响,虽然那些外神的教义她一概不懂,也不知道神为何物,可是她别无它法,部落里无数个可怜的生命眼巴巴等着她弄那么一丁点儿水来维持生命。 可恶,她愤怒地一拳击打在岩石上,将那不知道矗立在深暗地穴多少年的岩石打得四分五裂,就在这时,远方传来一阵巨大的轰鸣,犹如塌了一般。 地底隐隐传来震动之声,直觉告知她危险将至,将皮囊紧紧系在腰间,她拿起长刀夺路狂奔,无数的钟乳岩从洞穴顶部落下,以极快的身影在其间闪过,在短暂的一生中,比这险恶得多的困难不知多少次了,她已经习惯了死亡的压迫下倔强求生。 眼见就要冲出洞口,一块无匹的岩石从上塌下就要挡住去路,顽强的生命力使得巨大的力量在她瘦长的身体里像火山一样爆发,紧贴着那一丝缝隙,她穿梭了过去。 站在千尺深渊之下,她抬头看到一望无际的冰川横亘在眼前,它好似穹一样巨大,遮蔽了她所有的视线,前一阵还酷热至极的地面已经降温,寒冷刺骨的冷气从那散发出来,冻得她只穿了简单兽皮的身体瑟瑟发抖。 似乎奇迹发生,冰川竟然将大峡谷给填满了! 她想到这些冰融化后将给世界带来怎样的改观,不由得激动地颤颤发抖,那是兴奋所带来的愉悦之感。 接着一阵震动传来,眼前的冰川似乎有碎裂的迹象,她眯着眼睛看了冰川与深渊紧挨着的那极为细的缝隙,心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必须从这儿逃出去,不然碎冰会把她埋葬在数千米之下的大峡谷深渊里。 只见她灵巧地蹬着峭壁与冰川,接着长刀使劲,向上攀爬,与此同时,不断的爆响传来,将深渊峭壁都震得碎石纷飞,在这场死亡竞赛中,那不可思议的体能再次帮助她赢得了生死赛跑,她来到了深渊的顶层,抬头看不到冰川的顶,它似乎将都遮蔽了。 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不敢跑向深渊顶部另一侧的平原,假如还有巨大的像穹般的冰川降下不定能在空旷的平原将她压成肉酱,于是潜伏在悬崖一侧的隅隙里,静静地等候并观察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空似乎平静了下来,长时间的紧绷神经,也让她产生了困倦,打了个盹儿,在梦中,她再次回到了三年前,在那场残酷的战争中,她的自我意识觉醒了。 在生命的头十七年里,她与无数姐妹们一样,作为母亲锋利的兵器在发挥着作用,这段时光虽然占据了她生命的大部分,却没有留下一丁点儿回忆,不是她不想记着,而是脑海一片空白。 十七岁那年的最后一场战役中,她受了致命伤,胸口被划破,部分内脏流了出来,她喘着微弱的气息,本能地将内脏塞回去,靠着残破的死尸,仰望着穹,一些矮的姐妹从她的身边走过,简单地扫过她,判定她必死无疑,目光便没有二次停留。 渴了喝空降下的飘雪,饿了吃身边的尸体,危险靠近,依靠着本能挥舞手边的长刀将其斩杀,注视着黑夜与白日的变幻,一个星期后,渐渐恢复了体力,仰躺了一个月,吃光了伸手能够拿到的一切腐肉,她产生了一个念头。 我是什么? 她最初的记忆便从此刻开始产生,接着从那残酷的满是骸骨的战场上站了起来。 手中的长刀不知道是什么材料,但她从那无比顺滑的手感得知那是自己的东西,隐约感知到,是她亲手磨制了那柄长刀,花了前半段生命的精力。 按照本能,她应该顺着背后那条路,去追寻母亲的脚步,但是,她是千千万万个平凡普通的兵种中特殊的一个,根据诞生不久的自我意识的选择,她向前踏出了一步,走向属于自己的人生,从此与母亲诀别。 随着越走越远,她的自我认知愈来愈强,蓝地阔,风吹着无边的绿草伏倒,她感动地将双手伸向空,满心欢喜地拥抱着和风细雨,只要能够感知自身的存在,那一股喜悦便源源不断的从内心深处涌来。 我是什么? 怀着这个幸福的念头,她坚定地踏上了旅程。 在丛林里穿过的时候,幽暗的地洞里突然窜出一个怪物,用六条刀刃一样锋利的节肢斩向她的腰,她轻松躲过繁复的节肢、牙齿、毒液的攻击,并斩断了怪物的一条腿。 拿着那条腿啃着吃,她觉得生活无比的美好。 那个后来才知道名字的鬼蜘蛛见眼前的兵种属于白族的高端战力,刚刚那电光火石的一阵交锋已经高下立判,急忙逃跑。 她怀着愉悦的心情追着鬼蜘蛛跑了三两夜,穿过丛林,穿过密密麻麻的洞穴,上过树,趟过河,翻过山,最终鬼蜘蛛跑不动了,她便一刀将其砍死。 并非有着调戏它的残忍兴趣,她只是好奇眼前的怪物能够跑多远,同时也享受着追逐的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