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信刚要去看看是谁，被吴霏霏打手势叫住了。显然，她不想搭理外面的人。
“吴霏霏，开门！我知道你回来了。”门口的声音越来越急促，“前些天发信息告诉你我要来，结果你故意躲着我是吧，你没有想到，我根本没有回去吧。我就在附近的宾馆守着，每天都来一次，哼哼，终于叫我逮着你在家的时候了。快点开门！”
吴霏霏没法儿再隐瞒，走到了门边，直接对外面喊：“吴廷，你有完没完？我已经明确告诉过你们，不可能顺着你们的意思来。平时我对你们已经仁至义尽，你们如果再妄图干涉我的生活的话，那么平时的那些供给，我也不会再给你们了。”
“你敢！”门外人怒了，但愤怒中有着一些忌惮，“给你在外面几年，翅膀硬了想飞是不是？我告诉你，做梦！你是吴家女儿，就要听从吴家的安排，这是你的命。女娃子还想有自主权，反天了你。”
刘信听到这话，实在忍不住，走到了吴霏霏身边。
吴霏霏见他要开门，连忙死死拉着他，眼中尽是哀求。刘信心里很不是滋味，把手从门锁上放了下来。
门里门外陷入了安静，一连十分钟没有人说话。
“吴廷，我不想见你，你现在走。不然的话，我就报警了。”吴霏霏忍不住先开了口，试探门外还有没有人。
“你吃了豹子胆！”门外人怒喝，但还是被吓住了，“不开门是吧，好好好，我现在也不跟你多废话。只是给你带个话儿，马上元旦节，吴媛媛结婚，大摆筵席，要家里每个人都去出席。你给我回去，老老实实参加你姐的婚礼，然后顺着爹妈的意思，把另一件事办了，否则爹妈说了……就跟你断绝关系。”
门外响起了得得得的下楼声，几分钟后，终于恢复了安静。
“吴霏霏……”刘信已经听出来，外面刚刚那位，大概是吴霏霏的哥，亲哥。
吴霏霏没有说话，一双眼红红的，泪珠啪嗒啪嗒落了下来。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会这样对我……我们明明是一家人啊……”吴霏霏掩面靠在门上，无助地向下滑落。
刘信一把抱住了她，轻轻抚摸她的后背，让她靠在自己肩膀上，以一种比较舒服的方式宣泄。
哭了大概二十多分钟，刘信感到肩膀上的姑娘没了动静，歪脑袋一看，竟然是睡着了。
轻轻地保持着姿势，挪到了吴霏霏的卧室里。
动作轻柔地将吴霏霏放在床上，刘信发现，为了不吵醒她，自己必须保持现在的姿势……苦笑两下，双腿跪坐地上，上半身靠着吴霏霏，脖子任她搂着，一动也不动。
***
半夜的时候，睡了三个小时左右的吴霏霏渐渐醒来。第一眼看到了跟自己头靠头的脑袋，正要尖叫，忽然发现是自己搂着的。不由得收回了惊讶，变成了满脸的不好意思。
“你醒了啊。”刘信露出大大的笑脸，给吴霏霏tí gòng一个好心情。
“不好意思啊，让你保持这个姿势这么久。我最近有点忙碌，睡眠不多，所以有点困。”吴霏霏脸红红的，“不过你怎么不把我叫醒啊，非要保持安静，真是个傻瓜。”
刘信摇摇头，并不在意：“能够靠着你这么近，感受着你身上的芬芳这么久，傻瓜也认了。既然醒了就去抹个脸，我给你烫点牛奶去，之后是要继续睡还是做别的，都随便你。”
吴霏霏嗯一声，照着刘信说的去办。
温牛奶在手，吴霏霏感觉精神一下子好了很多：“谢谢你，刘信。我现在感觉好多了，不过也睡不着了，有满肚子的话想要说，你能做我的倾听者吗？”
一边说着，吴霏霏盘腿坐到了床上。顺手把空牛奶杯递给了刘信。
“乐意之至。”刘信见到吴霏霏屋子里并没有空调，四下看了看，去衣柜里拿了床被子，给吴霏霏裹上，“小心点，别着凉了。”
吴霏霏原本还带着笑意的脸，一下子变了色，眼泪夺眶而出。
“唉……吴霏霏你……”刘信急了，以为自己做了多余的事。
“刘信，已经不知道多久，没有人对我这么好了。”吴霏霏红着眼，看刘信的眼神满是感动，“我的同事，我的家人，通通都没有。之前外面的那个男的，吴廷，他就是我的亲哥哥。可是你也看到了，从他的身上看不到有任何亲情在。”
“我的家乡是比建陵城更南的一座小镇，从小不算富但也不穷。吴廷是老大，我是老小，在我们之间还有两个女儿，其中一个就是吴廷口中要结婚的吴媛媛，也就是兄妹一共四人。可是我包括我的两个姐姐在内，从小就没有过任何温暖的感受，因为我家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重男轻女家庭。”
“重男轻女？”刘信有点诧异。他能看出来这一点，但一般重男轻女的家庭是一直到生出儿子为止，而吴霏霏她家，这生子女的方式有点奇特。
“很好玩是吧。”吴霏霏笑了，不过是苦涩的，“因为我家在重男轻女方面做到了极致……在我哥出世后，我爸妈硬是继续生，从村子里学各种偏方要生女儿。一连生三个女儿，为的就是在我那男多女少的家乡，通过嫁女儿获得不菲的礼金，然后给我哥结婚生子用。等于说我一生下来，就被动背负上了这样的‘使命’，呵呵……呵呵……”
刘信拳头捏得直响，这样的事情，简直颠覆了他的三观。
“我大姐吴佩佩，比我大六岁，两年前结婚了，给家里贡献了一笔高额的彩礼钱。我二姐吴媛媛，大我三岁，就是马上要结婚的那个，听说嫁的是村里一个挺有钱的家，那人从小学就暗恋她，但是长得太磕碜，二姐一直不喜欢他。但在父母的逼迫下，还是答应了人家的提亲。据说那家会给100万的彩礼，还不要一分钱的嫁妆。”
“你是不是也受到家里的压力了？”刘信担忧道。
“当然，我父母怎么会放过我。”吴霏霏这下笑得有些凄惨，“因为我小有名气，所以父母就拿着我的节目到处往有钱人家送，吸引了好几个有钱人的眼光。有人是富二代还算年轻人，有的干脆就是年纪不比我父亲小的中年……我父母不管，说他们都愿意给很多很多钱，所以催着我回去相亲。在他们看来，已经给了我选择范围，算是开明无比了。”
啪！
刘信手中的牛奶杯，被他捏得粉碎：“呸！天下竟然有如此父母，如此无耻的家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