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清晨,大夏皇宫书房,殿内熏香环绕,这些熏香都是助人静心凝神的上品。</p>
</p>
殿内一人端坐在书桌前,穿着墨色的缎子衣袍,袍内露出银色镂空木槿花的镶边,腰系玉带,光洁白皙的脸庞,透着棱角分明的冷俊,左手把玩着一柄玉如意,右手翻看着一本古籍,一双有神的眼睛紧盯着书中的内容。</p>
</p>
这时门外传来了一对男子压得极低的交谈声,来者似乎非常匆忙和守在门口之人交代了几句便进入了殿内。</p>
</p>
一个黑发左眼带有眼罩的男子跪在书桌之前,低头对上首之人说道:“陛下,昨夜之事已经有了些眉目,动手的人应该是国师麾下的人。现在萧家的人一直在殿外求见,要求陛下彻查,情况变得很棘手啊。”</p>
</p>
殿中之人便是褚羽的二哥褚商,此时的他听完眼罩男的叙述,终于放下了书本,一双锐厉的眼睛盯向来者说道:“风翊啊,既然是国师的人下的手,那就把国师请来殿中吧。哦对了把萧家的人安顿好,就把他们安排在殿外的小亭子里好了。”</p>
</p>
那位名叫风翊的男子闻言,并未起身离去而是继续说道:“陛下,属下认为这事的本质关键不在萧古或者国师,而是那位多半是回……。”</p>
</p>
“风翊!同样的话我不说第二遍。”褚商看见风翊还未走突然变得有些不高兴,不过下一秒又如同变脸一般压制住情绪,他不喜欢有人质疑自己,但更讨厌自己无法自如的控制思绪。</p>
</p>
顿了顿后又说道:“风翊我知道你想要什么,你朝思暮想的人应该也跟着回来了,但现在还不是时候。你放心他肯定是你的,朕保证,以夏皇之名保证,现在先去完成朕交代的事吧。”</p>
</p>
那位眼罩男子听完后仅有右眼闪过一色不甘,但这次他也不敢继续去刺激自己的主上,对着褚商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去。</p>
</p>
看见风翊离去,褚商似乎也失去了阅读的兴致,放下了手中的书本,起身打开窗户深吸了一口气,风从打开的窗内吹过,翻起书的封面,书面上写着《诸子·修身篇》</p>
</p>
皇宫以东,观星楼地下暗室,暗室光线昏暗内中壁画刻印着一艘泛着金光的大船,更添一丝神秘的气氛,一个面容阴鸷双眼深凹身穿白袍的中年男子坐在中央首座之上,更令人惊异的是他的身躯周围不时发着金光,在金光的辉映下这个面容不佳的男子看上去竟要顺眼许多,这人便是此地主人国师袁图。</p>
</p>
首座前三道身影立于下手方,其中暝正在向其汇报道:“大人。行动失败了,萧古一直不肯开口说出五皇子的下落。拖到现在就算他忍不住开口了,我估计褚羽也早已转移,继续用刑已经没有意义了。”</p>
</p>
言毕端坐在上手的袁图叹了口气,从座上起身来回渡步思考着,终于脚步停下对着下首居中的红衣人说道:“血衣,这是你近三年来首次失手吧?”</p>
</p>
“一时大意”</p>
</p>
“我准你大意了吗?”血衣闻言赶忙低下了头。</p>
</p>
袁图继续问道“知道我们的那位五皇子用了什么方法脱逃的吗?”</p>
</p>
暝在一旁抢先答道:“应该是面容wěi zhuāng,可恨当时战局混乱,我们一时失察没有注意到。”</p>
</p>
袁图闻言脸色一喜:“哦?这倒是不幸中的万幸,如此看来他们应该还没察觉我们的搜索手段主要依靠骨冷鸟。即然如此,你们好好准备,下一次绝不容失手。还有你们得先离开出云城,你们可弄出了不小的动静啊。”</p>
</p>
一旁岩切小心翼翼的问道:“大人,此时萧古已经无用,况且昨夜交战激烈,我们的面罩均不慎脱落,面容被其看到,所以是不是把他给……。”岩切话至一半停下,用手轻轻比划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p>
</p>
袁图闻言想了想说道:“不行,等下王上肯定要招我入宫,等我从宫中回来再做决断,你们先行出城准备,萧古交由我来处理。退下吧。”</p>
</p>
三人闻言行了一礼缓缓退下,不多久一个面容白净的年轻人进入暗室对着袁图作揖:“老师,观星楼外风翊大人有请,说是陛下召见。”</p>
</p>
“来的真快。”袁图冷笑了一声。</p>
</p>
书房殿内,褚商与袁图相对而坐,褚商面带和熙的笑容对着袁图:“国师啊,这次朕找你来目的为何,你应心知肚明,国师是个务实的人,所以我们就直入主题吧,这摊事你想如何解决?”</p>
</p>
袁图闻言不疾不徐的道:“陛下,我路过殿外的时候看见了萧家的人,萧家的人此时来宫中,必是要陛下为萧古失踪一事给个交代,现在朝野上下都在注视着这里,可陛下不把他们传召进来亲自解释,反而让他们坐在殿外看着臣进来,陛下你这都不算是暗示了,您这样做臣也很难办啊。”</p>
</p>
褚商闻言嗤笑道:“自古以来只有臣下为主上背黑锅的,还没听说过反着来的。可你现在这番话说的,朕是不是可以理解成国师有什么惊人的想法啊?”</p>
</p>
听到褚商这样说袁图皱了皱眉头,不想再这样下去,便直说道:“陛下,当初臣助您上位,曾有言在先,陛下要帮忙给予臣两样东西,事成之后臣也会誓死报效以谢皇恩。可事到如今臣已然展现了忠诚,反倒是陛下却没能履行承诺,昨夜之事也不过是求人不如求己罢了,陛下又何苦为难臣下呢?”</p>
</p>
袁图话语刚毕,前一秒看起来还很正常的褚商却是突然暴跳如雷,对着袁图咆哮道:“狗屁!你的忠诚就是绑架朝中老将,致使边军生乱吗?你知不知道因为萧古失踪的事,萧家和萧家的门生们已经给边军中萧古的旧部发去了三波信使了!如果不是风翊及时拦阻加之现在出云城四门紧闭不许进出,这个消息早就传遍整个大夏国了。为难小臣?不是朕为难你,是你为难朕!。”</p>
</p>
听到褚商的咆哮,袁图眼中虽然闪过一丝不快,但也没有多少诧异,显然早就习惯了褚商的脾气。看见褚商已经有些失控,袁图也不好硬来,只好压低语气婉转说道:“陛下,臣知道这次的事没经过周密的计划,没事先和您商议就莽撞行事是臣的不是,但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无论是担负责任还是后续事宜就交给臣处理就是了。而且陛下也知道那两件东西其中之一应该就在五皇子手上,那个东西对臣很重要。”</p>
</p>
褚商边听着袁图言语时,也从怀中拿出了一个橙色香囊放在鼻前,香囊上绣着的两朵环绕在一起的紫玫瑰,看样子是一个心思细腻的女子所赠,深吸了几口后褚商明显情绪也稳定了些,袁图说完时褚商便马上不假思索的说到:“不行,之前我不知道就算了,但现在这事皆由朕来掌控吧。”</p>
</p>
袁图听罢神色有些意外,张口还想再劝,就见褚商挥手示意将其打断。褚商情绪稳定时头脑反应极快,见到袁图神色不快,而自己的位置想要稳固还必须要依仗袁图,只好下定决心放出一些消息稳住袁图:“这事不仅仅只是朕那位小弟和你之间的问题,你放心那件东西朕答应了你,肯定就是你的。你看朕如果想要食言,朕早就可以停止凝月湾的那一块的工程了,可朕有吗?即使外界的情况再艰难,朕也没有抽调月凝湾那边一丝一毫的人力物力,到时候月凝湾的那件东西和小弟身上的那件都是你的。”</p>
</p>
虽然褚商好言安抚,可袁图依旧不依不挠。袁图平时不是一个急躁无智的人,可现在他也是有些关心则乱,那件东西对他而言太过重要:“陛下我不明白,这事处理好了,我得到那件东西,最后一个能威胁您地位的人也可以从世间消失,不是两全其美吗?请交给臣来做,臣一定让五皇子殿下安安心心的上路。”袁图说完便紧张的看着上首之人等待着答复。</p>
</p>
褚商看到袁图这样顽固也是有些头疼,思索了半天后一字一句的对着袁图道:“如果朕说能威胁到朕地位的不止小弟一人呢?”</p>
</p>
不待袁图反应,褚商接着说道:“这些年查到了些蛛丝马迹,朕的那位四弟很可能还没有死,朕那位愣头青五弟,翻不起什么风浪,可褚徵不同,他不死吾心难安呐。”</p>
</p>
“这怎么可能?当初四殿下的事是我亲自处理的,应该没有纰漏才是。”袁图闻言一惊,语气也开始变得没那么自信,显然心中开始动摇,信了褚商三分。</p>
</p>
褚商也只好耐着性子继续道:“消息的来源是靖国公府,当初靖国公不顾旁人眼光执意令自己的儿子娶了我那位三妹,朕手下的人就开始怀疑这其中有问题,娶了也就罢了,还迫不及待提前迎娶,这是在做给谁看。现在想想明显就是在表演给我那个藏在暗处的四弟看的。四弟三妹同母所生感情甚笃,娶了三妹,凭借这一层关系,靖国公那个老家伙明摆想把筹码都压在四弟身上了呀。压在一个死人身上,这让我不解了三年。但最近总算让我得知了四弟他果然没死。只要把五弟放在明面,以四弟重情谊的性格,必然不会坐视五弟被害,这样就可以逼他由暗转明了。你记住要想拿到那两样东西,最大的前提是朕还在这个位子上。如果这位子换了人,什么都是空谈。”</p>
</p>
在褚商解释完后前,袁图还只是三分相信,现在却是十分确定了,马上答应道:“即是如此,那我属下之人暂时交归陛下,这事就交由陛下处理,萧古的事就交由臣处理。”</p>
</p>
褚商听完,神色上终于有一丝满意。伸手从抽屉里拿出两封信出来递给袁图并说道:“红色这封是尼尔联邦派在出云城内的探子名单,huáng sè那封是兰德那边的。萧古的事弄到他们头上去,记住做的干净点。”</p>
</p>
袁图收下了这两封信:“这的确是一个办法,但那些人恐怕不会满意。”</p>
</p>
褚商不在意的回答道:“这可由不得他们,萧古的命留着或许还有用,那些人再不高兴也不敢闹过头。没有领头的人,翻不起风浪。当然了,如果那个领头的人愿意从暗处出来那就更好了,哈哈。”</p>
</p>
袁图从宫中出来后与等在宫外的侍从们汇合。马车上对着自己的弟子魏扶周耳语了一番,言毕魏扶周还是问道:“可这个处理的分寸,具体该如何拿捏?”</p>
</p>
袁图闻言目光中闪过一丝狠色道:“既然不能太过,那就别让他死了,但也不能放着他到处去乱说。不死不活,你明白吗?”</p>
</p>
那位弟子闻言也会意:“明白了。城外血衣他们,我该怎么联络呢?”</p>
</p>
思索了一番袁图缓声道:“算了,此事便不交由你办了。我另有安排。”</p>
</p>
自己的弟子做事一向让人放心,问题是王上那里。今天若不是褚商告知四皇子尚存人间,我竟从未得知过一丁点消息。当初四王子的事乃是由我处理的,依照褚商的个性,不管是谁办事出了差错,哪怕事情再小,他也肯定会训斥一番,弄不好还要上肉刑,但这么大的事出了问题,他却仅仅是这个态度,忍到今天才告知于我,看来他对我…</p>
</p>
皇城之内,一个中年文士小心翼翼地询问着褚商:“国师临走时所说的,褚宫殿下那边有个侍女好像…您看…”褚商闻言右手继续翻阅着书籍,左手则毫不在意甩动着手中的香袋道:“无事,不过是姐姐管不住自己的同情心罢了。你盯好靖国公那边就好,其他的不要过问了。”</p>
</p>
中年文士看起来还是有些担心,很想出言提醒不要因为是同母所生就放松警惕,但想了想这样说似乎有离间之嫌,况且自己的主子也不喜欢手下质疑自己。于是只好问安告退了。</p>
</p>
中年文士告退后,见四下无人,褚商顿觉轻松不少便放下书本伸了一个懒腰。那手上的书落在桌上后露出了封面:《诸子·论语·为政》。</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