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园。 春暖花开,草长莺飞,碧溪潺潺,草木含情。 一路走来,习惯了穷山恶水的恶劣环境,如今换了这般境地,反而有些不知所措起来。 脱去皇袍,换上寻常人家衣服的女王此时女儿本色尽显,羞涩的她望向那位男子,嗫嚅道:“御弟哥哥——” 和尚站在桥上正抬着头,或许是在看,或许是在看树,也或许他只是在发呆罢了。 “御弟哥哥,你看那对戏水的鸳鸯,双栖双飞,何等潇洒欢快!”女王柔声道。 和尚低下头,愣愣地道:“春也会有鸳鸯吗?” 女王往前挪了两步,站在和尚的身后道:“御弟哥哥,能不能不去西取经?” 和尚摸摸光头,又揉了揉下巴,这次倒是没话。 资聪颖的女王怎么不懂他的心思,可是她不甘心,只能追问道:“御弟哥哥,你去西取经,到底修的是什么佛法呢?” “贫僧修的是大乘佛法。” “修这大乘佛法,又是为了什么?” “普度众生。” 女王凄凉一笑,轻声道:“他人修乘,你却修大乘,是为了普度众生,那我倒是问你,下人人皆可度,为何你就偏偏不肯度你眼前之人呢?” 和尚双手合十,无言以对。 “通关文牒已经给你们准备好了,只有一事相求。”女王转过了身子。 “陛下请讲。” 女王朝着皇宫走去,留下了清冷的话语。 “今晚请圣僧观赏一下女儿国的国宝。” …… 夜已经深了,卫队不断地游走着,在灯光的照射下,影子如同鬼魅一般跟随着,皇宫里一片寂静,仿佛整个地都安歇了。 和尚在门口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再三犹豫,他还是转身准备离去。 “御弟哥哥——” 宫殿里面忽然传来了喊声,女王一个人的喊声。 “出家人不是不打诳语的吗?” 和尚驻足,双手合十,转身推开了宫殿的大门。 这里是女王的寝宫,今夜不知为何,所有侍奉的宫女全都不在,只有上百盏青灯在纱帐周围静静散着光芒。 “御弟哥哥,既然来了,那就请进来观赏国宝吧。” 和尚不知所以,唯唯诺诺,还是迈步走进了纱帐。 女王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缓缓转身,款步走向了和尚。 和尚见到只裹了件薄衫的女王,立即退后两步,侧过脑袋捂着脸道:“陛下万万不可,贫僧乃出家之人。” 话,和尚转身急欲离去,不过却被女王抓住了手腕。 “怎么,难道在御弟哥哥的心里,我还算不得女儿国的国宝么?” 和尚喉结上下动了动,随即他紧闭眼睛道:“陛下——” “佛四大皆空,可你却双眼紧闭;佛无欲无念,可要你睁眼看我,我不信你依旧能两眼空空。” 女王单手揽住和尚的腰肢,轻轻趴在他的背后。 **,空即是色。他能够紧闭双眼,可内心又如何逃避? “佛要你看我,你看还是不看?佛要你留下,你留还是不留?”女王伸手解开了自己的腰带,轻轻一挥,整件衣衫便掉落在了地上,洁白如玉的身子就暴露在了空气中。 “这……” “倘若你不看不留,那你修的是什么佛、参的是什么禅、证的……又是什么道?” 和尚伸手扯开女王的皓腕,朝着外面走去,刚迈出两步,就听到身后传来了喊话:“哥哥,你真的就不喜欢我吗?” 沉默,良久的沉默。 和尚抓了抓自己的光头,忽然大笑着朝外面走去。 女王失落地瘫倒在地上,看着那个远去的身影,泪流满面。 走出宫殿的和尚抬头看了看月亮,黯然离去。 九之上的一个姑娘揉了揉怀中的兔子,耳边又传来了令人烦恼的伐树声,兔子,你知道么,原来,和尚也是会流泪的啊。 …… 长亭送别,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此时此刻,一草一木仿佛都在哭泣。 “送君千里终须一别,陛下还请就此留步。”和尚轻声道。 猴子在一边挥舞着棒子,不耐烦地道:“和尚,要不你就留下来吧,跟着也是个累赘。” “泼猴,你是不是傻?没有师父我们怎么去西啊?”猪八戒往嘴里塞着桃子。 和尚接过了通关文牒,准备转身离去。 “御弟哥哥!” 和尚愣了一下,没有回头,只是道:“下没有不散的筵席。” “御弟……哥哥……” 和尚没有理会,狠心转身上马,勒住缰绳,再度回首,可还是没有看那双充满悲伤和期待的眼眸。 他有两句话没有出来,或许,再也没机会出来了。 昨晚她问他到底喜不喜欢她,其实和尚很想告诉她,若有来生,若有……来生…… 以前在书院偷听教书先生授课,和尚清楚地记得一句话,书上,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可是书上还,人生何处不相逢。 罢了,罢了。 让她死心又有何不好呢?总比痴痴挂念自己这个要与青灯长卷相伴一生的人好吧? 西取经,功德圆满,自己要做一个神,一个无关情爱、没有冷暖的神。 远去也远去也,从今后梦萦魂牵。 夕阳西下,余晖把师徒四人的背影拉长,鸿雁哀鸣,草木皆悲。 猴子把棒子扛在肩头,在队伍的最前面晃悠着身子。 猪八戒则牵着缰绳,一边发牢骚一边往前面走着。 白龙马上面坐着的是和尚,他没有任何表情地坐在那里,这表情猴子以前见过,西神殿里面的神仙,也总是会摆出这种冷冷的表情。 跟在最后面的永远是最没有存在感的沙僧,禅杖挑着担子,任劳任怨,话不多,平时连个闷屁都憋不出来。 “悟空,为师饿了,你能不能帮——” “你没脚还是没手啊?为啥不自己去?”猴子不耐烦地道。 “八戒,那你——” “师父,我也饿,可是这荒郊野岭的,也化不到什么斋饭吧?” 和尚下了马,转身看了一眼沙僧,这家伙已经躺在地上睡着了。 “好吧,那还是我自己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