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教授,有什么事吗?” 周泽显得非常平静,看上去一点都不担心。毕竟在刚刚的kǎo shì过程中,蒲静刚对他的欣赏和喜爱简直不要太明显。 蒲静刚继续喘着粗气,摆摆手,对身边的工作人员道:“我真是来找这位同学要歌的……” 工作人员满脸无奈:“蒲教授,这是在考场上,从来都没有这样的规矩……” “规矩什么规矩?”蒲静刚一改考场上的儒善师者的形象,打断了工作人员的话,“规矩都是人定的!” 不等工作人员回答,蒲静刚直起身体,对着警戒线外的考生和家长抱了抱拳,大声道:“我是华夏传媒大学的蒲静刚,也是今这个考点的考官之一,我知道各位家长、各位考生对我出现在这里有所疑虑……” 没等蒲静刚完,人群里已经哄然议论开来。 “蒲静刚啊,大教授诶……早就听他了,今终于见到真人了。” “他不是考官吗?怎么会跑到这里来,这个kǎo shì也太不严谨了吧?” “别着急,人家过来肯定是有原因的,听听他接下来怎么……” 蒲静刚只得把声音提高了几个分度:“大家听我……首先,这位同学已经通过本次kǎo shì,我们刚刚已经颁发了通过证明,所以大家完全不用担心kǎo shì公平的问题!” 周曼虽然不知道当前是什么状况,但是听到蒲静刚这么一,立即得意的把手中的那张纸片挥动了起来,旁边有几名考生和家长立即围了过来,仔细查看了一番发现没有问题才又散开。 “其次,我来找这位同学,是因为他刚刚在考场是演唱了几首原创歌曲,实话,我很喜欢,相当喜欢……”蒲静刚满眼欣赏地看着周泽,“所以,我来找这位同学,是想让他把词曲抄给我……我不知道大家有没有那种见猎心喜的心情,我只知道,如果我今拿不到那些词曲,估计今后一段时间都吃不香睡不好了!” 因为周泽的kǎo shì通过证明,人们的质疑声早就被打消了,现在虽然议论声又起,但话题却大多集中在周泽身上。 能让一位音乐教授都“相当喜欢”的歌曲,这得是多好听、多优秀? 而且,似乎这还是一位高中生写出来的,怎么能不叫人吃惊? 蒲静刚对身后的三名工作人员:“我跟你们了,我是来要歌的,你们怎么就不相信呢?” 工作人员又尴尬又无奈又无语,那个端着盒饭的愣了几秒,才问了一句:“蒲教授,饭你还吃吗?” “等下再吃!” 蒲静刚转身,期待地看着周泽。 周泽也没料到蒲静刚追出来就是为了这么一件事,不过也心生感动,至少,这充分明了这位大教授对自己的认可,以及对自己的歌的喜爱。 “蒲教授,把词曲给你是没有问题。”周泽苦笑,“只是,我没有纸和笔啊……” 蒲静刚拍拍脑袋,有些懊恼:“出来太急,把这个给忘了!我马上回去拿。” “不用了……”周曼在一旁着,然后顺手抓过旁边一位满脸青春痘的男生,霸气地问道:“同学,带纸和笔没,借一下!” 言语间完全是你有也得有没有也必须有的语气。 男生似乎是没遇到过这么漂亮的大姐姐跟自己搭话,脸上的青春痘涨得通红,一边连声“有有有”,一边手忙脚乱地从书包里面拿出笔记本和笔。 周泽接过来,这才问道:“蒲教授要哪首歌?” “《匆匆》!”蒲静刚不假思索,然后又想了一下,补充道,“如果可以的话,请把《恰似你的温柔》一并抄给我。” 周泽点点头,这也在他的意料之中。诸如蒲静刚这样年纪的人,更加流行的《看穿》是绝对不会引起他这么大的兴趣的。 周泽半蹲着,把笔记本垫在腿上,飞快的写了起来。 这两首歌曲调都不复杂,以周泽在梦中唱片制作人的经历,把曲子还原出来不过是事一桩。 不到十分钟,周泽站起来,把写好的两首歌检查了一遍,然后再心翼翼的沿着笔记本的中缝撕了下来,递给了蒲静刚:“请蒲教授过目。” “好好好!”蒲静刚如获至宝的接过来,满脸笑容,“周泽同学,谢谢你!希望你今后一如既往地写歌,写出更多更好的作品来!” “我会的,谢谢蒲教授!” ………… ………… “老实交待,你什么时候会写歌了?” 在蓉城市二环附近的一家火锅店,周曼恶狠狠的拍着桌子,几乎让满锅的红汤都漾了起来。 “真该回家做饭的,在外面又贵又吃不好。”周泽看着菜单上的价格,简单的勾了毛肚、鸭肠之类的火锅常点菜。 “姐刚发了工资,再,这不要祝贺你通过kǎo shì嘛……诶,你多点一点肉啊你……” 周曼抢过菜单,一口气勾了七、八个菜后,突然意识到不对劲,把笔往桌上一扔,又换回了恶狠狠的语气:“你不要打岔,我在问你怎么就会写歌了!” 情绪变换自如,不去当演员真是可惜了。 实际上,周曼现在也算得上是半个演员。 周曼比周泽大七岁,刚满二十四,两年前毕业于西川diàn yǐng学院,现在是蓉城话剧艺术中心的一名合同制话剧演员。 “灵感来了就写出来了呗。” “随便写写就让大教授赞不绝口?” “那是,你不看看你弟弟是谁,写歌对我来太简单了……”在周曼面前,周泽才更像一个十七岁的少年,少了很多持重。 周曼白了他一眼,把菜单递给了fú wù员:“你就吹吧你就……” 周泽嘿嘿一笑。 菜很快上齐,该煮的煮,该涮的涮,姐弟俩一边闲聊着,一边吃了起来。 饭至中途,周曼像是突然想起来似的,道:“我明又得出差,一早就走……” “去多久?” “大概一个月吧……回家我给你留点钱。” “上次的钱还有剩的呢。” “你别老想着省钱,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要吃好一点。”周曼给周泽夹了一块牛肉。 周泽闷闷地“嗯”了一声。 实话,周泽的家境并不宽裕。三年前他的父母双双去世之后,家里唯一的经济来源就是周曼那点微薄的工资。 蓉城话剧艺术中心虽然是省属事业单位,但却属于自收自支。随着近些年话剧市场的日益萎靡,单位效益自然越来越差,一大批和周曼一样的没有正式编制的员工,收入肯定高不了,所以单位就隔三差五的搞一些“艺术下乡”的huó dòng。 也就是周曼口中的“出差”,白了,就是走穴。 这种事情,单位的老员工、老演员们是不太愿意干的,一来因为这种“艺术下乡”往往不去城市,都是往山里走、往沟里钻,连日奔波实在太过劳累,二来就算这么辛苦,实际上收入也并不算高。 但周曼没有办法,家里每个月光是生活费、水电气等日常费用,就占了月收入的将近一半,再加上平时的人情往来,还有周泽的学费,基本上存不下钱,有的时候还得精打细算,非常拮据。 至少,就周泽知道的,这三年来,周曼除了去年冬添置了一件大意,就完全没买过新衣服,至于包包啊、鞋子啊、化妆品啊什么的,根本是想都不敢想。 二十四岁,本该是一个女人最好的年华,而周曼却不得不以一己之力肩负起这个家的全部。 更让人心酸的是,本来在演戏方面有着惊才艳艳的赋的周曼,却不得不与柴米油盐的生活死磕。 “吃饭啊,发什么呆。”周曼用筷子敲了一下周泽。 “姐,我觉得你这么美,不去演戏可惜了。”周泽顾左右而言他。 “别胡,快吃饭。” 其实,周泽刚才的话也不是全然胡。他在梦中经历过数百场试镜,跟大大的演艺圈艺人打过交道,在他看来,周曼的模样、身形、气质都属于上佳,只是如同明珠蒙尘,被日复一日的日常掩盖了光芒。 而且,周曼是那种动静皆宜、古典美与现代感相糅合的měi nǚ,也就是,只要戏路对了,不管是古装戏,还是现代戏,她绝对都能胜任。 “姐,我问你,你还想演戏吗?” 隔着腾腾升起的热气,周泽察觉到周曼的表情轻微地僵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我现在不就是在演戏吗?”周曼笑着。 “我是,真正的演戏。”周泽放下筷子,非常认真地,“就像我们还的时候,你跟我的那样,能够让你肆意地哭、无所顾忌地疯、认真地笑、尽情地做所有事情的演戏,真正能让你燃烧生命、真正的是你的梦想的演戏……” “梦想吗?”周曼自嘲一笑,“有的时候,现实是大过梦想的,泽。” 周泽默然。 其实,因为周曼的演戏才华,她在大学期间就接演过一些电视剧的配角,毕业之后,很顺利里拿到了一部大制作电视剧的女二号。但却在开拍之前出了一些状况,连合同都没签,周曼就从燕京回到了蓉城。 周曼对那件事绝口不提,出于尊重,周泽也没有过多追问,但他清楚,这绝对是周曼人生轨迹的大转折。 “如果你还想演戏的话,我就为你写最好的剧本。”周泽,他的声音有点低沉,带着近乎狂妄的自信,以及无视一切的毋庸置疑。 这一次,周曼没有追问为什么会写剧本之类的,而是轻轻笑着,眉似远山明眸若星:“你写,我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