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切……这子也就这样了吧，我还以为有多大能耐。” 酒馆二楼贺风的专属休息室内，甘大成翘着二郎腿不停地晃着，完全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相比于他平时的暖场表演，周泽第一首歌唱完，确实效果没他好。但是他却忘了他第一次登台可以是狼狈至极。 “呵呵……你觉得夏雅歌和卫心的眼光会差吗？”此时贺风的脸色似乎终于要缓和得多了。 “那又怎样，在风哥面前，他就是个屁！”甘大成几乎可以是谄笑。 “行了，别拍马屁了。”贺风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甘大成“嘿嘿”干笑，正要准备解释什么，周泽的歌声传来，刚听了两句，他就不由得脸色大变：“卧槽，这唱的是什么歌？” 坐在他对面的贺风也惊讶地瞪大眼睛，满脸懵逼。 ………… ………… 贺风专属休息室的隔壁，就是夏雅歌的办公室。 此时，房间里的两个女人也是大眼瞪眼，满脸“我是谁？我在哪？这是什么？”的表情。 就连一向优雅淡定的夏雅歌，在听到周泽的第二首歌的时候，也不由得失手打翻了手边的酒杯，酒水顺着桌子滴到了她的长裙上，她似乎也毫无察觉。 “我……他……这……”卫心已经完全语塞。 “这首歌应该也是他的原创吧？”夏雅歌苦笑：“胆子太大了……” “应该是吧……”卫心终于回过神来，“但是，这完全就是在乱来啊！” ………… ………… 马平觉得酒馆的啤酒比其他地方的要苦涩得多。当然，更加可能的原因是，他的女朋友，他一直引以为豪的、代表初恋所有美好的学妹，离他而去了。 马平作为一名研究生，刚刚从巴渝大学毕业半年，毕业后就来到西川大学任辅导员。而他的女朋友，准确的，是前女友，刚刚进入大四。 虽然都巴山蜀水一脉相连，相距不过三百多公里，但在这个shǒu jī还是奢侈品、火车还是绿皮铁罐头的时代，这已经是很远的距离了。 而往往有的时候，爱情终究是敌不过异地相隔。 “再见，我喜欢上别人了。” 没有diàn huà，没有见面，只是一封简简单单的电子邮件。 马平觉得很讽刺，为了方便联系，他折腾了很多开通了络，当他终于成功拨号上的时候，收到的却是一封分手信。 “明明就好了要永远在一起，怎么会……怎么会扭头就投入别人的怀抱了呢？” 马平很想想明白，但他却怎么也想不明白，于是他又往嘴巴里狠狠地灌进去一大口啤酒。 周围坐着的是他的同事，此时都在三三两两的聊，就剩他一个人，在一片热闹中显得无比寂寥。 那就喝酒听歌吧…… 马平端起酒杯，半眯着眼看着台上那个年轻轻轻的歌手，一边感叹青春无敌，一边想着自己的学妹应该就是爱上了这样年轻的男生吧。 “我深深地爱着你……” 听着台上的年轻歌手再度开唱，马平忍不住在心中骂了一句“爱情就是个屁”。 “你却爱着一个傻-逼……” 第二句歌词飘来，马平“噗”地一下把嘴里的啤酒全部喷在邻座的同事身上。 “你搞啥子啊，马平！” 同事抱怨着，手忙脚乱地擦着身上的酒水。 马平脸涨得通红，指着台上的歌手：“这歌太他-妈牛逼了！” ………… ………… 周泽唱的歌的确很牛逼，倒不是因为歌词里面出现了很多“傻-逼”，而是在于，在一九九九年，甚至十多年之后，也没几个人敢这么唱。 太过惊世骇俗，太能……镇得住场子了。 周泽唱到一半的时候，就发现台下安静了，喝酒的放下了酒杯，聊的停止了话，所有人都目瞪口呆。 这就是他想要的效果。与刚刚那首普普通通的《流浪的心》相比，这首歌杀伤力太强大了。 简单打个比喻吧，《流浪的心》是一把水枪，射在身上一点感觉都没有，而这首歌则是装满子弹的加特林，火舌喷出，就要扫到一大片。 强烈的对比，翻覆地的差距，以及闻所未闻的歌词，足以把所有人都震得不知所措。 周泽环视台下，手里的吉他没有停下，继续把这首歌的最后一段唱完—— “我深深地爱着你， 你却爱着一个傻-逼， 那傻-逼却不爱你， 你比傻-逼还傻-逼， 呜……呜……呜…… 你还给傻-逼织毛衣。” 不绝于耳的傻-逼之后，演唱结束，吉他声停，台下一片无声，晚上的酒馆从来没有像今晚上这样安静过。 然后，足足半分钟后，潮水般的掌声轰然响起，中间夹杂着口哨声、笑声、踢翻板凳的声音、打倒酒杯的声音，整个酒馆突然陷入了一股巨大的狂欢。 掌声等了半分钟才响起，又过了半分钟才渐渐下去。 刚刚因为激动而站起来的人大多坐回了原位，兴高采烈地与身边的人讨论着这首如同深水炸-弹一样的歌。 倒是马平，一直坐在椅子上，捂着脸。在这弥漫在整个空间里的巨大的狂喜中，他却因为周泽如诉如泣的几声“呜”，被勾出了心底最悲伤的东西。 被酒水喷了一身的同事踢了他一脚：“这歌的确牛逼！” 马平揉了揉脸，大声喊了起来：“再来一遍！” 他这样一喊，立即有客人自发跟上：“对，再唱一遍《傻-逼之歌》！” 周泽很随意地把手搭在琴箱上，调整了一下话筒，道：“这首歌叫《织毛衣》，不叫什么《傻-逼之歌》。” “那就再唱一遍《织毛衣》！” 周泽笑笑：“诸位，给个机会，让我唱唱其他的歌吧，再唱这多的傻-逼，都快把我自己唱傻了。” 对于周泽的自嘲，客人们大多善意地笑了起来，也都不再强求。 “酒馆的规矩，暖场歌手只能唱三首歌。”周泽的状态越来越轻松，“刚刚的《织毛衣》是我的一首原创，今最后一首歌，也是我自己写的。” “《狼》，希望大家喜欢。” 周泽用《流浪的心》宣告自己的登场，然后用《织毛衣》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和耳朵，有了这些铺垫，充满黄沙、风和啸声的《狼》才会达到最佳效果。 而且，更重要的是，从某种意义上，《狼》才更加符合大众的审美，这在地球已经是经过几十年检验的经典。至于《织毛衣》，作为一首偏众的民谣，能够引起这么强烈的反响，关键还在于剑走偏锋的词，它走的是一条僻静的路，虽然风景并不差，但更大众的往往才更流行，接受度才更高。 与之前在夏雅歌办公室的演唱不同的是，周泽现在有了更好的音响，有了更多的听众，这都把他唱腔里面的狂野提升了好几层。 执着与不羁，追寻与坚持，孤独与高傲，全面化作浓烈的情感，融在周泽嘶吼的唱腔里，冲击着每一个人的心。 一曲唱毕，掌声雷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