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醉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微醺、醉、酩酊大醉又有什么样的区别,周泽完全不知道。 但是在梦中,他见过太多喝醉之后的众生相,有跳舞的,有裸奔的,有借酒撒泼的,有满地打滚的,有大打出手的,有拉着人喋喋不休的,有抓起啤酒饮料往自己头上倒的,有瞬间从谦谦君子变成liú máng痴汉的。 只有你想不到,没有醉汉们做不到的。 周泽喜欢那种喝完酒就沉默、就要睡觉的人,但这种酒品好的人实在不多。 不过今晚还好,眼前这个人除了哭得一塌糊涂、满脸眼泪,除了身上手上沾了不少呕吐物之外,总体来还很安静。 或者,她还没有醉到不省人事的地步。 只是周泽没想明白,平时冷冷冰冰、对别人苛刻对自己也苛刻的窦静,怎么会一个人醉倒在深夜的街头。 今不是她重要的日子吗? “静姐……” 周泽轻轻拍了拍窦静的肩膀,后者仍然蹲在地上,将头埋在双膝之间,没有什么反应。 周泽连续唤了好几声,窦静这才抬起头来,虽然醉眼朦胧,居然还是把周泽认出来了:“哦,周你怎么来了?” 周泽看着路灯下的狼藉一片,道:“先到路边坐一下吧,这里实在有点脏。” 大概是认识的缘故,窦静任由周泽把自己扶了起来,然后软绵绵地靠在他的身上。 都喝醉的人很重,周泽一直都有听,但今才亲身体验到。窦静看起来不到一百斤,但所有的重量都压在他身上,还是有些吃不消。 踉踉跄跄好不容易把窦静扶到路边坐下,不过是短短的十来米距离,周泽居然在冷风中出了一身汗。 “你没事儿吧,静姐?”周泽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 “你走,别管我。” 就算是处于醉酒状态,窦静对周泽的语气仍然是冷冰冰的。 尽管窦静平时对自己的态度并不算好,但周泽作为一个男人,无论如何也做不到把她仍在这里独自离开。 周泽知道跟一个喝醉的人是讲不清道理的,因此叹了一口气,干脆不再话。 一九九年的蓉城,二十时便利店还没兴起,不过好在这附近酒吧多,就算到了凌晨也偶有人路过,有些干杂店为了赚几个辛苦钱,仍然会营业到很晚。 不远处的一家店,就还亮着灯。 周泽快步跑过去,买了一**矿泉水,折回来的时候,哭笑不得地发现窦静居然坐着就睡着了。 “我走了不过一分钟啊……大姐……” 周泽一边吐槽,一边把窦静晃醒,然后拧开矿泉水,递到她的嘴边。 窦静哼哼唧唧的有些不耐烦,但她刚刚吐过一次,其实醉得已经不是那么厉害,只是觉得头晕,而且无法控制地困。 不过,她也知道身边的人是认识的人,所以对周泽递过来的水并没有拒绝,仰着头一口气喝了一半。 凌晨之后,这一带的出租车不算少,但基本很少有空车,都是载着从酒吧夜店出来的男男女女呼啸而过。 周泽陪着窦静在路边足足坐了将近二十分钟,这才有一辆空车开了过来。他赶紧挥手拦下,扶起再次睡着的窦静,又费了好大的劲才钻进车里。 “去哪儿啊?”司机大叔看见客人上车,赶紧灭了烟头,问了一句。 周泽示意司机稍等,然后拍拍窦静的肩膀:“静姐,你住哪儿?我送你回去。” 出租车司机显然是经常在双林这边上夜班,对这种事情已经见怪不怪,只是从后视镜里面看了周泽和窦静一眼,心这男人和女人的年龄是不是差得有点多啊? 窦静的睡意和醉意交织在一起,几乎让她的眼睛都睁不开,不过好在她还是准确地出了地址:“成华路一段,筑区。” 住在城东啊…… 周泽透过车窗,看了一眼停在路灯下的自行车,看来,车今晚只能暂时扔在这里了。 ………… ………… 周泽扶着窦静在她家门口停下。 好在是二楼,不然周泽还真不知道在没有电梯的情况下,怎么把她给弄上楼。 钥匙在窦静的挎包里。周泽打开包,摸索了半年终于把钥匙找了出来,却一不心把钱包也带了出来,掉在了地上。 一张zhào piàn从钱包里滑落出来。 借着楼道昏黄的灯光,周泽看见zhào piàn上面的窦静捧着一束刚刚做好的插花,满脸笑容。 那笑容充满了感染力,像阳光一样,几乎要从薄薄的zhào piàn里面溢出来。 这应该是张老zhào piàn,那时候的窦静很年轻很美好,与现在冷冰冰的模样截然不同。 周泽没有多想,快速地捡起钱包,装好zhào piàn,然后打开了房门。 窦静的房子是三居室,面积很大,但里面家具什么的却不多,空空荡荡的客厅里面就只有一个沙发,墙上也是一片雪白,没有任何装饰,显得非常冷清,与她本人的气质倒很相近。 周泽也来不及换鞋了,扶着窦静直接进了卧室,让她在床上躺好,然后又帮她脱了鞋,再找来毛巾给她擦了一下脸,这才给她盖上被子。 周泽正要关灯退出房间,就听到窦静的声音:“你知不知道我身上很脏,你就这样让我躺在床上?” 周泽转身,看见窦静已经睁开了眼睛,虽然还有醉意,但明显地感觉到已经清醒了很多。 “没事儿了吧,静姐?” “刚刚在车上睡了一觉,好多了。”窦静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累。 “我去给你倒杯水。”周泽着,走出了卧室。 窦静的家里没有饮水机,没有热水壶,看样子她平时在家里呆的时候很少。周泽好不容易在厨房里翻出一个满身灰尘、很久没用过的烧水壶,反反复复洗了好多遍,这才放在炉子上烧起水来。 当周泽端着一杯热水走进窦静的卧室时,窦静正坐在床上,愣愣地看着床对面墙上的zhào piàn发愣。 周泽这才发现,窦静的卧室和客厅相比,墙上多了很多装饰,而且都是zhào piàn。不仅如此,她的卧室里面,床头柜上,梳妆台上,电脑桌上,全都摆着zhào piàn。 zhào piàn里面,都是同一个人。 一个年轻的男人,双目如星,意气风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