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早膳 次日清晨，蒹葭从朦胧睡意中醒来。待想到昨日她与申子灵相处的场景时，满脸殷红，拽着被子将头蒙住，大叫了一声。就这一声，使得门外候着的华素华莲等人有些儿担心。 华素率先出口：“公主，你还好么”语气虽与平常无异；可仔细一听，还是夹杂着些担忧。 蒹葭连忙坐起身，将蒙在头上的被子拿了下来。华素自十岁那年被她从大街上捡到开始便肆无忌惮地与她一同长大，如今这副心翼翼的口吻，可真是许多年未见了。想来是真真吓到华素了。 虽然此刻的心仍然是痛的，可为了不让华素担忧，她故作平静的对着门外的人道：“本公主没事了，进来吧。” 外面候着的人听了吩咐，依次进了房。华素在前，端着早晨刚烧熟的掺着冷水的温水进来。趁着华素在伺候蒹葭梳洗的时间，华莲收拾收拾房间。而最后进门的刘婆子则恭敬的站在一旁，问蒹葭早膳打算摆在哪个地吃。 蒹葭只有第一餐是在司马府正堂吃的饭，由于有夏御叔的陪伴。后来夏御叔总找着借口不回来同她一起用膳，她也就哪舒服摆哪用膳，并没有一定要摆在正堂的意思。所以每次饭前，刘婆子都会来询问蒹葭想要在哪里摆膳。 “就在这把，不用到正堂去了，麻烦。”蒹葭没甚兴趣去讨论早膳。若是往日，她一定会与华素好好上一番，关于早膳。 刘婆子应声后就告退了。哪知蒹葭刚净完脸坐在梳妆台前时，刘婆子就返身回来了。 刘婆子平日里严谨的面容此刻多了些笑意：“夫人，大人回府了，是要与您一同用膳。”昨日一未见夏御叔的踪迹，还担心夫妻两之间是有些不愉快的刘婆子一听到夏御叔要同夫人用膳，心里难得的高兴，而且似乎还松了一口气。夫妻两老是不在一个饭桌上吃饭，感情怎么可能熟稔起来呢。 “司马回来了？”蒹葭有些怔住了。看夏御叔一直躲着她的表现，她还以为要等到明日进宫见陈老国君时才能见到她这新婚夫君呢。 刘婆子恭敬站在蒹葭身前，听到蒹葭的轻声问句，义于言表的高兴，点了点头，同时道：“夫人，既然大人回府了，不如在正堂上用早膳吧？” 其实夏御叔回府是就已吩咐了在正堂与夫人用膳，刘婆子这一问不过是为了全了蒹葭身为府中夫人的威严。更何况，刘婆子知道蒹葭是不会拒绝她这个提议的。 果然，蒹葭用眼神示意华素加快为她梳妆的动作，同时从梳妆台上的镜子中看向刘婆子：”既然司马回府了，那便在正堂用膳吧。就辛苦嬷嬷去与司马一声，本夫人稍作收拾后会立刻前往正堂的。” 刘婆子走后，蒹葭面无表情的坐在梳妆台上，任由着华素动作。 华莲收拾好床榻之后，走到蒹葭身后。她垂眸，打量了下蒹葭，目光隐晦，让人难以察觉。她想了想，开口问道：“大人回府，夫人的心情还是没有好些么？” 古时女子，一生荣辱，皆系于夫君之上，哪怕曾经贵为公主，只要成了亲，她这一生的喜怒哀乐终究是围绕着这一个人的。话虽的有些绝对和残忍，可是现实就是如此。怪就怪，有一些自诩圣人的人提出“男尊女卑”这种思想。 华莲就是这样坚信的，她以为夏御叔的陪伴多少会洗清蒹葭的悲伤。她永远不会知道，她家大人和她家夫人都抱着各过各的井水不犯河水的心思。这真真是夏御叔与蒹葭二人仅此一次在一件事情上有着相同的想法。 蒹葭此刻有些烦闷，她没有一点儿的兴致去应付夏御叔。虽然想各过各的，可毕竟才刚新婚，还没撕破脸，表面功夫还是应该做齐的。 听见华莲的问话，蒹葭额头微缩，她竟不知怎么回答华莲。总不能直接出我懒得去应付你家大人这种话吧。想了一会儿，蒹葭：“哥哥走了，我心情悲痛。即使司马回府，恐怕不能安慰到我，反使得他受我心情连累，这般想来，也就没什么值得高兴的了。” 蒹葭的话是低低的絮叨，倒像是在自我呢喃，自带一种撩人的婉转动听。华莲站在蒹葭身后，声虽，可她却听到了。内容她早已不在意了，她看着镜子里映出的绝色女子，耳中回荡着从那殷桃嘴吐出来的夜莺般的声音。华莲站着的姿态越发的端庄了，可眼神中时不时闪现出让人不能懂的墨黑。 女子梳妆本就是一件繁琐的事情。尽管蒹葭已经吩咐华素动作快点。可真正等蒹葭赶到正堂用膳时，桌上的膳食已经回锅里重新热了一番了。 蒹葭脸色有些儿尴尬，别扭的表情印的本就苍白的脸又白了一分。好在华素早就有先见之明，为蒹葭的两颊轻扑了些腮红。 蒹葭看了看夏御叔，而后坐在了夏御叔对面。她有些不自在的撩了撩额前掉落的碎发，道：“都怪我起的太晚了，害的司马你一直等着。” 其实这事也不怪蒹葭，昨日一整未见夏御叔，所以她用膳的时间有些儿随意。今早又以为夏御叔不会回来，所以索性就晚些起来。哪知夏御叔一清早就回府了，还要同蒹葭一同用膳，这才使得她慌慌忙忙的。 夏御叔抬头看了眼蒹葭，只见对面的女子，精致的脸庞，白嫩的肌肤吹弹可破，可是脸色似乎有些苍白，失了原本的殷红，即使抹上了艳丽的腮红，可也失了往日的色彩。眼角有些儿姻红，好似昨晚哭过。他心中微微叹息，对于失去至亲的痛，他身有所感。所以他知道，悲痛只能靠蒹葭自己走出来。 他踌躇了一番，声音轻柔的道：“生死有命，公主不要太在意。更何况，公子蛮必然不愿意看到公主这模样。” 蒹葭一顿，她没有想到，夏御叔回府原来是为了这事。她的心中稍稍一暖，自己嫁的不是一个冷情之人。 蓦然，她又想起昨日那人。那人胸膛的温度似乎还停留在她身上。而她，曾在他结实的胸膛上肆无忌惮地哭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