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素衣 正所谓“一朝子一朝臣”。如今陈老国君逝世，公子灵虽还未登顶，可是王宫上下早已心甘情愿为他所驱使。而公子灵做的第一件大事就是将陈老国君信任的那些忠臣贬的贬，放的放；又对自己的那些亲信们进行封赏。行事过于急躁，未免显得吃相太难看了。然而如今的宛丘城他一人独大，无人能劝阻的了。 如今的宛丘城沉浸在刚刚失去国君的悲痛中以及对于未来的迷茫中，毕竟公子灵的昏庸，城中人都是有耳闻的。而这之中的司马府更显得有些寂静了。他们像是夹着尾巴做人，深怕公子灵第一个要收拾的就是司马府。 陈老国君这一生在位兢兢业业，没能出什么大错。而百姓也生活的风调雨顺，和乐安康。唯一能让人议论的大概就是对待长子公子故的这件事上，糊涂又狠心。可也正是陈老国君的糊涂狠心，才有他公子灵现在的好日子。所以公子灵还是很用心的为老国君选了块好墓陵，比照之前国君的规格更上一层的将老国君入葬了。 如今老国君去了，也好好入葬了。现在公子灵终于有心思与他的智囊团们商量商量为自己加封之事。而且加封为君之日是要连同正妃一起。公子灵忧虑的正是正妃一事。 公子灵瘫在书桌后的扶手椅上，神色轻松，正是春风得意时，可不得使劲造么。他看着书桌前挺直站立着的尸佼，道：“国不可一日无君。如今父君葬礼已过去三日。也是时候着手准备本公子登临国君宝座之事。” 老国君一去，公子灵就霸占了所有属于国君待遇的东西。而公子灵此刻所在的就是历代国君办公的书房贤弈斋，意为与贤者博弈，是希望国君能做到求贤若渴，且公正严明。 贤弈斋内并不是只有公子灵与尸佼二人，还有七八个青白长袍的文弱书生。他们几人站成一团，有些微缩的站在尸佼身后，像是特意躲着尸佼。 不过也是，尸佼此人，听名字就知道是个shā rén不见血的狠角色。脸上又是常年不见笑的冰寒，若是有人靠近，绝对会被他冻得恨不得回炉重造。他这一身杀伐之气，又哪是这几个文人能抵挡的住的。 不过就算害怕尸佼，文人也不可能真的就远离他，甚至于他们还要厚着脸皮去巴结他，只因为他深受公子灵的信任，可谓是公子灵身边的第一把手。 公子灵提起了话头，尸佼似乎没有什么兴趣，他神色不变，并不打算回答这话，毕竟加封之事还轮不到他亲手来做，交给下面就好了。 尸佼无所谓，可不代表他身后的那些文人们也丝毫不在乎。这可是难得的能在公子灵面前露个脸的机会，一定要把握住了。 只见一个秃头樟脑的中年男子抬脚往前走了一步，他细眉眼的脸上堆满了恭维的笑；身子向前倾，双手拱起来道：“禀公子的话，大典上的一应事务，我等都已准备妥当，就只等公子与夫人一同在朝堂上面见各位大夫了。” 公子灵盯着这位回话的智囊团成员想了许久，才想起他的名字是仪行父。平日里似乎没有提出过什么有用的见解，所以他对他的印象并不深刻。智囊团那么多个人，你不能要求他将每一个人都记得清清楚楚。他要是有这耐心，又何至于在百姓中的名声这般不好。 公子灵皱了皱眉，道：“仪行父，你本公子与夫人，与那个丑女人……”公子灵咽了咽口水，他只要一想到要与那个丑女人一起并肩出现在大庭广众之下，他就觉得别人会在私底下嘲笑他取了母夜叉般丑的女人。在女人上被其他人嘲笑，这对他来，简直是将脸丢在地上让人狠狠踩啊。 可其实公子灵的那位正妻并不丑，她只是长相平凡，对于看惯了美人的公子灵来讲，平凡普通就是丑吧。更何况公子灵身边还有着妩姬这般清丽脱俗的如同仙女般的女子做对比，那就越发衬得那位正妻无颜。 可是要别人会嘲笑公子灵的正妻无颜，那可真真是公子灵的被害妄想症发作。要知道，当年公子灵娶到这女子时，全宛丘城的贵族公子少主们都羡慕不已。 公子灵这位正妻，姓姜名素衣。这时代寻常百姓家的女儿是没有姓的，只有以后嫁到夫家，跟着丈夫姓。而姜素衣的姜姓是从母族中携带到公子灵府上的，这就可以看出姜素衣家族之尊贵。而且姜姓本就是贵族之姓，是百年前周朝王姓的衍生。更何况姜素衣本人曾跟着当代儒学大家孔侑学习，所以姜素衣本人是个极其有气质的女文人。她的美，已不仅仅囿于皮囊，更多的是内在。 无数贵族子弟对姜素衣趋之若鹜，可是由于家族政治种种缘由，姜素衣最终还是嫁给了完全不懂得欣赏她的美的公子灵。公子灵娶了姜素衣的这些年，追逐美色，完全不在乎家中正妻的脸面，任由着他的那些侍妾踩在姜素衣的头上。如今加封一事上，还想直接略过身为正妻的姜素衣，完完全全是没有将姜素衣以及姜氏家族放在眼里。 仪行父被公子灵对姜素衣的称呼一惊，他用宽大的袖子抹了抹额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有些颤巍巍的：“夫…夫人是您的…正室，按…按照祖制，应该由夫人她陪您一起站在朝堂上”后面的话在公子灵越渐阴沉的目光中了下去，最后直接咽进了喉咙里。 “本公子才不要那丑女人跟我走在一起，本公子已经答应……”公子灵还未完的话被一直站在一旁的尸佼打断。 “公子可有想清楚后果？”尸佼的声音冷静却带有寒意，使得因为上前一步而离尸佼更近一些的仪行父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仪行父懦弱的向后退了退，然后微微抬头，想要看看坐在书桌后的公子灵是什么表情。 然而他看到一张被尸佼的话语哽住的脸，那张脸上像是个调色盘，似有五颜六色将其调配出一种难以言喻的瞠目结舌。 公子灵张了张嘴，却不出话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