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和月亮完成了交接仪式,从地平线上升起,在远处眺望着我忙活在一堆表格里。傻强还在熟睡,连绵不断的呼噜声会让偶尔经过的人以为这个废弃厂房还在开工——那声音像极了机器的轰鸣声。郝梦低着头拿着iphone在给傻强查游戏攻略,她时不时抬头看一眼我,那眼神像在看白痴一般。比我更白痴的是游子吟,我是填了一夜表格,他则是看我填了一夜表格,如同两个到网吧上夜机的傻瓜,一个玩了一夜扫雷,另一个看了一夜别人玩扫雷。
“这下行了吧?”我在最后一张表上面落下了最后一个字,抬起头可怜巴巴的看着游子吟,那眼神就像一只打了一晚上毛衣的哈士奇在看着它的主人一样无辜又可怜。
游子吟并没有理会我的眼神攻势,皱着眉把那些表又翻了一遍,这才说:“唔,应该可以了。”
听到这话我如获大赦,将那支笔丢到一边伸了一个懒腰(虽然作为一个鬼这个动作毫无意义),兴奋的朝着郝梦大喊:“老婆,我终于填完表了!”
“嗯……对付门板僵尸需要使用大喷菇……你填完了啊?恭喜恭喜……”郝梦低头看着手机面无表情,丝毫没有跟我同喜同乐的意思。
我自讨了个没趣,扭头看游子吟,只见他小心翼翼地把表格整好放进一个文件盒夹在咯吱窝里,冲着我说:“先别嘚瑟,600功德你现在才算挣了100,想要剩下的500就赶紧跟我去找刘振龙那个龟孙子去。”
“别介啊!忙了一晚好歹让我休息一会儿吧?”我是服了这雷厉风行的游大人了,急忙讨饶。
“你一个鬼休息个屁啊!别废话,麻溜的!”
“这大清早的,你看傻强还没醒呢!我总不能就这么顶着太阳飘着去吧?”我还在找理由。
“有我在呢!保证阳气伤不了你一丝一毫!”游子吟驳回。
“老游,你看你一个光棍,想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很容易。我就不同了,有妻儿老小的,总得抽足时间陪陪他们吧?”我决定走亲情路线,以我了解游子吟是很吃这一套的。
“夜间模式一定要带阳光菇……二位慢走不送……”
俗话说得好,不怕狼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游子吟目瞪口呆地看着连头都不抬的郝梦,而我也用哀怨的目光看着她,那神态如同看着把十八岁的自己嫁给八十岁的有钱糟老头子而毫不愧疚低头点着钞票的恶毒后妈一样。郝梦!小梦!老婆大人!金刚葫芦娃!你倒是看我一眼啊!这姓游的要把我拐给葫芦山下住着的měi nǚ蛇当**,你倒是来救爷爷我啊!
怀着沉重的心情,我被游子吟拎出了厂房。恍惚之间一阵飞沙走石我们来到了一个黑咕隆咚的地方,这里阴暗而潮湿,隐约还有许多人的吼叫声传来。我顿感不详,歪着头问游子吟:“这是哪儿?地府?”
游子吟摇摇头。
“十八层地狱?”我的小心肝都提溜了起来。
“不是。”
“喔~难道这就是你关押měi nǚ蛇的地方?”我突然灵光一闪,冲着游子吟抖动着眉毛露出了你懂得的笑容。
“瞧你那猥琐样。”游子吟白了我一眼,接着也猥琐的笑着说,“走!进去看看!很刺激的哟~”
我屁颠屁颠的跟在游子吟身后穿墙,一边穿一边说:“就知道你看我填了一晚上的表心疼我带我来放松放松,好兄弟就是‘一起扛过枪,一起嫖过娼’,枪我已经跟你扛过了,接下来……嘿嘿嘿……”
刺激!果然刺激!我一过墙就被眼睛的景象惊呆了:昏暗的灯光下,一堆裸露的**在缭绕的烟雾之中堆叠在一起骚动着,随着一股莫名力量的撩拨发出一阵阵**的吼叫,原本阴冷的空气在这里燥热了起来,使得汗液像伊甸园里的蛇一样滑过那些**,肆意的滴落……不过我却没有提起丝毫的兴致,而是黑着脸问游子吟:“游子吟!你tm带我来看一群光膀子抠脚大汉玩**是什么意思?”
游子吟并没有吭声,指向臭汗淋漓的人窝子。我顺着他指的方向一看,赫然见到了叼着烟、穿着一条短裤的刘振龙。只见他小心翼翼地翻起自己面前刚发过来的一张牌,原本得意的神色立马变成了比死了亲爹还要痛苦的表情。
“开吧!”坐在刘振龙对面的一个满身流油的胖子奸笑着盯着刘振龙,那饥渴的眼神都让我怀疑他是不是一个基佬,刘振龙要是输了是不是得钱债菊偿。
刘振龙缓缓翻开自己面前桌上的三张牌,身后便传来了其他跟牌者懊恼的叹息。对面的胖子瞥了一眼刘振龙的牌,得意的翻开自己的,说道:“j、9、ace,你的0点;j、q、9,我的9点完爆你!”
刘振龙像丢了魂一般将手边的几张百元大钞扔向胖子,胖子乐呵呵的一把将钞票捏到手里,鼻孔朝天问刘振龙:“衰鬼龙,还玩么?”
刘振龙讪讪地笑了笑,摆着手说:“德哥厉害!我不玩了,没钱了,等我出去干一票再回来陪你玩!”
“又去打那些学生仔的秋风!”胖子鄙夷的用鼻子哼哼。
“德哥见笑……德哥见笑了……”
刘振龙话音刚落,只听见他身后的门砰的一声被门外的人踹倒在地,一群人从掀起的灰尘之中冲入,大喊:“统统不许动!jǐng chá!”
胖子德哥抄起一把折凳就向第一个冲到他面前的jǐng chá砸去,那jǐng chá侧身躲过,抬起一脚踹到德哥那满是肥膘的肚子上,德哥立刻像一只巨大的皮球一样飞出去倒在一堆货箱里面,爬了半天也爬不出来。那jǐng chá过去将德哥翻过来把他的手扭到背后拷上铐子,在那满是褶子的后脖子上抽了一个脖溜子说:“施瓦辛德,你还敢袭警?”
“哟~这胖子还叫个外国名字,施瓦辛格是你哥?”旁边一jǐng chá听到这名字乐了。
“你刚来,不认识这货,他本命叫施辛德,是个瓦匠,周围人就都叫他施瓦辛德,你看他这一身肥膘肉跟施瓦辛格能有半毛钱的关系么?”拷住德哥的那个jǐng chá说,“这是个老油条了,以前因为斗殴、拉皮条被处理过,现在又聚众赌博,估计又得进去蹲几年。”
“哟呵!想跑?”一个jǐng chá眼疾手快,不对,是眼疾脚快,一个扫堂腿将准备夺路而逃的刘振龙扫了个狗吃屎,压在身下上了铐子,拷的刘振龙龇牙咧嘴的。
“统统带走!”为首的一个jǐng chá手一挥,其他jǐng chá人手一个押着这群赌徒往地下室外面走去。
这群jǐng chá行动迅速,我看着满房子飞舞的尘土楞了半天神才反应过来,对着游子吟说:“你同行把你的贫困户拷走了。”
游子吟叹了口气,拍了拍我的肩膀说:“明轩同志,看来咱们的扶贫工作任重而道远啊!”
我想起刘振龙被抓走时拷的跟个龟儿子似的样子,不知怎么就联想到了刘兴发,于是对游子吟说:“刘振龙已经被抓走了,要不咱们去刘兴发那里看看?”
游子吟点了点头,说:“咱俩现在这个样子去了也只能干看着,不如带上傻强去,你附身上去好说话。”
我有点为难,自从我认识傻强以来他总共被我附了两次身了,虽说没有什么明显的危害但总归不好。游子吟看出了我的犹豫,说:“没关系的,像傻强这种心灵纯净而又先天缺魂的人……”
“先天缺魂?”我第一次听说这个词。
“对啊。”游子吟见我不解,便解释到,“正常人是有三魂七魄的,而像傻强这样先天智力就有缺陷的人,是比正常人少爽灵这一魂的。”
听到游子吟这么说,我的思想顿时活络了起来,刚想张嘴却被游子吟打断:“别那副贱兮兮的样子看着我啊,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不可能。”
见我一副不死心的样子,游子吟接着说:“第一,三魂七魄是一个复杂的集合体,不是用竹子编的想拆就能拆出来;第二,就算可以拆我也不能拆,这叫以权谋私,作为一个有职业操守的冥界公务员我绝对不会这么做;第三,先天缺魂的人往往都是有根由的,要么是上辈子没做好事,在投胎的时候被强制收去了爽灵,要么是变成鬼的时候遭受了什么创伤,比如说被什么妖怪或者其他歪门邪道的东西损伤了魂魄……”
游子吟见我看他的眼光不善,赶忙又说:“我以我的鬼格担保,傻强肯定是第二种!”
我见游子吟说的真诚,便扔掉了随手捡起的一块板砖,问他:“你不是说投胎得用功德买吗?怎么这种缺了魂的也能投?”
“功德买的那是正常投胎,像这种缺了魂的都属于在冥界滞留太久,强制投胎的。”
“最后一个问题,你确定附身傻强没什么伤害?”我还是有点不放心。
“我确定!”游子吟回答的斩钉截铁。
“好吧,我们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