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们这么一闹,虞姬也没有心情再弹奏下去。
此时秋白与忆安端着茶点过来,虞姬回头看着她们二人,笑了笑:“看来这秦宫的水,比想象中的深,也比想象中的浑啊……”
“虞儿刚刚可是又遇到什么事情了,那个张孟……”秋白说着,将手中的糕点放于桌上,又将虞姬的琴细细收了起来。虞姬走过去,坐在桌旁,拾起一块糕点,吃了两口,又喝了一口忆安递上来的茶水,将肚中饥饿的感觉压下去后,才说道:“那男子我总觉得有些眼熟,改日要去打听一二。你们二人若能去打听一下最好不过。”
吩咐完,虞姬又叹了一口气,她不过只是区区一个琴师,就有这么多人上来找麻烦,更别说那深宫后院有多残酷了,何况她还要接近秦始皇,路上要踏过多少人的尸体……
秋白与忆安看着自家的姑娘刚进宫就愁成这样,也有些忐忑,这种在刀尖上度日的感觉一点也不好受。二人对视一眼,默默退了下去。
虞姬这三年每日都是安排得满满的,如今突然闲了下来,竟不知做点什么好。于是拿出欧质子给她做的小玩意摆弄了起来。
突然她停了下来,此时她想起刚刚那个俊美如妇人的男人是谁了!
秦王政三十三年,她落马穿越,后被项羽拾回府中,一月后被人刺杀,那个男子就是当时拿着墨色长剑救她的少年!想到此处,她心中一喜,若是这样,那也许她能跟项羽搭上线!只是她还不知道他的院落在哪里……
想到这,虞姬又皱了眉头。
入夜——
虞姬与忆安穿着夜行衣悄悄翻出了院落,她最终还是准备悄悄去打探一番。只是这夜晚的秦宫虽然有月光,却仍旧显得有些昏暗。
二人刚出院落没多久,就看到一队一队的人马在宫中四处走动巡逻,虞姬与忆安连忙翻身进入了一个院落。二人屏息听着那队秦兵的脚步声由近到远最后消失。
许久,虞姬才松了口气,忆安在一边悄声说道:“虞儿,我们还要打探吗?这秦宫中的戒备似乎比想象中的森严……”
“当然,这秦兵虽多,但是总会有巡视不到的地方,他们这些队伍交错的时间,只要掌握好是可以安全避开的。我们只要一直在黑暗中就行了……”虞姬说道,却听到院落墙角一声冷笑。
“呵……你不知道,最可怕不是看得见的光明,而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吗……”那声音未落,墙角就射出一直长剑,冲着虞姬的胸口飞来。
“虞儿小心!”忆安搂住虞姬的腰,双足点地,二人就退到了另一边。
那人从黑暗中走出,是一个脸上罩着黑纱的男人,身长八尺,手中握着刚刚刺向虞姬的剑。
“走。”虞姬说完,忆安带着虞姬瞬间就飞出了**米。
“来了秦宫,不留下点什么就想走吗?”那人说着,也追了上来,速度极快。若是只有忆安一人,她可以轻松逃脱,只是此时多了个虞姬,速度减了不少,眼看那人就要追到跟前来了。
“哼……”那人冷哼一身,举剑一挑,虞姬只觉得抱着她的双手抖一抖,之后忆安咬了咬牙,再提了口气,速度更快了,虞姬被忆安抱在怀中,明显感觉到她的气息有些不稳。
此刻的虞姬已经额上见汗了,恐高这种症状虞姬一直都有,此时忆安的速度已经让周围的景物有些模糊了。
三人在黑夜中窜过了几个院落,忆安在一处院落拐角处将那人拉开了一些距离,抱着虞姬滚进一处开着的窗子。
忆安已经力竭,落地后便和虞姬滚作一团,此刻虞姬虽然被吓得有些脚软,但仍旧是翻身将忆安拖到了一个角落。那黑衣人一掠而过,到了那窗口停了下来,正准备进去之时,只听见一声惊呼,转头看去,一个身着底衣的男子正坐在院中的石凳上,惊讶的看着自己。
“张公子。”那人拱手,上前一步问道:“公子在此可曾见到两个黑衣人走过?”
“不曾。”那男子说着轻轻怕了拍胸口,似乎惊魂未定:“大人出现就已经将我吓得不轻,若是再来两位,在下怕是已经晕死在这里了。”
“抱歉,惊扰到了张公子,告辞。”那黑衣人说完,飞身上了屋顶,几个起落就消失了。
那人看着黑衣人离去,也缓缓收了琴进了屋。虞姬躲在门后,手中握着bǐ shǒu,准备在他进来时擒住他。
那人将门推开后,转身关门的瞬间,虞姬的刀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因为男子背对着她的原因,她只能靠近他的背部,手臂绕过他的脖子将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虞姬压低声音喝道:“别动!不然……”
话音未落,那男子一只手就抓住了虞姬的手臂,力气之大让虞姬险些松了bǐ shǒu,那男子拨开虞姬的手臂,转身握住虞姬的手将她圈在怀中,虞姬手上的bǐ shǒu反倒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那男人低头凑到虞姬耳边,轻笑:“不然你就如何?”
虞姬侧头看去,松了一口气。那人正是今天白天到她院里串门的张孟。
“我只记得公子当年在项府救我那么正气凌然,没想到也有这样一面。”虞姬说着,丝毫不惧张孟握住自己的手上的刀,往前走了一步脱离了张孟的怀抱。张孟见她向前走去,果然松了手。
“你是……”张孟看着虞姬俯身扶起一边的忆安,那年的记忆又渐渐浮现在眼前了。
“是我,我是当年项王收留的人。”虞姬将忆安扶起,此时的忆安已经陷入了昏迷之中,虞姬扶着忆安的背,只觉手中有些温润,抽手一看,一手鲜红。
“受伤了?”虞姬当下大急,将忆安靠在自己肩膀,低头看去,忆安的背部已经被鲜血染红,藂罗衫已经被划开,一道狰狞的伤口从肩膀斜劈到腰部,鲜血正从伤口中涌过来。
“怎么办……”虞姬急得有些六神无主,外面有秦兵和黑衣人,她无法将忆安运回自己的院落,可是忆安的伤口如果不处理,她一定会失血过多而死。
一边的张孟也看到了这个情况,见虞姬有些不知所措,他温声道:“这位姑娘的伤口颇深,若是不及时处理,定会失血而亡,在下这正好有些金疮药,只是不知如何处理这姑娘的伤口才好。”
虞姬听着张孟温润的声音,渐渐平静了下来,她将忆安的衣服从伤口处挪开一些,口中对张孟说道:“公子可否借您的被褥一用。我需要将她放在一处平坦之处。”
张孟听罢,二话不说上前去将忆安抱起,送到内堂,放在了床上:“姑娘有事不必客气,开口便可。在下当年承蒙项王照顾,姑娘又是项王的人,如今自当还恩。”
虞姬听到罢,也不客气,毕竟是人命关天的事情,当下吩咐道:“我需要一盆热水,一根毛巾,一卷纱布,还有公子刚刚说的金疮药。”
“好的。”张孟说完,转身就向门外走去。虞姬低头皱眉看着忆安,撩起藂罗衫的下摆,露出她绑在腿上的手术用具,这是欧质子在她临行前送给她的,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根据欧质子自己说的,对这些用具都进行了改进。
虞姬将忆安背上的衣物剪开,完整的露出了伤口,因为伤口太长,加上忆安倒地时滚了两圈,背上有些肉已经外翻出来,沾着灰尘,虞姬将绑腿带上的一个小盒子拿了出来,里面装了一些她自己做的医用棉花,这些棉花原本只是用于观赏,她之前在小院时让婉儿弄了许多,将水洗净棉花,然后放到瓷锅中,向锅中加入一些小苏打和生石灰反应提取的氢氧化钠,加盖煮沸后小火煮半刻钟,冷却后用清水边洗边搓10分钟。把洗好的棉花晾干,再拿一部分用酒精浸泡做出酒精棉,另一部分她就放到这个小盒子中。
虞姬将棉花拿出来,轻轻放在忆安背上的伤口处,清理着那些灰尘,清理完毕之后,张孟就将那些东西准备好放到虞姬跟前,虞姬拿出针和羊肠线,将针消毒之后对忆安的伤口进行缝合,张孟在一边看着她认真地表情有些出神。
“剪刀。”虞姬缝合完毕之后,习惯性的伸出了手,一边的张孟愣了愣,并未反应过来。虞姬伸手许久,这才想起自己并非在21世纪,说了声抱歉就将早已放在台上的剪刀过了火剪断了羊肠线。
之后她又小心的用毛巾给忆安擦拭背部的血迹,给忆安的背上撒上金疮药。一阵忙活之后,已是午夜。
忆安失血过多,此刻虽然悠悠转醒,但仍旧有些虚弱。
“虞儿……我们……”忆安醒来之后看见坐在床头的虞姬就要起身,却被虞姬一把按住:“你别动,小心牵扯到伤口。”忆安这才重新趴下,看到虞姬身边的张孟,欲言又止的样子。
“你先休息吧,我与你家姑娘有事要出去谈谈。”张孟似乎是看出了忆安的心思,开了口,顿了顿之后又补充了一句:“若是我有心害你家姑娘,刚刚就不会替你们掩藏了。”
说完,他先走了出去,虞姬递给忆安一个放心的手势,也走了出去。
“今日就谢谢张公子了,等晚些忆安休息片刻,我们就离开。”出了外堂张孟还未来得及说话,虞姬就先开了口。
“我说了,我这是报恩,你不必与我客气。”张孟说道:“而且今晚,你们想要回去,怕是有些困难。”
“为何?”虞姬疑惑,忆安休息好了之后与她一块回去还是能做到的。
“姑娘刚入宫中,许多事情还不清楚。在下可细细说与你听,请坐。”张孟说着,先坐在了桌前。
“姑娘可知道刚刚的那个黑衣人隶属什么组织吗?”张孟问道。
“不知。”
“这个组织叫做影,其含义为如响应声,如影随形。他们是秦王在宫内较为隐秘的一个组织,准确的说,他们世代效忠于秦天子。若是从源头追溯,应该是商鞅麾下的一支队伍。商鞅后来虽然被分尸,可是这支部队却仍旧效忠于秦王。他们不出宫,也不管宫外之事,这是一条铁律。”张孟说着,看了看门口,似乎在等些什么。
“这些人每年都会挑选一些新的少男少女入宫,授予他们shā rén的技巧,然后让他们互相残杀,直到最后一男一女。每年他们也会淘汰一些老人,将他们送出宫去,据说有一个村落,都是那些老人,只是至今没人找到,我个人倒是比较认为他们是被杀了。”张孟说着,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