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宁元年,帝都洛阳……自光武帝刘秀建立东汉政权以来,数百年的时间内,这座纸醉金迷的**之都一直是所有大汉子民心怡神往的天堂……
他们兴许不知道千年之后,有一个才华横溢的文学家名叫钱钟书,老人家写了一本文学著作,名曰《围城》,书中的一句入世名言可以很好形容这个病态的王朝,病态的都城……“城里的人想出来,城外的人想进去。”
只有那些常年住在帝都内,土生土长的洛阳本地人,才知道这座外表光鲜亮丽的帝都,另一个让人不寒而栗的名字…“血雾之都。”
洛阳花影楼,每日每夜都灯火通明,花天锦地,这是一个醉生梦死的人间天堂,也是一个深不见底的恐怖炼狱,换言之,花蜃楼就像是东汉社会的缩影…
五楼顶端的长廊处,站着一个身材健壮,仙气飘逸的蓝袍男子,他头戴一顶镶着宝蓝色钻框的笑脸面盔,胸前的衣襟上画着参透天玄地机的八阵图……男子面对着淼淼星河,深邃的瞳孔如同千年的寒水一般,冷若冰霜,深不可测……知道这个男人身份的人并不多,除了那帝都血色的阴影中,为了杀戮和任务,不断将阴霾笼罩在大汉苍穹之下的那些血雾shā shǒu外,与这个男人有所牵扯的一切生灵,只有两种结局………已死或将死…
走廊的末端,一道蓝光瞬隙闪过,一个年轻俊朗,头戴鹿盔,双枪交错佩戴的风华男子半膝蹲地,跪倒在miàn jù男子的身前,miàn jù男对他的出现似乎一点也不意外,缓缓转过身来,眼中的血光凝视着风华男子的面容。
“任务应该完成了吧,是时候去找那些可爱的当权者要回我们应有的酬劳了…仅管那些蠢货根本不明白……一切不过都是我们的游戏罢了…”
鹿盔男子看上去面色有些凝重,一直在试图躲避着miàn jù男的凝视,此刻他的心里忐忑不已,沉思了许久后,还是下定了决心,唯唯诺诺的对着看上去心情一片大好的miàn jù男,说出了那个足已掉脑袋的致命失误。
“大人……出…出了点问题,那个少羽…和他的弟弟好像…并没有出现在停尸间内……目前下落不明…”
miàn jù男的眼中瞬间闪过一丝阴霾,拂袖转身走到廷廊的门口,一脚将鹿盔男子踹翻在地,鹿盔男吓得冷汗直冒,拍拍身上的尘土,手忙脚乱的快速爬起来,大气不敢出的跪在miàn jù男的脚底……他心里清楚……此刻任何不经意的行为都有可能触怒面前这个站在世界之颠的男人…唯一能做的,只有服从和仰望。
miàn jù男左手轻抚着下巴上茂密的白须,声色俱厉,对着鹿盔男忿忿的质问道。
“我执掌血雾之都这么多年,所有上了生死名单上的人,没有一个能活着逃出我的手掌心,如今一个影龙级别的二等shā shǒu居然在你们眼皮子底下逃出生天,我的面子往哪里搁呀?……”
鹿盔男因为巨大的恐惧怛然失色,浑身止不住的颤抖,泣不成声的在miàn jù男身前磕头求生,头盖骨撞击地面的声音让人听的寒毛卓竖,miàn jù男并不予理睬,只是踱步走向了长廊的尽头,消失之前,他给鹿盔男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希望下次见到你的时候,少家的公子哥已经……是你的刀下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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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少氏家族满门遭斩,血染洛阳城府的第十四天,换句话说,是少家公子,少铮和少羽逃难的第十四天。少家府邸,156口人,不论男女老少,都没能逃过这场劫难,某种意义上讲少铮少羽是xìng yùn的,却也是最不幸的。
建宁二年阳春三月,兄弟二人终于逃出了帝都洛阳城,那座充斥着杀戮和血腥气味的天子之都,眼下已经没有他们的容身之处了,少铮心里清楚得很,官兵此时在洛阳城里一定在大费周折寻找他们兄弟二人,几天前在城南,少家哥俩险些被洛阳的精锐官府军团,“皇城御甲师”缉拿,幸得父亲少延生前的挚友,当今朝廷的镇东校尉,四世三公袁本初大人帮二人做了伪证,少氏家族最后的这一脉骨肉才有了生存下来的希望,生死存亡的时刻一点也马虎不得,少铮紧跟在哥哥坚实的臂膀身后,老实说,从小这哥俩一起长大,少羽虽然比少铮早生三年,但兄弟二人却在许多地方出奇的相似。
家里孩子多,父亲少延在朝廷中被委以重任,常常早出晚归,很多人生重要的时刻都是少羽陪弟弟一起见证,就连上私塾的时候,偷看临家涨水校尉韩馥将军的千金洗澡换衣服这类壮举,少羽也都是少铮坚强的后盾,现在这少氏兄弟俩是彼此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亲人,少铮更加依赖自己的哥哥………尽管如此,少铮自己心里也都十分清楚,哥哥已经不再是从前的那个少年了,从那件事发生之后,整个少氏一族的命运也许就注定了吧。
“少氏这一脉乃龙帝之气也,诚然,龙乃万物之尊,但是二少爷和三少爷都承这龙魂,也就是说,他们二人之间,必有一生,必有一死…………”
少氏一族从东汉开国以来就是云台栋梁家族之一,先祖少宫曾经随光武帝刘秀南征北战一统天下,家族声名显赫,地位维持了百年不曾衰败,桓帝继位后,父亲少延官拜车骑左将军,被皇帝亲赐开国宝剑“霓裳”,汗血宝马“飞影”以示为社稷和家国做出的巨大贡献。
那段时间,府邸上可谓热闹得很,三教九流各路宾客纷纷闻风前来拜访,送的礼物应接不暇,让人眼花缭乱,而少铮少羽兄弟俩作为父亲子女中唯二的两个少爷,自然是众人争先谄媚的对象,那时的繁华景象,少铮大抵也没有往脑海里记过,只有一次不同寻常的占卜,一直是整个少氏一族,或者说是兄弟二人之间不愿多提及的阴暗面
建安元年的茶话会,所有宾客都散的差不多了,唯有一个齐鲁古邦之地来的青面道师,不知是仍然眷恋茶话会的美味佳肴,还是那表演歌舞姑娘的冰肤美肌,竟迟迟不肯离开府邸,父亲少延那天心情甚好,便好言劝他离去,谁知他却提议为少家的至阳之气做一个命运的占卜。
说来也怪得很,这少延一生娶了7个妻子,生下了36个孩子,这生育能力怎么说也是一等一的好手,但偏偏只有少羽少铮两个男孩子,少家这阴盛阳衰的家丑常常成为洛阳城内人们茶余饭后作为消遣的讨论话题之一,因此当少延听说这个道人要为自己家的两个少公子做占卜时,心里隐隐掠过一丝不安,老人家一向对道家的占卜迷信得很,即使早在百年前,那个叫董仲舒的大学者就已经确立了儒学的至尊地位,可少延心里却依然还有一个天道轮回的觉悟…………道士像模像样的摆好八阵图,点了十三根蜡烛,随后开始做法,少府一家人不耐烦的等到了午时,这道家的把戏也确实蹊跷,刚刚是那午时三刻之时,十三根蜡烛居然同时熄灭了。道士缓缓睁开了双眼,留下了那句少氏一族心头永远的阴霾。
龙帝之气,二者不可并存,一人生,一人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