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钟的路程,我开了仿佛是有一个世纪之久。
到了祭酒岭停靠站台的时候,我那只一直保持着高度紧张、半踩在刹车板上的右脚已经酸的失去了直觉。
戴眼镜的小年轻在这里下了车子,其他的村民个个正襟危坐,没有要下车的意思。
关上车门,继续向前行驶,偌大的车厢内听不到一个人说话,十几分钟后,车子到了白鹤村站台,这里依旧没有人候车,可车上的村民,却下的一个都不剩。
“小伙子,第一天开这趟车吧,能不能借根烟抽。”
坐我旁边的老大爷本来都走到车门边了,顿了顿后又转了回来,看着我欲言又止。
“给!”我掏出了两支烟分别点上,自己猛抽了几口,这才有所平静下来。
“呵呵!第一天开这趟车就遇到不干净的东西,小伙子你这运气也实在是够背的。”老大爷抽了我的烟,也没有要下车的意思,我一看这样子老大爷是打算为我指点指点了,赶紧开口道:“怎么说?您的意思是刚才那烧纸钱的老太婆不是人?”
“你也别管人家是不是人了,这大晚上的,说多了我怕吓着你。”说到这里,大爷停顿了一下,抽了口烟,这又继续出言:“前面最后那一站就是锅炉厂,大爷我多嘴几句,到了那终点站以后,你也别停久了,最好别超过十分钟。”
说完,大爷下车就往外面走去,我埋头想了几秒钟时间,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正打算继续再问问,可一抬头,外面黑漆漆的一片,哪儿还有老大爷的人影子啊。
“这一天的,真活见鬼了。”
jiān kòng屏上,显示的时间是晚上十一点半,关上车门我重新启动车子往锅炉厂开去,据听说那儿在十年前还是正常运行着的,只是后来发生了锅炉爆炸事故,死伤了好几十人,这才被查封废弃下来,要不这14路车也不会把那设做为终点站,就因为那里有个厂子。
“也不知道前面那两个开14路车的司机究竟怎么死的,反正老子是不想做这第三个了,等这趟回了公司,我就跟老王摊牌,他要不给我换线老子就cí zhí。”
心里愤愤的想着,从前挡风玻璃外看去,远处的黑幕下隐约可见一排厂房的轮廓,黑漆漆的,没有一点灯光,想来那儿在十年前就废弃了,还死伤了那么多人,附近也肯定不会有人家呆在那里的,这公司领导脑袋里面简直都是装的狗屎,还把终点站设在那儿!
这肚子里有火,心里面的恐惧也稍微的变淡了一点,正好这会儿车子里也没人,我嘴上的烟就一直没断过。
好不容易是把车子开到了锅炉厂,灯光照耀下,可以看见那厂房大门口有一片很大的空地,地上的野草都快一人高了,车子开过去,底盘被刮的哗啦直响,也不知道刮坏没。
谨慎的将车子掉完头,我看这儿鬼影子都没一个,不敢熄火,刚那问我要烟抽的大爷让我别在这里停留太久,想来是这里面也是有猫腻。
想到这些,我是一分钟都不想在这里呆了,可也不知道咋的,这肚子里的尿突然就涨的很,我有预感,要是我再不把这水给放了,那膀胱铁定会炸了。
“我就开窗撒个尿,应该不算下车。”
站在驾驶座上,我把玻璃摇了下来,一泡尿撒了一分多钟,舒坦的整个人都软了下来,等将最后几滴尿都甩干净,我估摸着在这里停留的时间也有三四分钟了,正准备拨档开动车子,然而当我下意识的抬头往中央后视镜那儿一瞄的时候,整个人顿时如遭电击,浑身颤栗不止。
我这车厢里面的最后一排座椅上,不知什么时候居然上来个人!
“草!你他娘的什么时候上来的?”
车厢里上来的是个熟人,准确的说是个熟客、就那个在写字楼上车、然后在祭酒岭下了车的眼镜年轻人。
“你开公交车的,难道我不可以坐么?”小年轻一脸莫名其妙的望着我,又指了指大开的车厢门。
“这车门儿什么时候开的?”
冷汗,从我的额头滑落下来,我清楚的记得我把车开到这里的时候,那车门根本就没打开过。
“难道说这死眼镜本身是只鬼?”
一个荒诞的想法忽地冒出来,我瞪大了眼睛,努力的想要从他身上寻找出鬼魂的证据,眼睛转了几圈过后,我有了新的发现,这小眼镜是有影子的。
“哥们儿,你没病吧,怎么出一头的汗?”小眼镜还不知道我心里的想法,关切的走了上来,看样子是想扶我。
“没事儿,没事儿!你找位子坐好,要发车了。”长出了一口气,我重新坐回了驾驶座,现在我已经确定了,眼前的这个小眼镜应该不是鬼魂,因为我听人说过,真正的鬼在灯光下是没有影子的。
至于车门是怎么打开的
我想或许是我刚才在撒尿的时候,不小心按到了开门的按钮,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的通车门为何会自己打开。
车子从锅炉厂开了出去,时间已经接近凌晨十二点,有了小眼镜一起陪我,我这心里也跟着踏实了不少。
深更半夜,又是荒郊野岭,我坐在驾驶座和小眼镜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了起来,从交谈中我得知他名字叫杜秋生,和我同龄,自个儿名下经营着一家事务所,大到商业打假、婚外调查,小到寻人追账、印刷派发小广告之类的业务,他都一概不拒,说着还给我拿了一张名片。
“诶哥们儿,问个事儿,我记得你刚刚好像是在祭酒岭那儿下的车吧,怎么我这车刚到锅炉厂,你也跑这儿来了。”
我随意开口问了一句,这也是我目前心中最不解的问题,祭酒岭到锅炉厂少说也有两三公里,怎么我才刚到站他也跟过来了。
听到我开口,杜秋生立马哈哈一笑,说道:“我还正想说呢,这不我从没来过这地方嘛,本来打算是去到锅炉厂,谁知道没注意听广播给下错了站,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车已经开走了。”
“后来我不是在后面追你,可怎么叫你都没听见,好不容易在白鹤村那里追上了你,我喘口气的功夫,你这车又开走了,当时我见你车后面有个扶梯,我一急就扒那上面直接跟你过来了。”
杜秋生说道,我想了一下,由于这14路车是以前的老式燃油qì chē,车屁股后面的确架了一个扶梯,是用来爬上车顶放包裹的,我以前在乡下时为了坐免费的车子,也扒过扶梯。
“那可能是发动机噪音太大,没听见你的声音。”
我干笑道,脚下跟着放慢了速度,车子这会儿已经驶过了祭酒岭,前面就是遇见那老太婆的地方了,我生怕这一个不慎,那老东西又跑到我车头跟前。
庆幸的是,经过那里的时候,老太婆并没有出现,马路牙子上烧纸钱的火盆还在,里面好像还放了个什么东西。
这会儿我车速就跟蜗牛爬似的,借着车头大大灯,我故意瞟了一眼,等看清了那火盆里的东西,我特么吓得差点缩到了椅子下面。
(本章完)